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迎挽住荷葉的手臂,壓低聲音,“不可妄議殿下。”
兩人跟在謝冥身後,步履匆匆的趕往主院。
荷葉努了努嘴,心裡卻是又打起了算盤。
昨日她去找蕭玄璟,請主上找二殿下前來相助。蕭玄璟聽完蕭迎的計劃,那張臉黑的像是能滴出墨來。
他再三叮囑荷葉,一定看好謝冥;此人心機頗深,切莫讓他趁機哄騙蕭迎。
但謝冥到底是皇子,這不能說,那也不能言,生怕出言不遜落個藐視皇威的下場,這分明是在為難她!
“二殿下。”
荷葉一個沒看住,蕭迎已快步上前尋了謝冥。
她微微頷首行禮,“微臣的二姐慘遭人虐待,就連微臣也險些被人滅口。”
“煩請殿下徹查此事,還微臣和二姐一個公道!”
謝冥聞言,難得正了正身子。
他懶洋洋的低著頭,雙手環胸,“難怪蕭玄璟那廝藏著掖著,這麼漂亮的妹妹,誰瞧了不欣喜。”
他瞧蕭迎走的有些吃力,刻意壓慢了步伐。
蕭迎卻很是著急。
遲則生變,誰知道這府裡有沒有密道,況且她二姐隻是假死。今日去本就是為了人贓並獲,將人當場拿下。
若是萬一出了什麼偏差……
蕭迎擰著眉,有些不敢去想。
“放心。”
謝冥勾了勾唇,遞上一縷方帕,“禦林軍辦事還從來沒有紕漏。府中的密道早被人填了,今日,宋錦安插翅難飛,你二姐也不會輕易被下葬。”
那話說的,很是篤定。
蕭迎抬頭望他,卻見那雙波濤瀲灩的桃花眼,似是充斥著彆的情緒。
“母後說的果然不錯。”謝冥忽而神秘一笑,眼尾那顆紅色的淚痣顯得越人發妖冶邪氣,他微微俯身在蕭迎耳邊輕聲呢喃,雪鬆清冷的香氣直衝鼻息。
“蕭家娘子,果然能扭轉乾坤。今日這場戲,真是不錯。”
語氣像是在說情話一般,溫柔繾綣。隻是眼底卻是冰冷,比他那身玄色錦服還要深沉。
蕭迎全然沒有心思亂想,她審視著謝冥,半點怯意也無。
那張本就清冷的小臉,如今更加沉肅。
見謝冥看穿了她,她謙遜笑笑,也懶得再裝,“殿下說笑了。實不相瞞,與殿下猜想的一般,二姐今日確為假死。”
“可若非娘娘和殿下願意相助,微臣的計劃又怎能順利進行?”
謝冥笑了。
他慵懶的昂著頭,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他就知道。
這小娘子護短的緊,怎麼可能讓自家親人在她麵前出事。
詐死這步棋,當真是走的妙絕。
轟動了整個京都,還順勢將他這個皇子也請了過來作為人證。
如此,不僅宋伯要殺陷害蕭迎滅口一事,順理成章,不會惹人多想,保全了蕭迎的名聲,還揭穿了宋伯這偽善的嘴臉。
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奸佞小人,如今必然人人唾罵。而他們這些人聯名彈劾蕭迎的奏疏,也無人敢提。
這樣的人,所有人避之不及,與他聯名上奏傳出去還不夠丟人呢!
所有人也都會認為,這大奸大惡之人所彈劾的人,必然是無辜忠良。沒有人,會再信他的彈劾之言。而蕭迎,自然不必多費口舌,解了眾人彈劾之困。
好一個蕭三娘子,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饒有興致的看向蕭迎。這般籌謀算計,也難怪母後看得上。
隻是蕭迎卻擰著眉,滿是忌憚。
她暗暗瞥一眼謝冥,眼眸眯起。
此人心機城府絲毫不亞於蕭侯那老狐狸,卻還總是一副遊手好閒的模樣示眾。看來皇家的這盤棋,下的夠大啊。
跟在二人身後的荷葉,更是如臨大敵!
兩人竟如此親密!
二殿下的嘴唇都貼到娘子的耳朵上了!娘子還頻頻偷望著二殿下!
她看得乾著急。
完!
主上養的玫瑰,要被豬拱了!
……
“伯爺!”
侍從見宋錦安仍抱著蕭雲淑的屍身不肯放手,瞬間急了。
他望向被禦林軍重重包圍的伯府,越發慌張,顧不得禮儀去扯宋錦安,“伯爺!事情已經鬨大了!”
“他們都說,是您虐待妻子!現在二殿下帶著人正往這邊趕呢!伯爺!”
宋錦安一雙眼睛如今滿是血紅。
他似是猙獰的困獸,不甘的,死死抱緊懷中少女。
“她不會丟下我的……”
“雲淑,這是我的雲淑……”
“伯爺!”侍從急得,將宋錦安從地上拉起來。
宋錦安剛要發怒,就看到了團團圍住伯府的侍衛。他們穿著禦林軍的鎧甲,將每一道門都嚴密緊守。
“怎麼回事!”宋錦安才察覺不妙。
他猛地眯眼,盯緊侍從,“你方才說什麼?”
“說!”
一聲怒喝,驚得貼身侍從瞬間跪倒在地。
他驚得瑟瑟發抖,“回,回稟伯爺……”
“今兒一早,采辦的侍女就說……整個京都都傳開了,您虐待發妻……”
宋錦安一個踉蹌,眼前一黑險些跌倒在地。
他狠狠攥緊拳頭,骨節處被他掐的發白,“蕭迎那個賤婢呢?”
“蕭娘子……”侍從嚇得連連磕頭,“伯爺饒命啊!小人明明吩咐那幾個婆子帶人去滅口了!都怪這二殿下,非要多管閒事!”
“如若不是二殿下橫插一腳,咱們的計劃,就成了啊!”
宋錦安聽得耳邊嗡嗡作響。
他甩了甩頭,方才沉溺在雲淑的死訊裡,他什麼都來不及想。
可如今腦袋清明了,他才察覺。
二皇子,分明就是蕭迎引來的!
宋錦煜昨晚定然是做戲給他看的!他跟蕭迎串通好了,所以搜查時沒有找到宋錦煜的身影,二皇子才能來的恰到好處!
“快……”宋錦安強行冷靜下來,下達指令,“將雲淑從密道裡帶走!”
“讓如煙穿上雲淑的衣服,扮做雲淑的模樣生病在床。”
侍從連忙稱是。
他剛要去拖蕭雲淑,卻聽到門外一聲聲撞門的聲音。
蕭迎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一聲聲傳到他耳畔,似是催命的魔鬼。
“宋錦安!”
“你虐待發妻,將其囚禁折辱五載!怕本官察覺,便汙蔑本官與人私通,強行殺本官滅口!”
“人證物證俱在!你不仁不義,實乃奸佞小人!宋錦安,你可認罪?!”
堅毅的聲音似是有著破竹之勢,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清晰而有力。
宋錦安內心有愧,一時間慌了神。
他連忙招呼侍從,“愣著作甚!還不快把人拖走藏起來!”
侍從聽令,隻是眼底儘是涼薄。
看,生死之際,方才的情深幾許,便再不複見。
“咚!”
一聲沉重的悶響,震耳欲聾。
院子的門,被人生生破開,整扇門倒在地上,掀起片片煙塵,直衝宋錦安的鼻息。
連帶著一陣,詭異的、熟悉的幽香。
眼前一陣眩暈,恍惚之中,他似是又聽到了那聲熟悉的呼喚。
“宋錦安……”
“你害得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