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華淡笑:“都看我乾嘛?難不成把我送給皇後姑母?”
眾人:“……”
柳姨娘:“我記得大小姐有個漢白玉鑲東海明珠的頭麵,那可是好東西,價值連城,恐怕也隻有皇後娘娘才能撐起來!”
太夫人眼睛一亮。
確實如此。
整個侯府庫房拿得出手的東西加起來不及它。
顧景華沒忍住,嗬嗬一笑。
“姨娘和二妹妹真不愧是母女連心,看寶貝的眼光如出一轍,昨日二妹妹還向我討這個頭麵呢。”
長平侯訓斥道:“言兒胡鬨!小孩子家哪襯得起那麼名貴的首飾,自然要獻給娘娘!”
柳姨娘臉色一僵。
長平侯又道:“既然東西在華兒那,便讓嬤嬤去取過來收到母親這裡才穩妥。”
語氣卻是柔和許多。
長平侯此人自私自利,變臉比翻書還快。
薑氏看向顧景華,她心裡自然不情願,並非頭麵多貴重,那是遠在江南的爹娘長兄的一片心意呀!
可是,她知道自己護不住。
為難之際,便聽顧景華柔軟的聲音傳了過來。
“祖母和父親是不是說的這件?”她將一個白玉鑲粉珠的簪子從頭上取下來。
霎時,整個廳堂都亮堂起來。
一個小小的簪子不過整套頭麵中最不起眼的一支,竟然將柳姨娘滿頭珠翠襯得毫無顏色!
她咽了咽口水,眼睛瞪大一倍!
“好可惜,我不知道要送給皇後姑母的。”顧景華無辜道。
戴過了,滿屋的嬤嬤丫鬟為證,誰敢讓皇後要二手貨?
長平侯氣得臉色鐵青。
太夫人猛喘一口氣。
如果眼神能殺人,顧景華此時都被紮成血窟窿了吧!
眼看一計不成,柳姨娘哪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哎呀!既然大小姐如此不懂事,也於事無補。
不過,我還想起另一件寶貝,這件可是從未拿出來過。”
柳姨娘的眼神又飄向薑氏那邊。
“我記得夫人嫁妝裡有一件漢白玉臘梅屏風,那成色做工世間少有,連雕刻的紅梅都像真的一樣,聞起來梅香撲鼻!”
太夫人和長平侯眼前又一亮。
心裡的氣惱散去一大半。
“正好應了賞梅宴的景,再好不過!”
柳姨娘朝薑氏挑釁一笑,收回的目光瞥向顧景華時微微一顫。
說不上來的彆扭。
此時,顧景華盯著柳姨娘的眼神像看小醜。
“嗬!”
這次,顧景華又沒忍住。
“聽說,當年我母親嫁入侯府光是嫁妝就準備了上百船,侯府的庫房都塞不下,父親還特意找人重建了個更大的庫房呢!”
聽聞,長平侯臉色亮了起來。
雖說不情願娶了商戶女,可當年嫁妝轟動滿朝,整個大齊沒有第二家。
“確實如此。”顧威自豪。
顧景華又問:“那父親還記得母親都陪嫁了些什麼?女兒沒見過,好奇呢。”
顧威清了清嗓子:“當時看了一眼,哪記得清楚。”
顧景華又看向太夫人。
“那祖母呢?祖母可見過?”
太夫人:“……兒媳嫁妝不與婆母相乾,我不曾見。”
見了也不能說,讓人笑話。
顧景華冷冷掃向柳姨娘。
“可是,柳姨娘卻門清,就好像剛剛見過一般。”
她語氣輕輕,卻字字朝柳姨麵上砸過去。
柳姨娘麵皮由白變青,又漸漸臊紅起來。
“妾……妾身是聽說。”
顧景華淡淡看著她,沒再說話。
長平侯一個眼神瞪過去。
想起來前幾天他被伺候舒坦,柳如嬌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當時微醺,模糊記得說開庫房之類的話。
原來是去開了薑氏的嫁妝庫!
這要傳出去,他還如何做人!
自己惦記夫人嫁妝猶不可取,更何況縱容妾氏動主母私庫?
長平侯額間沁出細密汗珠。
太夫人朝杜嬤嬤遞了個眼色。
杜嬤嬤領會,招呼一眾下人退出去,順便狠狠敲打一番,這種事萬萬不可傳出去。
眾人退出院裡,身後傳來瓷器破碎之聲。
太夫人蓋碗朝著長平侯大腦瓜子招呼過來。
如若不是有點功夫在身,顧威腦門要開瓢。
茶湯潑了顧威一身,茶葉掛在他名貴衣料上。
長平侯起身跪下來:“母親息怒!”
柳姨娘戰戰兢兢跟著跪下來:“母親息怒,妾錯了!”
她咬了咬牙,隻顧報頭麵的仇,竟然犯此錯誤。
太夫人老淚縱橫,扶著心口。
“你父親在世如何教導你的,君子行事坦蕩蕩,你竟做如此齷齪之事!你讓我到那邊如何向你父親交代?”
顧威膝行向前,抱住太夫人的腿:“兒子知道錯了,母親息怒!”
薑氏本能要起身,跟著一起跪下。
出嫁從夫,夫君犯錯她同罪。
隻是,剛要起身,肩上又多了一隻手。
薑氏疑惑,卻見顧景華漆黑眸底靜得無波無瀾。
她這女兒竟能沉得住氣!
顧威明顯維護柳如嬌,半字不提柳姨娘私自做主的話。
顧景華冷笑,好一個郎情妾意!
有本事一如既往!
太夫人擦了擦眼角,看向紋絲不動的薑氏,以為她是氣急才沒替顧威求情。
“好在兒媳是忠厚老實人,不跟你計較,你去跟你夫人賠個不是,這事算揭過去了!”
長平侯站起身,朝薑氏拱了拱手,頗不自然來了一句。
“夫人彆氣,為夫自然會補償你。”
薑氏麵上一紅,袖間的手攥拳。
許多年前,他也記得自己夫君說過這話。
至於如何補償,不過是讓她懷了昭兒。
見薑氏不說話,太夫人又指了指柳姨娘。
“柳氏也有錯,罰她一個月月錢,閉門三日!”
“琳兒,你覺得母親可還公平?”
一聲琳兒,薑氏眼淚差點下來。
多少年,嫁入侯府,除了娘家來信,再沒親耳聽過這個字。
記得剛嫁進來,看著玉樹臨風夫君,薑氏何曾不想將一顆真心付出。
洞房花燭夜,她把自己閨名告知夫君。
卻換來一句:“你是長平侯未來主母,怎可玩這些兒女情長的調調!有失體統!”
可是,他卻在月餘後抬柳姨娘入門,當著全祖人麵喚她“嬌嬌”。
薑氏閉了閉眼,將眼淚收回去,收起悲傷神情,臉上浮現端莊得體。
“身為夫妻,何來夫君給妾身認錯的理。”
“還要多謝母親維護兒媳!”
太夫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隻是,幾個瞬息過去,太夫人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