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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黎將起屍符橫著貼在了女屍胸口，然後念誦咒語，晃動趕屍鈴鐺。
這是記載於茅山養屍術中的禦屍之術，類似於湘西趕屍術。
作為一名養屍人，她也精通禦屍術，所以才能控製丈夫趙九庭的屍身。
當然，
因為趙九庭喝了她的血，是滴血認主的關係，
所以在禦屍的時候，不需要繁瑣的步驟，隻需要一個念頭。
但是眼前這具女屍，完全陌生，與蘇清黎並沒有建立主仆契約。
蘇清黎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血來喂養她，畢竟這可是五千多年前的文物，如果喝了她的血，就會被汙染。
最好的禦屍媒介，就是符咒。
在眾目睽睽之下，蘇清黎施展出了禦屍術。
一旁的考古人員，都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尤其是侯倉的那一雙重瞳眼，也對禦屍術充滿了迷惑。
他的重瞳眼具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看破真相。
曾經，在蘇軒的身上，侯倉看到了長生，看到了至高無上的權柄！
也看到了那古老的權柄，鏽跡斑斑，腐蝕嚴重，就像是遭受了詛咒的綠鏽。
蘇軒告訴他，可以讓他得到長生！
侯倉心動了。
對於半隻腳快邁入黃土的侯倉來說，這是世上最誘人的東西，超過美色、金錢、名利……
能夠看透蘇軒的侯倉，卻看不透趙氏祖墳裡的這具女屍。
尤其是她臉上縫著的人皮麵具，遮蔽了一切天機。
但是，侯倉隱隱覺得，這具女屍是‘活’的。
……
“起！”
蘇清黎做了個手勢，晃動鈴鐺，試圖讓女屍坐起來。
即便隻是普通屍體，在禦屍術的作用下，也會有所反應。
但是這具女屍，卻毫無動靜。
作為天師的蘇清黎，感覺到古怪，仿佛她的意念控製，泥牛入海。
等等……
有效了！
那具女屍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眼瞳猶如夜空一般，空洞！
眼珠子轉了轉，她緩緩坐了起來，絲綢碎片簌簌掉落，但身上還有獸皮作為遮擋，也不至於赤身裸體。
空洞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意誌的波動。
她攏了攏瀑布般的長發，整理了一下頭頂上佩戴的玉勝，
而後撣去獸皮上的塵土，又扭過去，捋了捋尾椎上縫製的獸尾，
獸尾自然垂落，微微晃動著。
周圍的考古隊員，都已經嚇傻了，頭皮發麻的向後倒退，就差大喊一聲：
詐屍了！
之所以還保持理智，是因為他們懷疑這是蘇清黎在禦屍。
回應眾人的疑惑目光，蘇清黎搖了搖頭，她現在並沒有駕馭這具女屍的屍身。
完全是屍身自己在動。
這具女屍，有自主意識。
隻是，蘇清黎也不明白，為什麼在此之前，她沒有任何動靜。
考古隊挖掘出她的屍身，至少也有幾個月時間了。
“侯教授，我們該怎麼辦？”
考古人員有些驚慌，言外之意就是趕緊離開。
這裡可是地下一百米深的位置，十分危險，如果這具女屍攻擊他們，根本跑不掉。
侯倉也是分外緊張，他的重瞳眼越發困惑，完全無法看透這具女屍，甚至察覺不到她的屍氣與陰氣。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要知道女屍身上的秘密。
“長生，還是死亡？”
女屍戴著的人皮麵具下麵，發出悅耳的聲音，與麵具上的獠牙，格格不入。
“靈魂，還是身體？”
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迷惘，像是在做一道選擇題，得不到準確的答案，卻又不想瞎蒙一個。
目光掃視著眾人，最後看向了蘇清黎。
“你覺得呢？”
“我？”蘇清黎指了指自己，聽得雲裡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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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想把女屍的麵具摘下來，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樣。
而且，這具女屍說話的聲音好熟悉！
蘇清黎反應過來，
這不是她自己的聲音嗎？！
“你是誰？”
“我是誰？”
女屍的眼神，更加空洞和癡愚，重複著這個問題：
“我是誰？”
“長生，還是死亡？”
她不停地念叨這個問題，似乎在沒有回答出這個問題之前，其餘的一切想法，都要放在腦後。
“答案不是很簡單，你已經選擇了死亡。”蘇清黎一針見血的說道：“你現在就是一具屍變的屍體！”
“我死了？”女屍自問自答道：“我是怎麼死的？我明明吃了不死藥！你騙我，我還活著……你騙我！”
她眼神中浮現出掙紮之色，似乎分不清‘生與死’。
蘇清黎感覺，這女屍應該是失去了很多記憶，所以才會表現得如此割裂，她屍身裡並沒有靈魂，幾乎是空洞的。
而自己的出現，勾起了屍身的一部分記憶，但也隻是殘缺的。
女屍凝視著蘇清黎的眼眸，對視之中，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你看……我美嗎？”
說著，她捋了捋自己的烏黑秀發，又抓起了獸尾，向蘇清黎展示她的美貌：
“馬上我就要出嫁了。”
蘇清黎沉默了，她實在沒想到，這身穿著竟然是嫁衣。
“美！”
說出了一句違心的話，按照蘇清黎的現代審美，這帶著獠牙的恐怖麵具，再加上獸皮、獸尾，十分詭異。
而且麵具和獸尾，還是縫在身體上的。
“啊——我想起來了！”
女屍的記憶，死灰複燃一般，向蘇清黎說道：
“選擇長生，我會嫁給【俊】。”
“選擇死亡，我會嫁給【尤】。”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
兩個男人？
蘇清黎沒想到，這女屍所說的【長生】與【死亡】，竟然是這個意思。
【俊】和【尤】，有些熟悉的名字。
蘇清黎來不及仔細多想，直接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都不喜歡。”
“我會嫁給趙九庭。”
當她想起自己丈夫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兩者之間的禦屍術感應，消失了。
瞬間，蘇清黎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腦海裡，浮現出趙九庭的邪惡凝視，這還是天師傳度中的景象。
眼前的女屍，逐漸模糊、破碎……直至徹底消失。
原來這是幻覺。
……
當蘇清黎回過神，
她大口喘著氣，臉上滿是冷汗。
而那具女屍始終躺在棺材板上，並未動彈分毫。
旁邊的考古人員看著蘇清黎，神色古怪。
“怎麼樣？”侯倉教授問道。
“這具屍體，我目前駕馭不了。”蘇清黎甩了甩腦袋，她在思考自己什麼時候進入了幻境。
應該是從她開始禦屍，把精神意念彙入屍身中。
“沒事，可以慢慢研究。”侯倉笑了笑，問道：“清黎，要不要休息一會，你看起來很累。”
“而且，你剛剛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是控製僵屍的咒語嗎？”
蘇清黎陷入了沉默，
看著那具安靜的女屍，總覺得那些話可能不是幻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