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總部,一樓咖啡廳。
紀淩和夏鎮麵對麵而坐,誰都沒心思喝咖啡。
江翊候在紀淩身側。
夏鎮歉意道:“紀總,本來董事長是很希望把代工交給斐路的,他說他以前租紀家的車間做鞋墊,他知道老紀總做鞋做人的原則,可是……”
紀淩:“可是有人舉報,高層反對,他也沒辦法。”
“是的。舉報人提供了斐路被歐盟調查的結果,鞋膠確實甲醛超標太多了,而且線上也有不少消費者說斐路的鞋子太臭了……踏浪這邊擔心交給你們代工存在風險。”
紀淩解釋道:“我們可以用踏浪指定的鞋膠,甚至由踏浪提供材料也可以。我們隻出人工和工藝,這完全不用擔心材料的問題啊。”
夏鎮為難:“是可以這樣沒錯,但客群不清楚內情,隻知道斐路做的鞋子甲醛超標,那麼踏浪這批由斐路代工的鞋子,肯定也有問題,他們不會去思考鞋材和鞋膠由踏浪提供,那就是安全的。”
紀淩聽明白了,很無奈:“是的,與其找一家將來可能需要花錢花力氣去公關的代工廠,還不如一開始就選一家完美的代工廠。”
“紀總,我在斐路工作了很多年,我很清楚斐路工藝優秀,鞋子質量好過市麵上大部分品牌,你們隻要把鞋膠供應商換了,斐路還是能東山再起的!”
“我已經把鞋膠供應商換了,但影響似乎才剛開始。”紀淩對夏鎮笑了下,“夏鎮謝謝你。”
“紀總不用客氣。”
夏鎮借口還要開會,起身要離開。
紀淩起身:“夏鎮,能不能再幫我一件事?”
……
從踏浪總部出來,紀淩和江翊回公司。
紀淩一路上沒說話,隻是用手按著胸口看窗外。
江翊擔心她的身體,幾次透過後視鏡觀察她的臉色。
一路低氣壓地回到公司。
一進辦公室,紀淩就把包砸向沙發。
江翊關上門。
紀淩走到落地窗前,單手叉腰,氣得胸膛上下起伏:“給踏浪發舉報信的人,和網上的黑子,肯定是同一夥!”
江翊咬牙:“紀總您放心,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幫孬種找出來!斷了他們的手腳!”
紀淩來回踱步:“紀家肯定是得罪什麼人了!”
她轉身回大班桌,撥內線給技術:“直播間黑子的事,有什麼進展嗎?”
那頭說:“警方根據幾個本地i傳喚了幾個水軍,他們招供了。是從水軍群領的任務,發一條幾毛錢。”
紀淩問:“那發任務的人呢?抓到了嗎?”
“警方說發任務的i在境外,抓捕有困難,讓咱們彆抱太大希望……”
紀淩氣得把電話掛了。
她點了一支煙,邊抽邊思考,半晌後又摁滅香煙:“江翊,送我去找三叔。”
彼時是明媚的春末,高爾夫球場草坪嫩綠,遠處薄霧青山。
三叔一杆進洞,十分開心,把球杆和手套遞給助理,笑著朝紀淩走來。
紀淩把水遞給他。
“今兒怎麼有空來看我打球?”
“我有事想問您。”
三叔坐上停在一旁的球車,紀淩也跟著上去。
“紀家,曾得罪過什麼人嗎?”
三叔喝一口水,想了想,搖頭:“應該沒有。咱們紀家人,從不惹是生非,在老家是能出錢就出錢,能出力就出力。在廠裡,對工人也好,從不拖欠工資。能得罪什麼人?”
這些,紀淩倒是信的。
她和紀雲在晉州老家的老宅長大,從未聽說過紀家和誰有過矛盾。
爺爺一輩子待人寬厚,在村裡頗有名望。
奶奶雖然重男輕女,但也從不和人有齟齬。
紀淩想不出是什麼人要報複紀家。
她將公司被人舉報、導致失去踏浪標的的事告訴三叔。
三叔篤定道:“紀家不會得罪人的!肯定是惡性商業競爭!去查查哪家鞋企替補了咱們的出口份額!”
紀淩的意見卻不同:“他們成功拿走了屬於咱們的出口訂單,他們已經贏了,有什麼必要再去舉報咱們、讓咱們做不了代工呢?”
這麼做對他們沒利益。
商人不做無利之事。
見紀淩冥頑不靈,三叔怒道:“紀家沒有得罪人,也沒有仇人!除了嫉妒咱們做出口的人,還能是什麼人舉報咱們?”
看來三叔這兒也問不出什麼,紀淩借口離開。
她讓江翊去查紀聖珩和紀聖邦最近有沒有得罪人。
江翊把她送回家,立刻去查。
紀淩身心俱疲,泡了個澡。
正準備和妹妹打視頻,門鈴突然響了。
紀淩從浴缸中起身,套上浴袍。
是秦驍宇。
紀淩笑著開門。
最近不知怎麼的,看到他就自然而然地想笑。
秦驍宇一身白t加淺灰色純棉長褲,唇紅齒白,乾淨得像附近鷺州大學的學生。
他雙手抄兜,笑著看紀淩:“吃晚餐了麼?”
“沒有,你呢?”
“我做了紅燒麵和蚵仔煎,要一起吃麼?”
兩樣都是紀淩最愛的食物。
“好啊,我衝個澡就來。”
紀淩回浴室,簡單衝了下身子,換上家居服就去了隔壁。
隔壁大門虛掩,她拎著紅酒推門而入。
島台上擺放兩份熱氣騰騰的紅燒牛肉麵,還有一盤煎得質地香脆的蚵仔煎。
紀淩在島台邊坐了下來,舉了舉紅酒:“你請我吃麵,我請你喝酒。”
秦驍宇拿了兩個高腳杯過來,挨著她坐下:“那我得小心點了。聽說漂亮女人請喝酒,通常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紀淩彎唇,並不否認。
她單手撐著一側臉頰,側過臉看秦驍宇,視線從他挺直大氣的鼻子,來到筆直纖長的五指。
他的手,修長而筆直,膚質白皙細膩,指甲修得圓潤整齊,甲縫乾淨。
鼻頭大、手指長,那裡肯定很大。
紀淩身體有些燥熱。
“你臉色不太好,最近工作很忙?”秦驍宇把倒好的紅酒放在她手邊。
紀淩回神,想起公司的糟心事,歎了歎氣:“本來可以中標的,但有人舉報,代工的活兒沒了。”
“對公司影響很大?”
“還好。本來年底要還的貸款,又延了兩年續貸,暫時安全。”
“貸款,是你未婚夫幫你解決的?”
“嗯。”紀淩想起那晚在魅境發生的事,有些反胃。
她拿起酒杯,輕抿一口紅酒。
酒液還未下咽,秦驍宇就傾身抱住她,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