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43章 土法消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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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隻冒著熱氣的搪瓷缸子。

這正是那隻做實驗的缸子,裡麵的熱水還跟剛開時一模一樣。

張學強連缸子帶開水,猛地向前潑去,胡同口照進來的燈光中騰起一團白霧。

正掄鏈子鎖的家夥慘叫一聲仿佛殺豬一般,嘩啦一聲鏈子鎖落地,這貨抱著臉撞在了牆上,慘嚎聲不斷。

張學強腳下發力,嗖一下,出了胡同口,當大街上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一聲慘叫。

“哎呀,媽啊!”

這是黃三的聲音!

張學強急忙回頭。

隻見黃三從三輪車上摔下,倒在地上雙手抱頭一陣慘嚎。

黑影之中突然出現一人,頭戴皮帽,手拿板磚。

他沒管同伴和黃三,麻溜地翻找三輪車上的編織袋。

這貨沒找到想要的東西,爆出一句國罵,將手中編織袋砸在車廂裡,高舉照板磚著黃三身上拍了下去。

黃三哀嚎一聲,身體如同熟對蝦蜷曲在牆角。

板磚碎成兩塊,皮帽子扔掉碎磚,抬腳就往黃三身上猛踹。

黃三那單薄的身體,仿佛破紙殼子,在地上一陣翻滾。

皮帽子扭頭向胡同外大吼,“王八蛋,東西拿回來,老子弄死他!”

此刻張學強已經認可了黃三,並且拿他當做得力幫手,怎麼能夠讓他死在這裡?

雖說張學強惜命,但也乾不出拋棄隊友的事情。

車把猛然掉轉,大鳳凰仿佛一頭鬥牛,衝向了黑漆漆的胡同之中,仿佛衝向風車的唐吉坷德。

皮帽子彎腰撿起那根鏈子鎖,尾端還在手腕上纏了兩遭,身形屹立好似鐵塔,一雙眸子裡凶光乍現,渾身殺氣凜然。

自行車眨眼間到了胡同口,就在皮帽子弓腰發難之際,張學強猛然刹住了車,這一下慣性過大車尾都翹了起來,他也差點一頭栽出去。

張學強來不及穩定車子,猛然手臂一仰,向著皮帽子扔出一件東西。

“還給你!”

皮帽子低吼一聲,掄起鏈鎖格擋。

噗!

夜空中再次暴起一團白霧,皮帽子的慘叫聲也在此時響起。

“x你媽,石灰粉,我日你八大胡同的祖宗”

張學強跳下自行車,任由嶄新的大鳳凰摔在殘雪之上。

其實他扔的不是石灰粉,而是臨出門在麵缸裡抓的兩把富強粉。

他閉住呼吸穿過彌漫的煙塵,猛然前衝,雙手按住彎腰慘叫的皮帽子腦袋狠狠下壓,膝蓋猛地抬起,給了那貨一個提膝蓋臉。

皮帽子連慘叫都沒發出,癱軟在了地上,一陣抽搐。

張學強忍著膝蓋反震的劇痛,一瘸一拐蹦躂幾步,扶起了黃三。

“還能騎車嗎?”他焦急問道。

黃三虛弱無力道:“能,能湊,湊合!”

看來是沒骨折,張學強也不廢話,扶著他上了三輪,又狠狠推了一把,低吼道:“走!”

黃三一陣哎呀,終於蹬著車開始起步。

張學強推著車廂,幫他提起速,立刻扶起大鳳凰,發力猛蹬起來。

二人還沒跑出一個電線杆的距離,胡同裡忽然響起陣陣雜亂腳步聲。

“人呢?”

“是誰?”

“媽的跑了!”

陣陣罵聲在寒風中消散,二人拿出吃奶的勁兒拚命蹬車,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萬幸一路之上沒有遇到巡邏隊。

“張,張,張爺,前麵就是我家了!”

黃三指著一條胡同,說話渾身都在戰栗,這是腎上腺素消退後的症狀,再過會兒他就要疼得大汗淋漓了。

“去我家喝口熱水暖和會兒,天亮您再走!”他喘息著說道。

既然打算長期合作,很有必要認認門。

張學強點了點頭。

胡同口的路燈前幾天被調皮孩子用彈弓子打得接觸不良了,燈泡閃閃爍爍照得眼前忽明忽暗,像是要鬨鬼的前兆。

黃三停在一扇破木門前,從三輪車座子下抽出個破鐵片,三兩下就把門閂撥開了,熟稔得很,看來長乾。

他回頭衝著張學強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推車進了院門。

張學強進門的時候發現,他家這門是為了三輪車進出方便,將門檻鋸了。

抬眼看去,四五間平房,自行車、垃圾箱,東邊一堆蜂窩煤,西邊一堆冬儲大白菜,將不算大的院子塞得滿滿當當。

黃三走向院門邊第一間,推門說道:“這間就是,我自個住,快進來暖和、暖和!”

哢嗒一聲,他拉動門框邊的尼龍繩,十五瓦的白熾燈泡瞬間亮起。

比張學強家還要破的家當呈現在麵前,到處擺滿了破爛,讓人不忍直視。

黃三赧然笑著,搬來椅子請張學強坐,又忙活著提開爐門燒開水。

張學強讓他彆亂動,先坐下看看傷勢如何。

剛才那頓揍,雖說沒讓黃三頭破血流骨斷筋折,但也已鼻青臉腫渾身是傷了。

這會兒他不停地哼哼,像是有些堅持不住的意思,哎呀一聲坐在了床沿上。

張學強先看了看他的腦門,被磚拍得腫起了一塊。

這種情況還不如直接破了,縫幾針就好。

消腫需要的時間可能更長。

其它地方都是青淤傷,休息幾天就好。

張學強仔細問了黃三此刻的感覺,除了疼痛之外隻是有些頭暈惡心。

張學強拿出手電,照了照黃三兩個瞳孔,還保持著一樣大小,又問了問他是否記得發生了什麼。

黃三苦笑道:“那孫子躲在牆角,猛地撲出來就給我一磚頭,下輩子我都記著。”

他這種情況不嚴重,最多輕微腦震蕩,可也應該去醫院處理一下。

張學強一說,黃三連連搖頭,“甭、甭去衛生院!”

黃三揉著凍紅的臉頰道:“上月糧店老劉頭挨了一磚,衛生所給剃光頭縫了七針,第二天照樣咽氣了!”

他哆嗦著從床底摸出個葡萄糖瓶子,仰頭灌了口,又淋些在頭皮傷處,頓時疼得直翻白眼。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該在天上死不在地上亡,張爺您就放心吧,我黃三賤命一條,沒那麼金貴!”

看著酒液順著他臉上皺紋滾落,張學強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土法消毒可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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