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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殘墟拾玉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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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層撕開的豁口越來越大,慘白的天光如同冰冷的瀑布,衝刷著九天墟這片飽受蹂躪的土地。

壓在頭頂的紫黑濃雲如同潰敗的獸群,倉惶地向著莽荒深處那更加幽暗的山穀倒卷收縮,留下支離破碎的天空和滿地狼藉。

鐵山叔靠著斷牆,蠟黃的臉上終於透出一絲劫後餘生的疲憊鬆弛。他閉著眼,胸口隨著沉重的呼吸起伏,那條傷臂被簡單捆紮固定在胸前,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傷口,讓他眉頭緊鎖。

周圍的村人也都癱坐在廢墟的碎石瓦礫間,臉上混雜著茫然、慶幸和後怕,貪婪地呼吸著不再彌漫硫磺惡臭的空氣。

月舞扶著昊辰從地上爬起來。昊辰揉著摔疼的屁股,小臉上還帶著點懵懂,低頭看看自己那隻按碎了石頭的手掌,又看看滿地散落的青石碎塊,眼神裡全是困惑。

剛才那股沉甸甸的勁兒,好像真的能鑽到石頭裡麵去?

“還疼嗎?”月舞小聲問,掏出一塊沾了灰但還算乾淨的布帕,笨拙地去擦昊辰臉上蹭的泥印子。

昊辰搖搖頭,又點點頭:“屁股疼…手不疼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臂,剛才那股酸麻脹痛的感覺消退了大半,隻剩下筋骨深處一種用力過猛後的微微發軟。

他彎腰,從腳邊那堆散落的碎石塊裡,隨手撿起一塊巴掌大小、邊緣還算平整的青石片。石片斷麵光滑冰冷,和其他碎塊沒什麼不同。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掃過碎石堆最底下、靠近原來地基位置的一塊石頭。

那塊石頭顏色比其他的略深,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灰青色,像是被水打磨過很久的河卵石。在石頭的中心位置,似乎嵌著一點東西。

昊辰好奇地蹲下去,撥開壓在上麵的幾塊小碎石,將那東西摳了出來。

入手冰涼光滑,帶著石頭特有的沉甸感。那是一塊約莫兩指寬、三寸長的玉牌。

玉質不算頂好,有些地方還帶著細微的灰白石紋,但整體被打磨得十分光滑。

玉牌邊緣圓潤,正麵光潔無紋,隻在最下方刻著一個極其古拙、筆畫簡單卻透著沉厚氣息的符號,像是一座微縮的山峰。

背麵則刻著幾道更淺、更細的劃痕,歪歪扭扭,像是孩童隨手用指甲劃上去的,看不出具體形狀。

“咦?這是什麼?”昊辰舉著玉牌,對著慘白的天光翻看。那山峰符號讓他莫名覺得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月舞湊過來,小鼻子幾乎貼到玉牌上:“石頭裡長出來的?還是王爺爺掉的?”她伸出小手指,小心地碰了碰那個山峰符號,“刻得真醜…像個小土包…”

昊辰撓撓頭,也覺得這符號刻得不如王爺爺平時隨手畫的好看。他把玉牌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沒看出什麼特彆,隻覺得握在手裡涼絲絲的,很舒服。

他隨手將玉牌塞進了自己破舊的獸皮腰帶夾層裡,貼著肚皮放好。那點冰涼的感覺透過薄薄的皮子傳到皮膚上,讓他剛才用力過猛後微微發燙的身體舒服了一點。

“昊辰!月舞!”一個帶著哭腔的嘶啞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兩人抬頭望去。隻見李阿婆拄著一根臨時找來的粗樹枝當拐杖,跌跌撞撞地朝他們這邊跑來。

老人頭發散亂,臉上沾著煙灰和淚痕混合的汙跡,一隻胳膊無力地垂著,被一個同樣狼狽的婦人攙扶著。

她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昊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藥…藥呢?那藥…那藥…”

月舞小臉一白,想起剛才那塊抹了藥的布片被那年輕漢子搶走送藥去了,連忙道:“阿婆!藥…藥讓柱子叔送去給鐵山叔他們用了!”

李阿婆身體猛地一晃,差點栽倒,被旁邊的婦人死死扶住。

她嘴唇哆嗦著,老淚縱橫:“沒…沒了?一點…一點都沒剩下?我家那口子…腿被那鬼樹根紮穿了…血流得止不住啊…”

她指著村寨深處一處還在冒煙的廢墟,聲音淒厲絕望。

昊辰看著李阿婆絕望的樣子,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那個空空的陶罐,罐底那點殘渣都被他抹在石頭上了,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這時,遠處鬆林邊緣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

林家那支殘存的隊伍已經開始集結。衛山魁梧的身影如同鐵塔般矗立,正指揮著幾個還能行動的護衛將重傷的林風小心地抬上臨時紮好的簡易擔架。

林瑤小臉慘白,緊緊跟在擔架旁,不時回頭驚恐地望向村寨深處尚未散儘的硝煙。

胖道士林有德被兩個護衛半拖半架著,肥胖的身體上纏滿了臨時撕下的布條,燒燙的傷口滲出暗紅的血水,疼得他齜牙咧嘴,油汗混著煙灰在臉上淌出溝壑。

他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還不忘死死抱著懷裡那個溫潤的玉盒,小眼睛裡閃爍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

衛山最後冷冷地掃了一眼這片廢墟和劫後餘生的村人,目光在昊辰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複雜難明。

隨即他大手一揮,聲音低沉卻清晰地穿透混亂:“走!即刻啟程!”

護衛們立刻行動起來,簇擁著擔架和傷員,朝著與九天墟深處相反的方向,那片被天光重新照亮、通往外界群山的小徑快步撤離。

林瑤一步三回頭,目光掃過昊辰和月舞時,帶著一絲茫然和後怕,最終被隊伍裹挾著消失在林間小徑的拐角。

看著那支隊伍倉皇離去的背影,昊辰莫名地鬆了口氣。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林風,還有那個總讓他感覺不舒服的胖道士,終於走了。他低頭,又摸了摸腰帶裡那塊冰涼的玉牌。

“我們也得走!”鐵山叔掙紮著在旁人的攙扶下站起來,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他環顧四周幸存的村人,目光掃過李阿婆絕望的臉,又落在遠處更多在廢墟中哀嚎的傷者身上。

“這地方不能待了!天知道那鬼東西還會不會回來!收拾能用的東西!帶上還能動的!傷重的…抬著走!往東!去黑石寨!”

“黑石寨?”有人驚呼,“那得翻過三座山!路上還有瘴氣林子!咱們這些人…”

“不走就是等死!”鐵山叔猛地打斷,布滿血絲的虎目掃過眾人,“留在這裡,等那黑霧再卷回來,骨頭渣子都剩不下!走!現在就走!”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瀕死野獸般的凶狠和決絕,壓下了所有猶豫和恐懼。

幸存的村人開始沉默而迅速地行動起來。

有人衝進尚未完全倒塌的屋舍,翻找著僅存的糧食和禦寒的破舊皮子。

有人忍著傷痛,互相攙扶著,用樹枝和破布條製作簡陋的擔架,有人則含著淚,在廢墟中翻找辨認著親人的遺體。

昊辰和月舞也加入了幫忙的隊伍。昊辰力氣大,幫著搬開一些不算太重的斷梁碎石,試圖從廢墟下挖出些還能用的東西。

月舞則跟在李阿婆身邊,用自己那點粗淺的草藥知識,幫著給一些輕傷的村人用嚼碎的草藥敷傷口止血。

忙亂中,昊辰又看到了那個瘦小的身影——蘇小凡。他像隻機警的狸貓,在混亂的人群和廢墟間靈活穿梭。

一會兒幫人抬一下擔架的邊角,一會兒又鑽進某個半塌的灶棚裡,出來時懷裡就多了幾個烤得半焦的土豆或半塊風乾的肉條。

他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那雙賊亮的眼睛卻總是不經意地掃過昊辰腰間藏玉牌的位置,又迅速移開。

當蘇小凡再次從一堵半塌的土牆後鑽出來,懷裡抱著幾根還算完整的熏肉腸時,他瘦小的身體猛地一僵!

像是被無形的針刺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捂緊了胸口…

那裡藏著他從王驚蟄茅屋裡偷來的那個油布包裹的小罐子。此刻,那罐子隔著幾層布,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溫熱感!如同沉睡的卵殼裡,有什麼東西第一次輕輕搏動了一下!

蘇小凡小臉瞬間繃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光芒。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他,立刻像受驚的兔子般,抱著肉腸一溜煙鑽進更深的廢墟陰影裡,消失不見。

昊辰對此毫無察覺。他正和幾個半大小子一起,用撿來的破門板和藤條捆紮一副擔架。

他用力拉著藤條,粗糙的纖維勒得他手心發紅。他一邊用力,一邊忍不住又摸了摸腰帶裡那塊冰涼的玉牌。那山峰的符號在他指尖下微微凸起。

“昊辰!彆發呆了!快綁緊點!”旁邊一個少年催促道。

昊辰回過神,哦了一聲,趕緊用力拉緊藤條。他抬頭望向九天墟深處那片黑霧退去的幽穀方向。那裡山影重重,在慘白的天光下顯得格外陰森寂靜。

王爺爺…就是走進了那片山影裡。他還會回來嗎?昊辰心裡空落落的,像少了點什麼。

月舞小跑過來,小臉上沾著灰,手裡捏著幾片剛采的止血草葉。

她看到昊辰望著深山發呆,忍不住扯了扯他的破袖子:“喂!彆看了!鐵山叔說了,那裡麵更危險!咱們得趕緊走!”

昊辰低下頭,看著月舞臟兮兮卻寫滿焦急的小臉,又摸了摸懷裡那塊帶著王爺爺氣息的冰涼玉牌,用力點了點頭:“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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