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儷當場就懵了。
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溫柔可欺的女人會對她動手。
而且不動則已,一動就開瓢。
要不是張太太扶著,她差點暈倒在地。
“好哇你,我是你長輩,你竟然敢打我。”
溫儷清醒過來後衝上去和季縈拚命。
季縈住了五天icu,剛才砸她用了全身力氣,現在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溫儷拽住她的衣服就把她往地上摔。
就在這時,門被人一腳踹開,顧宴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剪裁考究的西裝勾勒出挺拔輪廓,俊眉間霜色依舊。雖是匆忙趕回,但周身卻仍籠著不可靠近的矜貴。
在季縈落地瞬間,男人飛身進門,半跪在地上將她接住。
季縈受不住劇烈顛簸,撞在他胸口上不省人事。
“縈縈……”
男人小心翼翼抱住她低聲輕喚,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張太太嚇得抓住溫儷的手,小聲道:“你不是說她失寵了嗎?這……失寵是這樣?”
溫儷也傻了。
顧宴沉此刻不是應該在奧爾堡嗎?
怎麼會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這裡?
他應該不會給這個馬上就要成為前妻的女人出頭吧?
想著想著,後背漸漸被冷汗浸濕。
見懷裡的人沒有反應,顧宴沉抬眸看向始作俑者。
整個病房氣壓驟沉,連照進病房的陽光也沒了溫度。
溫儷呼吸一滯,甩開張太太的手,翻了個白眼也“暈”倒在地。
……
季縈再次恢複意識是傍晚。
有人在給她擦臉。
陳遠的聲音傳入耳朵。
“兩個保鏢是夫人臨時雇的,不認識太太和呂媽才會對她們動手,已經把這兩人送警局了,沒個二十年肯定出不來。”
“另外,明天會有人去張總的公司稽查稅務,我會確保他們查出問題。”
顧宴沉把毛巾放回盆裡,臉上沒什麼表情。
陳遠看得出,他對處理結果不滿意。
“夫人那邊……人已經醒了,恭爺在照顧。”
病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可越安靜,陳遠的心就懸得越高。
好一會兒,顧宴沉開口,“你是越來越會辦事了,我養了這麼多保鏢,你放兩個在門口,閒雜人等免進,很難嗎?”
陳遠趕緊道歉,“對不起顧總,是我考慮不周。”
季縈睜開眼,男人筆挺的後背映入眼簾。
她深吸一口氣,出聲,“溫儷看你的臉色下菜,你奈何不了她,就衝自己的助理發脾氣?”
顧宴沉見她醒了,轉身把她扶坐起來。
男人頭發打理得一絲不亂,衣服上的香水味還是他常用的那款,要是沒有被人拍下照片,他仍舊是那個淵渟嶽峙、不染纖塵的顧宴沉。
“所以太太是在怪我咯?”他調笑道。
季縈聽得出他打算避重就輕,但婚姻問題,不能含糊。
本著一顆死個痛快的心,她直視著他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不是你用行動告訴她,你已經心係旁人,她有膽子帶人闖進我的病房?”
顧宴沉絲毫不驚訝她知道了一些事,他坐在床邊,嘴角的調笑漸漸淡去。
“我沒有不管你。”
“公事緊急,改不了行程,但給你治療的團隊和搶救方案是我親自確定的。”
“你在icu不能使用手機,但蕭昶每天會把你的情況告訴我。旁人不知道這些事,隻會空穴來風。”
如此完美的解釋,隻能出自顧宴沉之口。
季縈並不想帶著偏見去決定要不要相信他的話,但是此刻她的內心十分失落。
她輕嗤一聲,“治療我有醫生,簽病危通知有陳遠,既然什麼都有人代勞,那睡覺生孩子也讓彆人代勞,顧總不是更省事?”
“縈縈。”
季縈向來溫婉,也從未像今天這樣話裡帶刺地紮過他,顧宴沉有些不適應,臉略略嚴肅了些。
陳遠滿頭大汗:好端端的,太太提我乾嘛?
“陳遠,你出去。”顧宴沉道。
“是。”
助理溜了。
季縈不能主動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質問顧宴沉。
和這樣的男人交鋒,分寸、節奏以及戰術,三者缺任何一項都會讓他藏得更深,讓自己更被動。
她看著他鋒利的側顏,他不說話,她也不出聲。
須臾,顧宴沉緩和了口吻,“我不想和你吵架,你有什麼心結不妨直說,但我希望你的表達是理智清醒的,而不是帶著孩子氣的任性。”
季縈冷笑。
當“任性”成為她的判詞,他用上位者的強勢拿捏她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她直視他的目光,“我用顧太太的身份查了你的消費記錄,四年來你在奧爾堡的花費挺大。”
男人眉心的溫情消失不見,“誰允許你私下調查我?”
季縈壯起膽子笑了。
“我要是不查,怎麼會知道顧總每次出差,不管目的地是歐洲還是北美,最後都會繞道去奧爾堡?”
話已經鋪到他嘴邊,如果他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和顧聆雪就是普通的繼兄妹關係,解釋一下又何妨?
然而,顧宴沉卻隻看著她的眼睛,麵沉如水,似在想弄清楚她突然像變了一個人的原因。
事實就是,男人的眼睛真的很毒。
“寶貝,是誰在挑撥離間?”
季縈睫毛抖了抖,隻字不提照片,就是在保護發給她照片的人。
她繼續刺激他,“偷了腥,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顧宴沉嘴角弧度壓平。
他不是個好脾氣,但從不在季縈麵前展示他鋒利的棱角。
“在你相信那些流言蜚語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如果你和彆人沒什麼不同,我至於費心費力讓醫院一定保住你的命嗎?”
季縈心底升起寒意。
看來溫儷說的擋箭牌和替死鬼不是憑空捏造。
她是誰的擋箭牌,又是誰的替死鬼?
往日寵愛,揭開竟是一場涼薄。
季縈不自覺攥緊了手指。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人敲響,顧恭推門走了進來。
“宴沉,警察來了,你的助理在和他們交涉,我聽他們說縈縈這次受傷是意外事故,不是要報複你的人乾的。”
季縈看向顧宴沉,試圖在他臉上找出一點警察調查有誤的蛛絲馬跡。
然而男人似乎對調查結果毫不關心。
“爸有什麼事?”
顧恭目光遊移,避開兒子洞穿一切視線,轉眸看了向季縈。
“你好些了嗎?”
但顧宴沉卻不給他迂回切入正題的時間。
“爸平時總誇阿姨性子軟,今天她倒是彪悍,合著您一手慣出來的‘賢惠’,就是挑我老婆練手?”
季縈有些差異。
兩人剛才明明還在拌嘴,他也還壓著火氣,這會兒竟然為了她懟他爸。
她有些迷惘了。
如果不愛,他為什麼要替自己說話?
顧恭臉色一白。
“你知道她這個人文化不高,腦子簡單。這次隻是講義氣想給她的姐妹解決難題,她誤以為縈縈轉到普通病房就是好了,所以才會這麼魯莽。我已經嚴厲地批評過她了。”
顧宴沉笑了一聲,不語。
顧恭又走近了幾步。
“雖雙方有錯,但是縈縈下手實在太重了,她婆婆額頭的傷勢很嚴重,自家人再有不是也應該以溝通為主,怎麼能打得頭破血流呢?”
顧宴沉眼波微轉,“那父親的意思是……”
顧恭:“希望兒媳給她道歉,承認自己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