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書的指尖居然輕微的抖索了一下。
莊晚喬一愣,急忙看向旁邊的侍女紅玉。
紅玉是她的心腹之人,今日才剛剛安排到這裡。
“殿下手指動了一下,是不是,你看到了嗎?”
莊晚喬呼吸一窒,視線愕然停留在那白瓷一樣的手指上。
紅玉的呼吸也陡然停滯住了。
“是的,殿下似乎要醒來了。”
兩人這才急忙靠近。
但黎晏書的一張臉依舊蒼白如紙。
“晏書哥哥!”莊晚喬抓住了那手指,她睫毛翕動了一下,“晏書哥哥,你看看我?”
黎晏書緩慢的睜開了眼睛,一時間竟全然不知眼前是幻覺亦或幻覺是現實。
他的瞳孔內血絲如蛛網彌漫,眼神又如此冷得刺人。
“我怎麼在這裡?”
黎晏書喉嚨沙啞的追問。
莊晚喬急忙湊近:“晏書哥哥,你在後院暈倒了,我所以送了你到我這裡。”
黎晏書掃一眼屋子裡的陳設。
此刻,她嘴角似乎綻出一抹猙獰的弧度。
但莊晚喬準備再看看,卻見那笑弧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利落的轉身給黎晏書沏茶。
“晏書哥哥,你一定口渴了,對了,晏書哥哥想要吃什麼,晚喬這就讓廚房去做。”
真是嗬護備至。
她遞茶過來,但黎晏書卻壓根就沒接。
他的目光銳利極了。
【男主可終於醒了!這眼神能殺人。】
【等三天了!男主睜眼即修羅,嘿嘿。】
【莊晚喬手抖得厲害,心虛唄。】
“殿下!”
紅玉靠近,聲音抖如落葉。
“您可算醒了!夫人守了三天三夜,壓根沒合眼!”
莊晚喬回頭嗬斥,“紅玉,去忙你的,彆亂說。”
黎晏書的目光移過。
再次落在莊晚喬麵頰上,那眸子卻頓生寒意。
他幾乎從來沒用這麼冰冷他的眼神看過她。
莊晚喬隻感覺渾身冷。
黎晏書並未說話,撐著手準備從床頭坐起。
莊晚喬識時務的伸手去扶。
但卻被黎晏書狠狠的甩開了。
“彆碰我!”
三字擲地有聲。
莊晚喬的手瞬間僵住了,她打量著他。
卻發覺那眼裡柔和的光芒早消失殆儘,如今那極端陌生的眼裡早沒了往日的溫暖。
反之,此刻他眼像極深不見底的寒潭。
莊晚喬急得聲音發顫,眼眶泛紅。
“晏書哥哥,你昏迷時,我可寸步不離的在照顧你。”
“太醫!”
黎晏書打斷她。
目光看向遠處。
太醫慌忙上前診脈:“殿下脈象終於平穩了!總算從鬼門關回來了!”
莊晚喬強擠出笑。
她多想湊近,卻被黎晏書狠厲的眼神逼退。
這一瞬,黎晏書似乎想到了我們。
“妙儀呢?”
莊晚喬詫然變色,她張了張嘴,想告訴她自己已很認真處理後事。
但黎晏書卻冷冷的用那雙洞悉一切的厲眸盯著她。
這一瞬,莊晚喬已是潰不成軍。
【男主終於想起沈妙儀了!莊晚喬要涼透了】
【來了來了!妙儀的後事是雷點】
【坐等女配胡說八道,看她怎麼自圓其說】
“她的後事,你是如何操辦的?”
黎晏書聲音漠然。
“我……”
莊晚喬做賊心虛:“我將妙儀姐姐葬在了城外,已是入土為安。”
聞言,他的嘴角牽起峻厲的弧度。
“這就帶我去祭奠妙儀。”
黎晏書終於站了起來。
但這一瞬,他腳步趔趄的厲害。
莊晚喬忙去扶:“殿下您慢點兒!”
但卻再次被狠狠地推開。
莊晚喬無奈,隻能帶路。
從屋子出來,馬車風馳電掣,很快到了目的地。
黎晏書下車後走得很緩慢,一邊走一遍咳嗽,似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卻並未停止。
【男主氣場全開!莊晚喬根本攔不住!】
【心疼妙儀,哎。】
【快!去看墳!看女配怎麼演戲!】
黎晏書的臉白得透明,鬢角滲出無數的冷汗。
莊晚喬幾次想解釋,至少讓他明白自己不是有意的,但無數的言語都被他周身的散發的冷意逼回。
新墳前插著一塊簡陋的木板。
上麵卻什麼都沒寫。
黎晏書支撐柱軀體,踉蹌著走到墳前。
隨即,那雙厲眸變得柔和了不少,他就這麼盯著墳塋。
神奇久久佇立,一言不發。
莊晚喬站在遠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也未免太簡陋,她想告訴他“是下人辦事不力”,卻見黎晏書半蹲了下來。
“妙儀……”
“是我對不起你。”
那語氣分明有難以言狀的痛。
這一幕,針一樣紮進莊晚喬心頭。
認識多年,她從未見過這樣失魂落魄的黎晏書。
那個端莊穩重,永遠說一不二的男人。
此刻竟為另一個女人,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晏書哥哥!”
終於,莊晚喬她走近,“人死不能複生,您可一定要要保重身子。”
黎晏書回頭,眼神森冷:“誰讓你這麼做的?”
他逼近一步,目光銳利如刀。
莊晚喬腿一軟,差一點跪了下來。
“晏書哥哥,我是安排下去了,哪裡知道這群嚇人如此偷工減料。”
黎晏書轉回身,緩緩蹲下再次認真撫摸木牌。
他動作極輕極溫柔,仿佛在撫摸沈妙儀的腦袋一樣。
但他指尖卻分明在控製不住的的顫抖著。
“妙儀……”
【男主終於特喵的懂後悔了。】
【莊晚喬臉色煞白,快嚇破膽了】
祭奠完畢,黎晏書麵色更白。
回去的路上,他再未多看莊晚喬一眼。
黎晏書的目光空洞的望著遠處消失的風景,臉色平靜極了。
正因為平靜,而顯得恐怖。
那眸色,讓莊晚喬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那個曾對她言聽計從的男人,仿佛在先前的一場昏迷中已經徹底死去。
回王府。
黎晏書看了看庭院內忙碌的人們:“即日起,王府上下,任何人不得議論沈側妃一字。違者,杖五十,逐出!”
他聲音不大,但卻帶著雷霆之力。
下人們麵麵相覷,急忙下跪低頭領命。
莊晚喬站在一旁,隻覺渾身血都凝固住了。
莊晚喬和他一起進入屋子,但卻被那冷厲的眼神再次逼退。
她眼睜睜看著黎晏書被侍衛扶進內宅。
看著門緩緩的關上,將她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