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拿上手機。
“我出去一趟,不用告訴誰,我很快就回。”
“哪您……”小心點。
楊嫂話沒說完,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病房門口。
她去了那天發生意外的蛋糕店。
警察昨天出具了事故認定書,陳遠正替她出麵和店主協商賠償事宜。
季縈走進這間店,店內大部分還保持著爆炸時的樣子
而店主正在打掃衛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
“這裡已經歇業了,今天搞衛生,您辦的會員卡明天再來退費吧。”小夥子頭也不抬道。
“我來看看。”季縈說道。
小夥子轉眸看向她。
發生爆炸時他不在店裡,所以不認識季縈。
季縈指著地上的一塊血跡,“當時我躺在這兒。”
小夥子震驚之餘,連連點頭,“你隨便看。”
這家店開了不到三個月,但味道是真不錯,所以季縈辦了會員,每隔一天下午就會來店裡選購蛋糕。
也就是那天下午,轟的一聲,她被送到了鬼門關。
意識殘存的那一刻,她給顧宴沉去電話,而他卻沒有接。
這些天她一直不願回憶這段遇險經曆,直到站在這裡,需要追查線索,找到不是意外事故的證據,才硬著頭皮直麵往事。
但是把事發經過穿上時間線,寒意便從她腳底升起。
她給顧宴沉電話的時候,他應該還沒有登機,可最後他還是把自己交給了醫療隊,去往了奧爾堡。
誰輕誰重,早就清楚了。
即便這次他答應自己留下,心也飛去了那個女人身邊。
季縈眸光暗淡下來。
“我都不知道那個學徒為什麼要在店裡用瓦斯爐煮方便麵,這是不允許的。”
小夥子覺得自己很冤。
季縈回神,瓦斯爐威力不會這麼大。
“那事發後,你的學徒呢?”
“哎……他到我店裡來工作,應聘時的身份證居然是假的,是發時他也受了傷,可是卻在去醫院的路上跑了,可能是怕賠錢吧。”
“女士,”小夥子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我剛創業,開店的錢是父母湊的,連本錢都沒賺回來就發生了這種事,賠償方麵您能不能酌情考慮一下,我實在拿不出錢了。”
季縈不回答他的話,仔細在地上的碎片裡尋找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發現了一塊類似普通電子垃圾的電池殘骸。
對於不專業的人,這就是一塊垃圾零件。
但她曾是材料係高才生,雖然嫁給顧宴沉後過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但這幾年沒少關注新能源電池研發前沿研究報告。
她一眼就認得出這是這一種特殊的高能量電池燃燒殘骸,因為不穩定,爆炸威力極大,所以在實驗室研發過程中就舍棄了。
隻要分析出裡麵的材料配比,就能找出它出自哪裡,又經過了誰的手。
找到想殺她的人,到時候她是不是顧聆雪擋箭牌這個問題,自然就有了答案。
“我在你這裡消費,你卻不能保證我的安全,你用人不當,卻要求我同情你免去賠償,難道我就活該白挨這一下?”
小夥子因季縈的話啞口無言。
季縈把收集到一小塊電池殘骸包好,走出蛋糕店。
剛來到車邊,不遠處,一輛黑色越野車裡,一道目光鎖死了她。
第六感危機意識覺醒,季縈瞟了一眼那輛讓她心驚肉跳的車,她強裝鎮定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她沒死,對方不罷休?
還是對方猜到她找到了線索,要滅她的口?
又或者是自己多慮了。
季縈係好安全帶,定定神,啟動引擎的瞬間,後視鏡裡那越野車也動了。
她壓下腎上腺素上升帶來的浮躁,將車緩緩駛入車流。
本來應該回醫院,但是她調轉方向,把車駛往宸矽集團。
季縈腦海裡毫無爭議的想法:顧宴沉在那兒,他能保護自己。
哪知剛過一個路口,前麵就發生了車禍。
而後麵跟隨的黑色越野車,也加快速度追了上來。
季縈明白,他們是不想自己去找顧宴沉。
沒彆的辦法,她再次調整方向。
繞道去宸矽,要開一段沿海公路。
季縈一邊加速,一邊顫抖著撥打顧宴沉的電話。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轟……季縈指甲掐進方向盤,腦子一片空白。
顧宴沉的私人號碼24小時都不會關機,除非……
在和後車的競速中,她迅速找到陳遠的電話。
陳遠在開會,過了好久才接聽。
季縈看了眼後視鏡,對方從斜後方追了上來,她緊緊握住方向盤。
陳遠以為她是發現顧總走了,找他質問。
於是接起電話便說道:“太太,是蕭醫生那邊突然來電話,說顧小姐的病情危急,他搞不定,所以顧總才臨時決定去一趟奧爾堡,不過他說很快……”就會回來和你說明情況。
陳遠話沒說話,那頭就斷了線。
他以為季縈生氣了,深呼吸感歎道:“等顧總回來,不脫三層皮,怕是哄不好太太了。”
季縈遭遇越野車猛烈撞擊,車身劇震,方向盤幾乎脫手。
她感到車子像玩具般被甩出路麵,撞斷護欄,最後翻入海中。
突然,周遭的世界安靜下來。
車慢慢下沉,伴隨著皸裂的窗戶因承受不起海水壓力而發出的哢嚓聲。
季縈喘著氣,努力把世界留給她的最後印象收儘眼底。
就在這時,有人敲擊她的車門。
季縈這才發現,旁邊水裡有人。
對方帶著微型呼吸器,看不清樣貌,但是示意她解開安全帶。
季縈沒有猶豫,冷靜照做。
準備就緒,對方用工具猛砸窗戶。
鹹腥冰冷的海水裹脅著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湧進車廂,甚至灌入季縈口鼻,她視野出現模糊。
但同時,對方抓住了她的手。
一股不容抗拒的強大力量將她從下沉的車中拽出。
隨後冰冷的海水被甩開,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
她被人救上了岸。
“梁先生……”
有人上前,迅速給救下她的男人送上毛巾。
季縈抬眸看去,濕透的黑衣黑褲緊貼在那人身上,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身形輪廓。
不用看他的樣貌,不用了解他的家世,單就是這背影也清貴得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