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淑麵露讚賞:“沒錯,這正是我想說的。
“但凡是有一定正義感和惻隱之心的人,其實都能在這遊戲中存活下來。
“除了已經確定是空彈的第五槍之外,玩家還有五次開槍機會。
“如果他對無辜者開兩槍,對自己開三槍,那麼就可以毫發無傷地通關;
“如果他對無辜者開三槍,對自己開兩槍,那麼他隻會受到輕微傷。
“隻有他對無辜者開四槍、五槍的情況下,才會受到嚴重的顱腦損傷甚至死亡。”
蔡誌遠一攤手:“那這也並不影響我的結論吧?
“我的意思是說,這遊戲的存活率其實很高。
“你的說法也隻是進一步證明了,這遊戲的存活率其實比我想象中還要更高。
“對文字敏感、能夠識破語言陷阱的,不會死;
“懂點概率,能做出理智決策的,不會死;
“甚至什麼都不懂,單純對生命有敬畏之心、惻隱之心的人,也不會死。
“隻有不管不顧,對著無辜者連開五槍的人才會死。
“當畜生也要有個限度吧?”
付晨思考片刻:“也許,遊廊本身是鼓勵‘寬容’的?越是寬容的遊戲,評分越高?這似乎也有點說不通。”
李仁淑看了看大屏幕:“我們可以花24小時的簽證時間,來換這個案件的玩家資料以及結果報告。”
蔡誌遠微微搖頭:“沒必要吧?
“這遊戲並不複雜,我們已經分析得差不多了。
“24小時簽證時間太寶貴了,恐怕沒人願意花這個冤枉錢,去買一個完全無意義的信息。
“萬一查出來最後這個玩家無傷生還了,那豈不是很虧?”
李仁淑反問道:“那如果他死了呢?”
蔡誌遠愣了一下:“死?這概率也太低了吧?
“而且即便他真的死了,除了說明他是個畜生之外,還能說明什麼問題嗎?”
付晨認真思考片刻:“24小時簽證時間雖然聽起來很多,但如果我們12人均攤的話,每人2小時買一份情報,倒也勉強可以接受。”
汪勇新首先表態:“我可不同意啊。”
營銷主管許彤也搖頭:“我也不同意。”
汪勇新補充道:“我不同意倒不是說我摳門,關鍵是目前的簽證時間很寶貴,我們在用的時候肯定要考慮投入產出比。
“更何況這裡不允許用任何方式來交易簽證時間,我們怎麼均攤?”
付晨默默地歎了口氣,顯然,均攤這種方案基本上不可能推行。
雖然按照規則可以提出議案,但這個議案很難得到半數以上的讚同。
李仁淑再次看向曹海川:“曹警官,你覺得,參與這遊戲的玩家最後能生還嗎?”
曹海川手上把玩著打火機,沉默片刻,然後說道:“不好說。但我傾向於不能。”
李仁淑追問道:“為什麼呢?”
曹海川攤了攤手:“說不出很好的理由,直覺吧。”
李仁淑點了點頭:“好,那就夠了。”
她直接站起身來:“我願意自己出24小時簽證時間,來換相關資料。”
蔡誌遠愣住了,看了看她,但還是隻能攤手:“好吧,你的簽證時間,你打算怎麼花是你的自由。”
李仁淑徑直來到大屏幕前:“我想購買『救贖輪盤』的相關資料。”
【請前往任意售貨機扣除簽證時間。】
李仁淑來到旁邊的售貨機刷了簽證,在扣費的同時,大屏幕上也出現了相關的資料信息。
【玩家信息:】
【魏新建,男,37歲。】
【因生意失敗,在市中心限速40kh的道路上飆車,將路邊一對夫妻當場撞死。】
【判罰結果:因交通肇事罪被判處3年有期徒刑。已服刑完畢並出獄。】
【遊戲過程:】
【第一、二、三、四、六槍,向無辜者開槍。】
【第五槍,向自己開槍。】
【第二、四槍,曾在猶豫中將槍口對準自己,但最終改變了主意。】
【最終結果:死亡。】
“啊?”
“這?!”
眾人一片嘩然。
顯然這個結果,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曹海川“啪”地一聲把打火機拍在桌上,一向無所謂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這個情報買的,還真劃算啊。看來之前的很多結論,都要被推翻了。”
作為刑偵警察,曹海川之前並沒有太多嚴肅的表情,讓人感覺有點大大咧咧的,甚至帶點油膩中年人的氣質。
但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就仿佛帶上了特殊的光環,聲音低沉而穩定,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其實我們剛才的討論沒問題,這個案件中的遊戲,對普通人來說確實沒什麼殺傷力。
“不論是注意到語言陷阱,或者是懂一點概率,又或者隻要有一點點惻隱之心,都隻是有驚無險,不至於死在遊戲中。
“但這遊戲,就像專門為這個叫魏新建的人準備的。
“它實際上是一個『自私者必死』的遊戲。
“或許這種極強的針對性,就是它被遊廊評級為s的重要原因之一。”
“自私者必死的遊戲?”
付晨仔細品讀這句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曹海川看向大屏幕上魏新建的資料。
“剛才我們還在想,什麼樣的畜生才能對無辜者連開五槍?
“很顯然,這人就是我們所說的畜生。
“當然,用‘畜生’這兩個字來形容太寬泛了,更準確地說,這是一個極端自私自利、極端漠視他人生命的人。
“否則,他也不可能在鬨市區飆車,撞死兩人還不知悔改。”
蔡誌遠打斷了他的發言:“等等,曹警官,你怎麼知道他不知悔改?資料裡似乎沒說吧。”
曹海川下意識地想去摸煙,但再次克製住。
“因為這就是遊戲測試出來的結果。
“破解這遊戲的關鍵在哪?是文字陷阱嗎?還是概率?
“其實,關鍵在於‘對生命的敬畏’。
“魏新建,本身是個罪犯,他是撞死一對夫妻的凶手。
“遊戲中坐在他對麵的,則是一個無辜者。
“如果在這三年的牢獄生涯中,魏新建誠心地懺悔,那他就應該懂得將無辜者的生命置於自己的生命之上。
“那樣的話,他和這個無辜者都可以得救。
“但很顯然,哪怕是16,或者15的死亡概率,他也不願意承擔,而是選擇將槍口對準了無辜者。
“越是這樣的人,在這遊戲裡死得越快。”
眾人紛紛點頭。
甚至還有人臉上露出了“活該”的暢快表情。
曹海川繼續說道:“不僅如此,這遊戲的設計者非常精準地拿捏了魏新建的人性。
“魏新建其實有兩次求生的機會。
“第二槍和第四槍的時候,他都調轉槍口對準了自己,這說明他的內心出現了一些動搖。
“但他最終卻沒能扣下扳機。
“這並不是一種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