王福祿渾身一激靈,瞬間領會了張平的意思,感激涕零地點頭如搗蒜。
他知道,這是張平在點他,宋洋既然能毒一次,就能毒第二次。
“多謝公子提醒!大恩不言謝!”
王福祿從懷裡顫巍巍地摸出一張銀票,恭恭敬敬地推到張平麵前。
“這是區區一百五十兩,一半是今日米糧的錢,另一半,是小老兒孝敬公子的。還望公子萬勿推辭!”
張平看了一眼,也沒客氣,直接揣進懷裡。
有錢不賺是傻子。
王福祿見他收下,心中大定,又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試探著問。
“張公子,您看……如今宋家那邊,怕是已經盯上您了。為了安全起見,日後這送米的事,要不就由我們王家派信得過的人,親自去您府上取?”
他確實是擔心,但也確實存了打探張平虛實的心思。
張平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他。
王福祿被他這麼一看,隻覺得自己的那點小九九,瞬間被剝得乾乾淨淨,無所遁形。他
頓時有些心虛,尷尬地笑了笑,不敢再言語。
“不必了。”
張平淡淡地拒絕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我如今住的地方,還未完全安置妥當。等過些時日,我在青牙山那邊落了腳,安頓好了,自會派人來通知王掌櫃,到時,再勞煩王家的人幫忙也不遲。”
青牙山!
王福祿將這個地名死死記在心裡,連連點頭。
張平和劉大壯走出滿香樓時,夜已經深了,一輪殘月掛在天邊,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巡夜的更夫偶爾敲響梆子的聲音。
回去的路上,劉大壯趕著牛車,卻好幾次欲言又止,整個人憋得臉都紅了。
張平靠在車板上,閉目養神,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
“有話就問,憋著不難受?”
劉大壯被他一語道破,憨厚的臉上閃過窘迫,他剛要開口。
“公子,我就是想問……”
“救命啊!救命!”
突然,一聲淒厲尖銳的呼救,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張平和劉大壯猛地一驚,循聲望去。
隻見不遠處的巷子拐角,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撲了出來。
那是個女人,衣衫淩亂,發髻散開,臉上滿是驚恐,當她看到月光下的牛車和兩個人影時,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朝這邊直直跑來。
與此同時,在她身後,七八個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殺氣騰騰地緊追不舍!
夜風裹挾著血腥與殺氣,撲麵而來。
那女人重重地摔在牛車前,濺起一地塵土。
她一頭青絲淩亂地鋪散開,狼狽不堪,卻依舊能看出那張臉的底子是何等驚心動魄的美。
劉大壯嚇得魂不附體,死死攥著韁繩,牙齒都在打顫。
張平的目光卻早已越過那女人,落在了巷口魚貫而出的七八個黑衣人身上。
他們個個手持雪亮的長刀,動作整齊劃一,眼神冰冷,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嘿嘿嘿……”
為首的黑衣人發出夜梟般的乾笑,目光黏在那女人身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淫邪與貪婪。
“小美人兒,把東西交出來,爺就給你個痛快,保你死的時候還是個全屍。”
女人撐著地麵,驚恐地向後挪動,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卻死死地咬著唇,一個字也不肯吐。
張平心中警鈴大作。
這渾水,趟不得。
對方五六個人,個個帶著家夥,自己這邊就一個憨實的劉大壯,和一個半殘的他。
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眼神一凜,當機立斷,壓低聲音對劉大壯下了命令。
“掉頭,走!”
然而,他剛一動,一隻滾燙的手便抓住了他的腳踝。
“公子……救我……求你……”
那女人的聲音破碎而急促,帶著異樣的沙啞與媚意。
張平低頭,這才注意到,在清冷的月光下,女人的臉頰泛著一層極不正常的潮紅,連抓著他的手都燙得驚人。
他腦中瞬間閃過一個詞——春藥。
而且是烈性的。
麻煩!天大的麻煩!
就在這片刻的遲滯間,那群黑衣人的注意力,已經從女人身上,轉移到了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身上。
為首那人的眼神,陰冷地掃了過來。
張平頭皮一陣發麻,連忙扯開女人的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手連連拱起。
“各位好漢,誤會,純屬誤會!我們就是兩個趕夜路的,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這就滾,這就滾!”
“嗬……”
領頭的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裡滿是殘忍的意味。
他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刀,刀尖在月下劃過一道森白的弧線,遙遙指向張平。
“看見了我們的臉,還想走?”
他嘴角的笑意驟然收斂,殺機畢現。
“一個不留,上!”
一聲令下,根本不給張平任何辯解的機會,五六個黑衣人直直地朝著牛車衝了過來!
那女人像是被嚇破了膽,再次死死地抱住了張平的褲腳,將他牢牢地釘在原地。
“我——!”
張平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險些破口大罵。
雖然吃了強身健體的藥,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但這會兒麵對明晃晃的刀子,又被個累贅拖著,他也隻有亡命奔逃的份!
千鈞一發之際,張平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對著還愣在原地的劉大壯爆喝一聲。
“跑!快跑!”
說罷,他拉著那女人,轉身就往另一條巷子裡鑽。
三人玩了命地在深夜的巷道中狂奔。
很快,前方出現一個岔路口。
張平腦子轉得飛快,當即立斷。
“大壯,你往左邊,那邊是東市,人多!使勁喊!”
話音未落,他自己則抱起那個死命揪著他衣襟不放的女人,毫不猶豫地衝進了右邊那條更深、更黑的巷子。
那女人身子一軟,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一股幽蘭般的體香混雜著藥力化開的甜膩氣息,直往他鼻子裡鑽。
身後追來的黑衣人果然分兵,隻有一個追向劉大壯,剩下的大部隊,全都朝著張平這邊追來。
張平抱著個大活人,腳下卻絲毫不敢慢。
他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破風聲,氣得肺都快炸了。
那幾個黑衣人,一個個都跟裝了彈簧似的,身輕如燕,在屋簷牆壁上縱躍如飛,眼看就要追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惹上這麼一群索命的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