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驚小怪。”蘇亞梅瞥了一眼蘇三嫂，一副不屑的樣子，“就是幾隻小虱子。我女兒在鄉下住那麼久，不像你們是城裡人，從小生活在城裡，不長虱子。你們精貴！”
“……”蘇三嫂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你們都已經回城了，頭上的虱子還是得抓一抓，處理一下。去了學校，她是上幼兒園，還是上一年級？不管是上哪個年級，頭上有虱子，那些虱子很容易跑到彆的同學的身上。”
蘇三嫂儘力讓蘇亞梅感覺她不是嫌棄衛姍姍，衛姍姍還小，他們也都來到城裡。那就應該想想以後在城裡的生活，而不是在鄉下的生活。
“家裡有白酒嗎？”蘇亞梅道，“度數高一點的，還有剪刀，我給她剪一剪頭發。”
衛姍姍的頭發有點長，長頭發不容易打理，現在又是夏天，蘇亞梅想著還是把衛姍姍的頭發剪短一點，虱子也能少一點。
“有的，有的。”蘇三嫂道，“爸有時候喝兩口白酒。”
蘇三嫂去把白酒拿過來，還有半瓶，“夠嗎？”
“要是不夠呢？”蘇亞梅道。
“不夠的話，我就去買。”蘇三嫂道，這點錢不能說省，一定得處理好衛姍姍頭發上的虱子。
蘇雪晴準備回去學校了，她看到了蘇亞梅往衛姍姍的頭上倒白酒。蘇亞梅打算多給衛姍姍的頭抹一些白酒，再用毛巾包著一下，等那些虱子暈頭轉向了，再處理。
蘇亞梅心裡清楚蘇三嫂說的沒有錯，蘇家人跟衛姍姍是親戚，他們的容忍度會更好，而學校裡的那些學生就不一定了。就怕那些學生的頭上也沾染了虱子，有家長說衛姍姍的不是，那就十分不好。
“是要回去了吧。”蘇母連忙把蘇雪晴拽到旁邊，他們昨天不知道衛姍姍的頭上有那麼多虱子，而現在，他們知道衛姍姍的頭上有很多虱子，自然就不能讓蘇雪晴靠近衛姍姍。
那些虱子很會咬人的，還會繁殖，彆說幾隻虱子，就是一隻虱子，頭上就會癢癢的，有很多點紅紅的。
蘇雪晴住在學校宿舍，自然不能把這些虱子沾去。
蘇母拽著蘇雪晴出門，蘇亞梅瞧見了她媽的舉動。蘇亞梅認為這些人全部都是在嫌棄她，她要是她沒有下鄉，她待在城裡，她的女兒頭上也沒有這麼多虱子。
“剪短頭發也沒有什麼用，乾脆剃光頭得了！”蘇亞梅故意提高音量。
蘇雪晴想要回頭看一眼，被蘇母拉住往學校的方向走。
“你甭管，那是她的親閨女，她要給親閨女剪什麼樣的頭發，那都成。”蘇母道，“頭發，又不是不能長出來。”
“這……”蘇雪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長了那麼多虱子，頭發留著……也不是不行。”蘇母道，“就是還有可能有虱子。光頭，可能會被同學說幾句，頭上有虱子，會得罪更多同學。”
“……”蘇雪晴不得不承認蘇母說的話很對。
“你呢，最近也不要跟姍姍靠得太近，先讓你大姐把姍姍頭上的虱子也弄了。”蘇母道，“你有沒有覺得頭皮發癢，有沒有虱子跑到你的頭上？”
“暫且沒有。”蘇雪晴道，“我買把篦子梳一梳。”
“嗯，行。”蘇母點頭，“你大姐這邊，姍姍這邊，都不用擔心。”
“爸能給大姐大姐夫找到工作嗎？”蘇雪晴問。
“兩個人都找到工作，那不可能。”蘇母道，“你爸算是技術工，工資還行，也不可能把工作讓給你大姐夫。隻能想辦法給他找一份臨時工，他從鄉下來，也沒有什麼本事。你爸剛剛問他，他說了不會木匠的活，也不會其他技術上的活，就是會種地，種稻子種蔬菜瓜果……城裡哪裡有地給他種……”
蘇母忍不住歎氣，衛大山也就是就是力氣大一點。
“還有，你大姐跟你大姐夫給孩子取名也不大用心，爸爸叫‘山’，女兒也叫‘姍’。”蘇母道。
“這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字。”蘇雪晴道，“他們的本地方言叫這兩個字可能聲音不一樣。不隻是他們，其他人，也有這樣取名的。”
“也是。”蘇母道，“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光光是力氣大，多少人都有力氣的，就是找不到活。”
蘇母送蘇雪晴去學校，她走在路上說了一些事情，主要還是擔心蘇父不好給蘇亞梅夫妻找到工作。
“有的廠子都不要那麼多人了。”蘇母無奈，“我們的廠子，基本都是招收技校出來的，還有……”
蘇母巴拉巴拉說了不少話，她就是憂愁。
“你呢，主要是好好學習，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不跟你說這些話，你也能從外麵聽到。”蘇母道，“這些事情不是多重要的，就是……家裡麻煩事情多，你這些天多待在學校，也不是不好。”
“您跟奶奶說一樣的話。”蘇雪晴緊緊地抓著手裡的挎包。
“我們又不是嫌棄，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你大姐說話不中聽，事情多著呢。”蘇母道，“她可不管你無辜不無辜，她想要說你，她張嘴就說你，一點都不顧慮姐妹之情。”
蘇母想到蘇亞梅的那個態度，她心裡就極為不舒服。有血緣關係的親媽都這麼覺得了，更不要說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媳婦。蘇母都怕蘇亞梅跟蘇三嫂吵起來，蘇亞梅壓根就不懂得體諒家裡其他人的難處，就知道她沒有工作她日子過得艱難。
蘇亞梅沒有等到蘇母早早回來，她乾脆就拿著剪刀給衛姍姍剪了非常短的頭發，剪了幾刀又不行，她把她爸的剃須刀找來，還真就給衛姍姍剃了光頭。再然後，蘇亞梅又把她自己的頭發給剪短了，原本還長發及腰，現在就到了耳朵下麵。
為了省錢，蘇亞梅沒有去外麵理發店剪頭發，而是自己剪一剪，又讓衛大山幫著她剪一下。蘇亞梅的頭發裡也有幾隻虱子，剪了頭發，再處理一下虱子會好很多。
就連衛大山都讓蘇亞梅給剃了一個光頭，等蘇母回來的時候，蘇母就看到衛大山和衛姍姍父女兩個人都是光頭。
“這……這……”蘇母跟蘇雪晴在路上走得慢一點，聊了一會兒，蘇母回來的時候倒是走得快一點，她沒有想到等她回來了，卻是看到這一幕。
在路上，蘇母遇到鄰居，鄰居跟蘇母打招呼，蘇母都沒有在外麵多待。蘇母看到兩顆光頭，心猛地一跳。
“你們不是覺得虱子多嗎？”蘇亞梅道，“要不是我還要找工作不好剃光頭，我也剃了。”
蘇亞梅有那麼一刻想要也剃光頭，可她下不去手，終究還是舍不得自己的頭發。蘇亞梅把頭發剪了比較長的長度下來，她想等一會兒還能把頭發賣了，多少賺一些錢。
“……”蘇母看看衛姍姍，一個小女孩剃了光頭，不大好看。
“天氣熱，凍不著她。”蘇亞梅道，“就是冬天，都還能給她戴一頂帽子。”
蘇亞梅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有多不好，她這還不是為了一大家子考慮嗎？
“行吧，行吧，都已經剃了，還能怎麼樣？”蘇母道。
蘇亞梅的頭上還抱著毛巾，她剛剛把白酒抹到頭上，得等一段時間才能用熱水洗一下。蘇母看到這一幕，她也知道大女兒的脾氣有多犟，大女兒還讓大女婿剃光頭，男人剃光頭倒是沒有什麼，光頭就光頭吧。
蘇三嫂待在房間裡，她覺得蘇亞梅是一個狠人，為了留下來，蘇亞梅就給她自己的丈夫跟女兒剃了光頭，蘇亞梅自己及腰的頭發也變得就到耳朵下邊邊的長度。
狠，實在是太狠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蘇家人逼迫蘇亞梅剃光頭，蘇三嫂心裡沒有多舒服。
這麼強勢的一個大姑姐，蘇三嫂想要是公公沒有給大姐大姐夫找一份工作，大姑姐後麵不可能輕易搬出去，大姑姐他們一定會賴在家裡。
蘇三嫂又不好去找娘家人，要是她娘家人參與進來，這一件事情隻會變得更亂，還是得靠蘇家人自己處理好事情。
客廳裡，蘇亞梅看向一旁的衛大山。
“你去洗洗衣服，多揉幾下，也彆太用力。”蘇亞梅道，“我們就那麼幾身破衣服，衣服破了，縫補一下倒是沒有關係。要是去工作的話，總不能穿著那麼多補丁的衣服去。”
衛大山點點頭，他就去洗衣服了。
蘇母看到衛大山那麼聽蘇亞梅的話，心想衛大山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
“他沒文化，沒工作，還得靠爸給他找一份工作。”蘇亞梅明白，她跟丈夫，最好是丈夫能有工作，自己在家裡還能帶帶孩子，她最好也是得找一份工作，孩子到時候上下學，實在不行的話，就讓蘇老太太和蘇三嫂幫著接送一下孩子。
蘇亞梅知道這附近有幼兒園也有小學，她打算讓女兒直接上小學，本身歲數也差不多了。上幼兒園還得多花一年的錢，倒不如直接上一年級。
“送小妹回去學校了？她那麼大的人，還要你們接送？”蘇亞梅道，“不是說他們大學就在隔壁街嗎？走路，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吧。”
蘇亞梅走過去過那個大學，她也曾幻想自己讀大學，幻想自己能過上美好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她可以坐在大樹下的草坪看看詩詞，陽光透過樹葉撒在身上，溫暖而有詩意。
可現實沒有那麼多溫暖和詩意，有的就是一地雞毛。
“擔心她在路上遇見危險？”蘇亞梅道，“這附近的人不都該很熟悉她嗎？都是街坊鄰居的。”
“你少說你小妹幾句。”蘇母道，“她長得好看，先前還被混混堵過，也就是街道的人看到了，把人給趕走了。天色晚了，送她回去，也沒什麼，要不是……”
“要不是我們回城了，小妹也不用你們送，她可以住在家裡，是不是？”蘇亞梅道。
“收拾你的虱子。”蘇母懶得去跟蘇亞梅說話，她跟蘇亞梅說話，蘇亞梅的嘴巴就跟長刺了一樣。
“當然得收拾虱子，不收拾虱子，你們就得收拾我了。”蘇亞梅道。
隔壁的許如芸站在後院，她看了隔壁好幾下，就差搬一塊石頭，踩在石頭上看，“媽，你們手頭有多少錢？我打算去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