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獄刑台崩滅,汙穢光柱搖搖欲墜,裂月高懸如冰冷豎瞳。
李敢立於刑台殘骸,殘軀瀕臨破碎,唯右眼暗金如吞噬星璿的審判深淵。
新生的人皇威儀冰冷擴散,鎮壓殘敵,驚破暗手。
承天門外,叛軍震天的喊殺與戰鼓轟然迫近!刀光映著裂月寒芒,已撕破最後防線!
李敢殘破的嘴角,扯開一抹冰冷凶戾的弧度。這汙穢的帝座,這破碎的河山,他剛踏上的帝路……需以叛骨為階,以逆血為祭!
轟!轟!轟!
最後幾塊巨大的青銅圓環殘骸裹挾著汙穢血光,如同垂死巨獸最後的抽搐,狠狠砸落在李敢四周,激起衝天的汙血泥浪和混雜著金屬碎屑的煙塵。大地如同垂死的巨獸般、顫抖。那道接天連地的汙穢光柱失去了刑台本源的支撐,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蟒,開始劇烈地扭曲、抽搐!光柱邊緣不斷剝離出大片的汙穢血光,如同腐敗的鱗片般剝落、消散,內部的結構變得極其不穩定,明滅閃爍,發出刺耳的、仿佛空間本身在哀鳴的撕裂聲。
崩塌的慈寧宮的廢墟,徹底淪為汙穢與毀滅的墳場。破碎的琉璃瓦和焦黑的梁木浸泡在粘稠的暗紅血泊中,巨大的青銅殘骸如同太古凶獸的骨骸,猙獰地刺向被血光染紅的夜空。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硫磺、血腥和金屬鏽蝕的混合惡臭,幾乎凝成實質。
在這片毀滅景象的核心,在那汙穢煙塵與搖搖欲墜的光柱交織出的、如同地獄繪卷般的背景裡,李敢的身影,如同紮根於汙穢與廢墟中的一株……染血的鐵樹。
他站得異常艱難。左臂徹底廢了,軟軟垂落,扭曲的骨茬刺破暗紅與暗金光芒交織的皮膚,暴露在汙濁的空氣中,滴落著粘稠的、帶著金屬光澤的血液。右臂勉強支撐著身體,但皮膚下新生的肌理與骨骼如同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在穿刺、攪拌,每一次細微的顫抖都伴隨著體表蛛網般的裂痕再次崩開,滲出更多暗紅與暗金混雜的血液。他的身體,像一件被暴力粘合後又瀕臨極限的恐怖陶器,隨時可能徹底碎裂成無數塊。
唯有他的頭顱,昂著。如同不屈的標槍,刺破這片汙穢的穹窿。
左眼,是徹底的灰燼。空洞,死寂,映照著周遭的毀滅,仿佛自身便是死亡的具象。右眼,那暗金的瞳孔深處,星璿緩緩旋轉,冰冷得如同開天辟地之初的寒冰深淵,吞噬著周圍的光,也吞噬著一切軟弱與動搖。所有的痛苦、瀕臨崩潰的軀體反噬、靈魂深處殘留的刑台怨念哀嚎,都被這右眼中蘊含的、新生的、冰冷而絕對的意誌——人皇道種的力量——強行鎮壓下去!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殘破的身軀為中心,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緩緩擴散開來。不再是之前道種初凝時的恐怖爆發,而是一種更加內斂、更加深沉、如同大地深處熔岩脈動般的……威儀。冰冷,凶戾,帶著剝脫萬物、審判諸天的至高意誌,也帶著剛剛踏上帝路、尚未穩固卻已初露崢嶸的……唯我獨尊!
這股威儀,如同實質的寒流,掃過廢墟。
噗通!
遠處,那片被刑台崩解衝擊波和巨大青銅碎塊砸得更加破碎的瓦礫堆中,一個扭曲的身影再也支撐不住。是那個為首的黑袍人。他僅存的那條還算完好的手臂,被一塊崩飛的尖銳青銅碎片貫穿,死死釘在冰冷的碎石上。麵具早已完全粉碎,露出下方那張被腐蝕得不成人形、如同被剝皮後又塞入了無數暗紅肉芽和蠕動血管的恐怖麵孔。當那股冰冷、凶戾、帶著審判與獨尊氣息的威儀掃過他時,他殘破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猛地一僵!
“呃…嗬嗬……”破碎的喉管裡擠出不成調的、帶著血沫氣泡的嘶啞氣音。那雙空洞的眼孔劇烈收縮到極致,裡麵翻騰的怨毒、驚怒和不甘,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積雪,瞬間消融,被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抗拒的、如同麵對天敵般的……極致恐懼所取代!
他掙紮著,試圖抬起頭,想再看一眼那光柱中心的身影,想確認那是否幻覺。但僅僅隻是這個念頭,就引動了那掃過他的威儀。暗金瞳孔深處的星璿仿佛在他破碎的意識中無限放大、旋轉,帶著審判的冰冷意誌,狠狠碾過!
“噗——!”一大口粘稠的黑血混合著破碎的內臟碎片,從他口中狂噴而出!他僅存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瞬間被那冰冷的意誌碾得粉碎!頭顱重重砸在冰冷的碎石上,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徹底癱軟下去。那貫穿手臂的青銅碎片,成了他最後的墓碑。
更遠處,那片被碎石和斷木掩埋的花圃廢墟之下。
蕭太後的屍體依舊保持著歪倒的姿勢,氣息全無,死寂灰敗。沾滿汙血和塵土的臉龐上,凝固著一絲極其詭異、難以言喻的弧度。
然而,就在那股新生的、帶著審判與獨尊氣息的人皇威儀第二次掃過這片區域的瞬間——
嗡!
她早已死寂、空洞渙散的眼眸深處,那點如同塵埃般渺小的暗紅血芒,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不再是閃爍,而是……點燃!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充滿惡意的猩紅星辰!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古老、汙穢與至高貪婪的氣息,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毒蛇,猛地從這具死屍的最深處……蘇醒了一瞬!那凝固著詭異弧度的嘴角,極其明顯地向上牽動,形成一個絕非人類屍僵所能形成的、充滿了褻瀆與貪婪意味的……笑容!
這氣息稍縱即逝,快得如同錯覺。隨即,那眼眸深處的暗紅血芒再次隱沒,屍體恢複死寂,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唯有那抹凝固的笑容,在汙血與塵土中,顯得更加詭譎莫測。
……
承天門外!
殺!殺!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如同滅世的狂潮,徹底淹沒了整個外城!叛軍的洪流,終於徹底衝垮了金吾衛在承天門內最後一道搖搖欲墜的防線!無數身著各色甲胄、眼中燃燒著貪婪與瘋狂的叛軍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水,踏著守軍破碎的屍體和坍塌的工事,洶湧地衝過那象征著皇權至高無上的巨大門洞!
“破城了!!!”
“殺進皇宮!活捉昏君!!”
“搶錢!搶糧!搶女人!!”
瘋狂的咆哮混雜著兵刃撞擊的刺耳聲響,彙成一片毀滅的交響。無數火把將承天門內外照得亮如白晝,映照著叛軍扭曲亢奮的臉龐和染血的刀鋒。厚重的宮門在撞擊和利斧的劈砍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巨大的門栓在內部守軍絕望的抵抗中,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
轟!轟!轟!
叛軍陣中,數架臨時趕製的簡易衝車,被數十名赤膊壯漢推著,包裹著浸透油脂的厚實圓木,如同攻城巨獸的犄角,狠狠撞擊在宮門內側臨時堆砌的、由屍體和雜物構成的最後屏障上!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屏障的崩塌和守軍絕望的慘叫!
“頂住!為了陛下!”一名身披殘破金吾衛鎧甲的隊正,半邊臉被削去,露出森森白骨,僅剩的獨眼赤紅如血,揮舞著卷刃的長矛,帶著最後幾名同樣傷痕累累的士兵,死死抵在搖搖欲墜的屏障後麵,用身體作為最後的盾牌!
噗嗤!噗嗤!
叛軍從縫隙中刺入的長矛,輕易地洞穿了他們殘破的甲胄,帶出一蓬蓬滾燙的鮮血!隊正的身體被數根長矛同時貫穿,他死死抓住矛杆,口中湧著血沫,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竟硬生生將幾名衝在最前的叛軍拖得一個趔趄!
“給老子……滾出去!”他用儘最後力氣咆哮。
回應他的,是更多刺入身體的冰冷鐵器,以及叛軍猙獰的狂笑。
屏障,徹底崩潰了!
“門開了!衝啊!!!”叛軍發出震天的歡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瘋狂地湧入承天門洞開的巨大豁口!刀光如同死亡的浪潮,瞬間淹沒了那幾名最後的守軍!
踏過滿地溫熱的屍體,踏過粘稠的血泊,叛軍的洪流,終於……無可阻擋地湧入了皇城!象征著至高權力的承天門,如同被撕開了最後遮羞布的巨人,在叛軍的鐵蹄下……轟然洞開!
“殺!!!”
“皇宮就在前麵!”
“活捉李敢!!”
叛軍的兵鋒,如同出閘的凶獸,帶著貪婪的咆哮,直撲皇宮深處!那搖搖欲墜的汙穢光柱,那崩塌的宮殿輪廓,成了他們眼中最耀眼的戰利品!
……
幾乎就在承天門徹底洞開、叛軍洪流湧入皇城的同一刹那!
嗡——!!!
一股冰冷、凶戾、帶著至高審判與獨尊意誌的無形威壓,如同九天垂落的寒瀑,毫無征兆地、精準無比地……轟然降臨在剛剛湧入承天門洞的叛軍前鋒洪流之上!
這股威壓,並非廣域的覆蓋,而是如同無形的重錘,帶著絕對的意誌,狠狠砸下!
“呃啊——!”
“噗!”
“什麼東西?!”
衝在最前方、正揮舞著刀槍、發出興奮嘶吼的數百名叛軍精銳,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萬載玄冰和鋼鐵荊棘鑄成的歎息之牆!動作瞬間徹底凝固!臉上的亢奮和貪婪如同被凍結的湖麵,瞬間被極致的驚駭和茫然取代!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割倒的麥子,這數百名最悍勇、衝得最快的叛軍士兵,毫無征兆地,成片成片地軟倒在地!沒有外傷,沒有慘叫!他們的瞳孔在倒下的瞬間徹底渙散,臉上殘留著凝固的驚駭表情,氣息……瞬間斷絕!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冰冷的手,在他們靈魂最亢奮的巔峰,輕輕一捏,便掐滅了所有生機!
這詭異到極致的一幕,如同冰水潑進了滾油!後方洶湧而來的叛軍洪流,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喉嚨,瘋狂的喊殺聲戛然而止!無數雙眼睛驚恐地看著前方瞬間倒斃的同伴,看著那空出來的、彌漫著死寂氣息的數十步通道,一股無法言喻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妖……妖法?!”
“是皇帝!是皇帝的妖法!”
“有埋伏!有埋伏啊!!”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在叛軍前鋒中蔓延!剛剛破城的狂熱被這詭異而致命的打擊瞬間澆滅,取而代之的是對未知力量的深深恐懼!衝鋒的勢頭,竟被這無形的威壓和詭異的死亡,硬生生……扼製了一瞬!
……
慈寧宮的廢墟中心。
李敢殘破的身軀猛地一晃!右眼瞳孔深處的暗金星璿,旋轉的速度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遲滯。強行凝聚人皇道種的力量,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精準地剝奪數百名叛軍前鋒的生命精魄,對他這具瀕臨破碎的軀體和剛剛凝實不久的道種,同樣造成了劇烈的反噬!
噗!
又一口粘稠的、閃爍著暗金與暗紅光芒的血液從他口中噴出,濺落在腳下汙穢的青銅殘骸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體表的裂痕再次崩開數道,暗紅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流淌。
但他依舊站著。右眼中的暗金,非但沒有黯淡,反而在反噬的劇痛中,燃燒得更加冰冷、更加凶戾!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了僅存的右臂。五指張開,掌心向上,並非抓握,而是……一種冰冷的召喚,一種至高的審判!
嗡!
識海深處,那顆暗金道種光芒大放!一股無形的力量穿透了他殘破的軀體,無視了空間的阻隔,如同無形的觸手,狠狠探入腳下那巨大的刑台青銅殘骸之中!
這些殘骸,是九獄刑台崩解後的碎片,蘊含著刑台萬古積累的汙穢本源,以及被剝離了混亂意誌後殘留的、純粹的“惡質”能量!雖然失去了刑台本源的活性,但依舊是龐大而危險的汙染源!
此刻,它們成了李敢的……武器!
剝奪!
冰冷的意誌再次下達審判。
嗤啦啦——!!!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和能量撕裂聲驟然響起!李敢腳下那巨大如小山的青銅圓環殘骸,表麵覆蓋的汙穢暗紅血紋如同活物般瘋狂扭動、沸騰!一股股粘稠如瀝青、散發著濃鬱硫磺惡臭和冰冷怨念的暗紅能量流,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從青銅內部硬生生“擠”了出來!
這些暗紅能量流並非噴湧,而是被李敢掌心散發出的恐怖吸力強行牽引、剝離!如同無數條汙穢的毒蛇,跨越空間,無視了搖搖欲墜的汙穢光柱的阻隔,朝著承天門的方向——那叛軍洪流因恐懼而短暫遲滯的鋒線——瘋狂地彙聚而去!
速度!快如閃電!
當承天門口的叛軍還沉浸在數百前鋒詭異暴斃的驚恐之中,當他們剛剛被軍官的咆哮勉強驅散恐懼,準備重新組織衝鋒時——
轟隆隆隆!!!
一片粘稠汙穢的暗紅“雨雲”,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詛咒,毫無征兆地、鋪天蓋地地……降臨在承天門內那片被屍體和血泊鋪滿的廣場上空!
這“雨雲”並非水滴,而是……由被李敢強行從刑台殘骸中剝奪、彙聚而來的汙穢能量流質!它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蘊含著強烈的腐蝕性與混亂意誌的殘餘!
“那……那是什麼鬼東西?!”一名叛軍校尉驚恐地抬頭,看著那急速壓下的暗紅雲團。
“躲開!快躲……”另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發出淒厲的警告,但為時已晚!
嘩啦啦——!!!
汙穢的暗紅“暴雨”,傾盆而下!
嗤!嗤!嗤!
這粘稠的“雨水”落在叛軍的鎧甲上,如同強酸般瞬間冒出刺鼻的白煙,精鋼打造的甲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出坑洞!落在裸露的皮膚上,瞬間灼燒起大片水泡,皮膚如同蠟油般融化!落在眼睛裡,瞬間燒瞎!落在口鼻中,劇毒的惡臭直接灼傷呼吸道!
“啊——!我的眼睛!”
“救命!救我!”
“痛死我了!!”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瞬間取代了之前的喊殺!被汙穢“雨水”籠罩的叛軍士兵,如同被投入了濃硫酸的螞蟻,瘋狂地翻滾、抓撓著自己的身體!他們的皮膚在融化,血肉在消解,露出森森白骨!場麵瞬間化為人間煉獄!恐慌如同爆炸般擴散!
這汙穢的“雨”不僅帶來物理的腐蝕,其中蘊含的刑台殘存的混亂怨念,更是如同無形的毒針,狠狠刺入士兵們的心神!恐懼被無限放大,理智被瘋狂取代!被“雨水”沾染的士兵,有的在劇痛中瘋狂砍殺身邊的同伴,有的則如同無頭蒼蠅般尖叫亂撞,將恐慌徹底引爆!
“穩住!盾牌!舉盾牌!”叛軍將領在後方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咆哮。
訓練有素的叛軍精銳下意識地舉起盾牌格擋。然而——
嗤嗤嗤!
粘稠的暗紅“雨水”落在精鐵打造的盾牌上,同樣迅速腐蝕!盾牌表麵冒出濃煙,變得坑坑窪窪,甚至被洞穿!更多的“雨水”順著盾牌縫隙流下,灼燒著士兵的手臂和身體!
這汙穢之雨,根本……無法格擋!隻能硬抗!
承天門內,叛軍前鋒的陣型瞬間大亂!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狠狠燙過的蟻群,在汙穢的腐蝕與瘋狂的混亂中,哀嚎翻滾,衝鋒的勢頭被徹底打散!死亡和恐懼的陰影,如同實質的枷鎖,牢牢套在了叛軍的脖頸之上!
……
甕城,通往內城門的狹窄通道口。
砰!
李鐵衣魁梧的身軀重重撞在內城門那厚重、冰冷、布滿刀劈斧鑿痕跡的巨大門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肺部火燒火燎的劇痛。僅存的最後三名親兵,同樣渾身浴血,如同從血池裡撈出來,背靠著冰冷的城門滑坐在地,幾乎連抬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腳下的地麵,被粘稠得沒過腳踝的汙血和焦黑的活屍殘骸鋪滿。空氣中濃烈的屍臭和焦糊味幾乎令人窒息。但此刻,這片剛剛還是煉獄的甕城,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所有的活屍都失去了邪力驅動,如同真正的死物般堆積如山。
“統領……我們……活下來了?”斷臂的年輕校尉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臉上混雜著血汙和劫後餘生的茫然。
李鐵衣沒有立刻回答。他布滿血汙和汗水的臉上,肌肉緊繃。他猛地抬頭,望向皇宮深處那道劇烈扭曲、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崩潰的巨大汙穢光柱。就在剛才,一股冰冷、霸道、帶著至高審判意誌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般席卷而過,瞬間讓整個甕城的活屍徹底死寂!緊接著,是承天門方向傳來的、更加狂暴的喊殺與破城聲!那聲音,如同催命的喪鐘,敲在他的心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鋪天蓋地、降臨在承天門廣場上的汙穢暗紅“暴雨”!那毀滅性的景象,即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依舊讓他這個百戰老卒感到一陣心悸!
“是……陛下?”李鐵衣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深深的憂慮。那股威壓,那股引動刑台殘骸發動汙穢攻擊的力量……冰冷,陌生,凶戾,帶著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如同洪荒巨獸般的帝王氣息!這絕不是他所熟悉的陛下!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凝聚的冰冷意誌,帶著審判與獨尊的威儀,再次從皇宮深處那搖搖欲墜的光柱核心擴散開來,如同無形的君王敕令,掃過整個皇城!
李鐵衣和他身邊的三名殘兵身體同時一僵!靈魂深處本能地生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敬畏與……恐懼!仿佛被無形的目光穿透了靈魂!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隻見皇宮深處,那汙穢光柱劇烈扭曲的核心位置,一道身影,如同浴血的魔神,緩緩地……懸浮而起!
是李敢!
他殘破的身軀漂浮在搖搖欲墜的光柱之中,如同風暴中心唯一靜止的礁石。左臂無力垂落,右臂抬起,掌心對著承天門的方向。體表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裂痕,暗紅與暗金的光芒在其中瘋狂流轉、衝突,仿佛隨時會將他徹底撕裂。唯有那顆頭顱,昂然向天!
左眼死灰,右眼暗金如吞噬星璿的深淵!
他懸浮在汙穢與毀滅的風暴中心,腳下是崩塌的刑台殘骸,頭頂是那道如同冰冷豎瞳般、幽藍裂痕越發清晰的……裂月!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凶戾、帶著新生帝皇踏上血火帝路的……決絕意誌,如同無形的風暴,以他為中心,轟然席卷了整個天地!
……
承天門內。
汙穢的暗紅“暴雨”依舊在傾瀉,將廣場化作沸騰的熔爐。叛軍的慘嚎、混亂、絕望的嘶吼如同地獄的奏鳴曲。
然而,這毀滅的景象,被那道懸浮於光柱核心、散發出滔天威壓的身影,徹底奪去了焦點!
所有的叛軍士兵,無論是否被汙雨沾染,無論處於混亂還是恐懼,都下意識地、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望向皇宮深處那一點懸浮的、燃燒著暗金與暗紅光芒的身影!
恐懼!
無法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如同螻蟻仰望巨龍般的恐懼,瞬間攥緊了每一個叛軍的心臟!
那是什麼?!
是神?是魔?還是……剛剛登臨帝座的……怪物?!
“李……李敢?!”一名叛軍校尉聲音顫抖,手中的刀幾乎握不住。
“他……他飛起來了!妖法!是妖法!”更多的士兵在恐懼中失聲尖叫。
衝鋒?掠奪?活捉皇帝?所有的貪婪和狂熱,在這非人的景象和恐怖的威壓下,如同陽光下的露珠,瞬間蒸發得乾乾淨淨!隻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想要轉身逃跑的本能!
叛軍前鋒的洪流,徹底停滯了!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鐵壁!洶湧的兵潮被硬生生凍結在原地,被汙雨灼燒的士兵翻滾哀嚎,未被波及的士兵則僵立著,臉上寫滿了驚駭與茫然,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向後方蔓延!
……
汙穢光柱核心。
李敢懸浮著,右臂平舉,掌心遙遙鎖定承天門的方向。右眼暗金星璿冰冷旋轉,將下方叛軍的混亂、恐懼、絕望儘收眼底,如同俯視蟻群的冰冷神祇。
體內,是地獄。
虎煞丹的狂暴藥力早已被榨乾,人皇道種的力量如同滾燙的熔岩在瀕臨破碎的經脈中奔湧,每一次衝刷都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體表的裂痕在暗金與暗紅光芒的衝突下,如同蛛網般不斷蔓延、加深。左臂的斷骨茬在威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破碎的內腑,帶出帶著金屬光澤的血沫。
枯榮死氣的陰寒跗骨之蛆般纏繞著心脈,與道種的灼熱進行著無聲的慘烈絞殺。每一次力量的引動,都讓這陰寒死氣向核心侵蝕一分。他的身體,是承載這新生帝皇力量的破敗容器,隨時可能徹底崩解。
但他毫不在意。
痛苦?那是踏上血火帝路必然的代價。崩解?那就在徹底崩解前,將眼前的一切阻礙……碾為齏粉!
他的目光穿透混亂的廣場,越過無數驚恐扭曲的麵孔,如同冰冷的探針,精準地刺入叛軍後方中軍大纛之下!
那裡,一個身披華麗紫金戰甲的身影,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正驚疑不定地遙望皇宮。即使隔著如此遠的距離,李敢依舊能清晰地“看到”那張保養得宜、此刻卻因驚駭而扭曲變形的臉——靖海王,李承澤!他名義上的皇叔,這場叛亂的真正主謀!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鎖定!
李承澤身體猛地一僵,仿佛被無形的冰錐刺穿!一股難以言喻的大恐怖瞬間籠罩了他!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想要躲進親衛的盾牆之後!
“李承澤!”
一個冰冷、嘶啞、如同金鐵摩擦的聲音,穿透了承天門廣場上所有的喧囂、慘嚎、混亂,如同九幽之下的君王敕令,清晰地、不容置疑地響徹在每一個叛軍士兵的耳畔,更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李承澤的心頭!
“爾等叛骨……”
李敢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秤砣,壓得人喘不過氣。他懸浮的身軀在明滅的汙穢光柱映襯下,如同審判的天神。
“……逆血……”
他緩緩抬起了僅存的右臂,五指猛地攥緊!如同握住了無形的權柄!
“……當為朕帝階之祭!”
轟——!!!
隨著最後四個字如同驚雷般炸響!
李敢攥緊的右拳,猛地向下一壓!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撼動天地的意誌!
嗡!!!
承天門廣場上空,那片由汙穢能量構成的暗紅“雨雲”,驟然停止了傾瀉!
緊接著,在無數雙驚恐目光的注視下,那粘稠汙穢的暗紅流質,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攪動、壓縮!
嗤啦啦——!!!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粘稠物質被強行聚合的聲音響徹天地!廣場上殘餘的汙穢雨水仿佛受到了召喚,連同空氣中彌漫的硫磺血腥氣息,瘋狂地向上倒卷、彙聚!
僅僅一個呼吸!
那片籠罩廣場的“雨雲”,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強行壓縮、凝實……最終,化作一根巨大無比、散發著令人窒息惡臭與毀滅氣息的……暗紅巨指!
這根巨指,純粹由刑台汙穢本源構成!表麵布滿了扭曲蠕動的暗紅血紋,散發著濃鬱的硫磺惡臭和冰冷的怨念!指尖直指大地,指向……靖海王李承澤所在的中軍大纛!
巨指成型的瞬間,一股滅絕一切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下方的叛軍士兵,無論是哀嚎的傷員還是僵立的士兵,都感到心臟被一隻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幾乎要爆裂開來!連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李承澤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他感受到了!那根巨指,那恐怖的威壓,那冰冷刺骨的殺意,全部……鎖定了他!
“不……護駕!護駕!!!”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完全失態的尖叫,瘋狂地向後縮去!身邊的親衛統領也是臉色煞白,嘶吼著:“結陣!結玄武禦天陣!快!!”
訓練有素的親衛精銳強忍著恐懼,迅速結成圓陣,厚重的塔盾層層疊疊,如同鋼鐵堡壘,將李承澤死死護在核心!盾牌表麵亮起微弱的土黃色光芒,試圖構築起最後的防禦!
但這一切,在那根從天而降、由汙穢本源凝聚的暗紅巨指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李敢懸浮的身軀微微前傾,右拳虛握,如同執掌生死的判官之筆,對著中軍大纛的方向,冰冷地……向下一劃!
“鎮!”
轟隆——!!!
那根懸於半空的暗紅巨指,如同倒塌的天柱,帶著毀滅一切的汙穢洪流和審判意誌,撕裂空氣,發出震耳欲聾的恐怖尖嘯,朝著下方那如同沙堡般的親衛圓陣……狠狠摁了下去!
速度!快逾閃電!
所有試圖阻擋在巨指軌跡上的叛軍士兵,無論是人還是馬,無論是盾牌還是刀槍,在接觸的瞬間,就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雪花,無聲無息地……氣化!湮滅!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絕望!如同實質的黑暗,瞬間吞噬了李承澤和他身邊所有親衛的瞳孔!
“不——!!!”李承澤發出絕望的、不似人聲的嚎叫。
……
花圃廢墟之下。
蕭太後屍體凝固著詭譎微笑的臉龐上,那早已隱沒的眼眸深處,一點暗紅血芒猛地再次爆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都要急迫!
嗡!
一股微弱到極致、卻帶著古老汙穢氣息的波動,如同投入水麵的石子,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精準地……拂過了李敢腳下那片巨大刑台殘骸的某個角落!
那片原本相對穩定的青銅殘骸,內部結構仿佛被這絲波動輕輕撥動了一下。
哢嚓!
一聲極其細微、卻又清晰無比的碎裂聲,從殘骸內部傳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細小裂痕,悄然出現在支撐著李敢懸浮力量的某個關鍵節點上!
……
暗紅巨指,帶著滅世之威,距離下方倉促結成的玄武禦天陣盾牆,已不足十丈!
李敢懸浮的身軀猛地一震!
噗——!
一大口粘稠得如同岩漿、閃爍著刺目暗金光芒的鮮血,毫無征兆地從他口中狂噴而出!這血蘊含的力量極其霸道,噴濺在下方汙穢的青銅殘骸上,竟發出“滋滋”的劇烈腐蝕聲,冒出大股青煙!
他右眼瞳孔深處的暗金星璿,旋轉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混亂!一股源自腳下的、突如其來的、極其細微卻異常致命的力量反噬,如同毒蛇般狠狠噬咬了他剛剛凝聚的道種之力!
右臂引導著那暗紅巨指鎮壓而下的動作,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滯澀!
就是這一絲滯澀!
“玄武!禦天!!”下方親衛統領捕捉到了這千鈞一發的契機,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咆哮!所有結陣的親衛精銳,將畢生的力量、最後的勇氣,全部灌注到手中的盾牌之上!
嗡——!!!
那層層疊疊的塔盾表麵,土黃色的光芒瞬間暴漲!如同一個巨大的、龜甲般的能量護罩,在暗紅巨指摁下的前一刻,堪堪成型!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撞擊聲,如同兩顆星辰狠狠相撞!
暗紅巨指狠狠摁在了土黃色的玄武護罩之上!
刺目的能量強光瞬間爆發!狂暴的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向四麵八方瘋狂擴散!承天門廣場上距離稍近的叛軍士兵,如同紙片般被狠狠掀飛!堅硬的青石板地麵如同酥脆的餅乾般寸寸碎裂、掀起!
哢嚓!哢嚓!哢嚓!
土黃色的玄武護罩僅僅支撐了不到一息!表麵便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組成護罩的塔盾,在巨指蘊含的恐怖汙穢能量和審判意誌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精鋼打造的盾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紅、扭曲、軟化、甚至……開始融化!
噗!噗!噗!
盾陣核心,數十名親衛精銳同時狂噴鮮血,臉色瞬間灰敗下去!他們感覺自己不是在抵擋攻擊,而是在對抗整個汙穢地獄的傾軋!護罩的光芒急劇黯淡!
“頂住!給本王頂住啊!!!”李承澤在盾牆中心,看著近在咫尺、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暗紅巨指,看著那迅速崩裂融化的盾牌,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地尖叫。
轟——!!!
又是一聲更加劇烈的爆鳴!
玄武護罩……徹底崩碎了!
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琉璃罩子,土黃色的光芒碎片四散飛濺!
失去了護罩的阻擋,那根雖然被消耗了大半能量、卻依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暗紅巨指,如同掙脫束縛的毒龍,帶著殘餘的汙穢洪流,狠狠摁在了下方由親衛血肉之軀組成的最後盾牆上!
嗤——!!!
令人頭皮發麻的腐蝕聲和肉體消融聲瞬間響起!
“呃啊——!”
“王爺快……”
淒厲到極致的慘叫僅僅持續了半息便戛然而止!
擋在最前方的數十名親衛,連同他們手中融化的盾牌,在暗紅巨指的摁壓下,如同投入強酸中的蠟像,瞬間……融化、塌陷、消解!連骨骼都未能留下!
巨指殘餘的力量,帶著毀滅的餘威,狠狠撞在了李承澤身前最後兩層盾牌之上!
砰!砰!
如同被攻城錘砸中,最後兩名持盾的親衛連同他們破碎的盾牌,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撞飛!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刺目的弧線!
李承澤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徹底暴露在暗紅巨指那散發著硫磺惡臭和死亡氣息的……指尖之下!
距離,不足三尺!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巨指表麵扭曲蠕動的汙穢血紋,聞到那令人作嘔的、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惡臭!
死亡!冰冷而粘稠的死亡,瞬間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瞳孔放大到極致,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
……
汙穢光柱核心。
李敢再次噴出一口暗金血液,身體在空中劇烈搖晃了一下,體表的裂痕如同龜裂的瓷器般蔓延開,暗紅與暗金的光芒瘋狂衝突,幾乎要將他撕裂!剛才那關鍵節點突如其來的反噬,幾乎讓他力量失控!
他右眼暗金星璿瘋狂旋轉,強行穩定住搖搖欲墜的身形,冰冷的意誌死死鎖定下方那近在咫尺的目標!
“死!”他喉嚨裡擠出一個嘶啞破碎、卻蘊含著絕對殺意的音節!右拳再次發力,要將那殘餘的巨指力量,徹底摁下!
……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無量天尊!”
一聲清越悠長、仿佛帶著某種撫平人心躁動力量的道號,如同暮鼓晨鐘,驟然在混亂嘈雜、充斥著死亡與毀滅的承天門廣場上空響起!
這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囂,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李承澤身前!
此人一身洗得發白的舊道袍,麵容清臒,三縷長須,手持一柄古樸的拂塵。他出現得極其突兀,仿佛一直就在那裡,隻是無人看見。麵對那摁壓下來的、散發著恐怖汙穢氣息的暗紅巨指,他臉上沒有絲毫懼色,隻有一種洞悉世事的平靜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隻見他左手掐了一個玄奧的法訣,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拂塵對著那摁壓下來的暗紅巨指……輕輕一拂!
嗡!
拂塵絲線根根亮起清濛濛的光輝!一股中正平和、卻又帶著玄妙卸力之意的能量波動瞬間擴散開來,如同在狂暴的洪流前張開了一張無形的、柔韌的大網!
那汙穢狂暴的暗紅巨指,在接觸到這清濛光輝的刹那,竟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下壓的速度驟然一滯!巨指表麵狂暴扭曲的汙穢能量,竟被那清濛光輝無聲無息地……消融、化解了一部分!
雖然僅僅隻是遲滯了一瞬,化解了一小部分力量,但這對於下方命懸一線的李承澤而言,已是天壤之彆!
“王爺速退!”舊道袍道士沉聲喝道,拂塵再次揮動,清濛光輝暴漲,形成一個柔韌的能量護罩,將他和身後驚魂未定的李承澤護住!
轟!!!
暗紅巨指殘餘的力量,最終還是狠狠撞在了清濛護罩之上!
護罩劇烈震蕩,清濛光芒急速黯淡!舊道袍道士身體微微一晃,臉上湧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顯然也並不輕鬆!但他終究是……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巨指的力量在撞擊中徹底耗儘,化作漫天粘稠汙穢的暗紅流質,如同腐敗的血雨,淅淅瀝瀝地灑落下來。
李承澤劫後餘生,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被身邊反應過來的親衛死死架住。他看著擋在身前那道並不高大的舊道袍背影,眼中充滿了狂喜和後怕!
“國……國師?!”他聲音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
汙穢光柱核心。
李敢懸浮的身軀再次劇烈一晃!強行壓下那口湧到喉頭的逆血,右眼暗金星璿死死鎖定了下方那個突然出現的舊道袍身影!
清光?拂塵?道號?
是他!
那個在慈寧宮偏殿,以“七星續命”為名,暗中催動九獄刑台,將蕭太後和整個皇宮拖入死局的……幕後黑手!
所謂的“國師”!
他竟然一直隱藏在叛軍之中?!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風暴,瞬間從李敢身上爆發出來!他剛剛踏上血火帝路,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擋路了!
很好!
李敢殘破的嘴角,那抹冰冷凶戾的弧度,扯得更深,更猙獰。
這帝階之祭……看來,還能再添一份分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