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苑,攬翠軒。
夜風習習,靈泉叮咚,本該是靜謐安眠的時辰,軒內卻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心疼、緊張與一絲荒誕的焦灼氣息。
“嗚…痛痛…衛衛難受…” 軟糯的、帶著濃重哭腔的童音斷斷續續地響起,像受傷的小獸嗚咽,聽者揪心。
雲床上厚厚的雪絨毯裡,歐衛小小的身子蜷縮著,像隻煮熟的蝦米。他小臉通紅,額發被汗水浸透,一縷縷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往日裡亮晶晶的大眼睛此刻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未乾的淚珠,隨著身體的細微顫抖而顫動。兩隻白白嫩嫩的小手死死按在圓鼓鼓的小肚子上,仿佛那裡揣著一個燒紅的炭爐。
他懷裡,那枚青碧溫潤、流淌著生命星紋的星源母種——他的“綠綠石頭”,此刻正散發著比平時更加柔和、卻更加“熱情”的翠綠光芒。一股股溫暖而磅礴的生命氣息如同實質的溪流,正源源不斷地、不受控製地透過歐衛緊貼的小手和肚皮,湧入他那小小的、尚未經過任何修煉強化的身體!
這磅礴的生命能量對修行者是至寶,但對一個三歲孩童脆弱的經脈和未經開發的丹田氣海而言,卻如同決堤的洪水,橫衝直撞!
“衛衛乖,再忍忍…藥馬上就好了…” 雪靈兒坐在床邊,清冷的俏臉此刻滿是心疼和焦急。她一手拿著浸滿冰魄寒氣的絲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歐衛額頭的汗水,試圖用寒氣幫他降溫。另一隻手則不斷將精純柔和的冰魄靈力緩緩渡入歐衛體內,試圖引導、安撫那在他小小身軀裡狂暴奔湧的生命洪流。然而,她的冰魄靈力在那浩瀚的星源母種生機麵前,如同投入怒海的小冰塊,瞬間便被淹沒、同化,效果微乎其微。
“吼…” 騶吾巨大的身軀伏在床邊不遠的地毯上,熔金獸瞳一眨不眨地盯著痛苦的小主人,喉嚨裡發出低沉而焦躁的咕嚕聲。它那被燒焦卷曲的尾巴尖無意識地拍打著地麵,顯示出內心的不安。它很想幫忙,卻對這無形的痛苦束手無策。
草木精靈小小的靈體懸浮在歐衛頭頂,後背的混沌星印光芒流轉,散發出青紅交織的柔和光暈,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安撫、梳理那湧入歐衛體內的磅礴生機。她狹長的綠眸中充滿了擔憂和一絲…困惑?她能感覺到母神本源的氣息在幼小的守護者體內奔湧,這本該是莫大的機緣,為何會如此痛苦?
清風子祖師和紫霄真人像兩尊門神,杵在軒門口,一個伸長了脖子往裡張望,睿智的老臉皺成了苦瓜;一個抱著雙臂,光頭上對稱的兩個包在夜明珠下格外醒目,虯髯下的臉皮緊繃。
“嘶…這都灌下去三碗‘凝元化氣湯’了!一點用都沒有!”清風子壓著嗓子,急得直搓手,目光時不時瞟向歐衛懷裡那散發著“熱情”光芒的星源母種,心疼得直抽抽,“那‘碧玉蛇藤’的毒刺都沒讓老夫這麼揪心過!這星源母種的造化生機是好,可…可這也太補了啊!幼尊這小身板…如何消受得起?!” 他感覺自己珍藏的那些頂級靈藥,在星源母種麵前都成了糖水。
“禿瓢!你那些破湯藥頂個屁用!”紫霄真人不耐煩地甕聲反駁,“俺老紫早說了,把那破石頭從幼尊懷裡拿開!離遠點!你們偏不信邪!看把娃兒給撐的!” 他指著歐衛痛苦蜷縮的小身子,甕聲甕氣的聲音裡帶著心疼和一絲後怕的埋怨,“那玩意兒是好,可它認主了嗎?它懂個屁的循序漸進!當奶瓶灌呢?”
“你懂個…!”清風子差點爆粗口,想到場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壓低聲音怒道,“星源母種何等靈性?它既親近幼尊,自有其道理!強行剝離,萬一引得母種反噬,或是傷了幼尊神魂,那才是萬劫不複!你以為是拔蘿卜呢?!” 涉及到頂級至寶的認知,他的睿智(或者說固執)又占領了高地。
“道理?道理就是把娃兒撐得嗷嗷哭?!”紫霄真人指著裡麵,“你看看!看看!小臉都紅成煮螃蟹了!肚子鼓得跟揣了崽兒似的!再這麼灌下去,怕是要炸了!”
“你…!”清風子氣得胡子直抖(雖然已經短了不少),卻又無法反駁。歐衛那痛苦的小模樣,確實像極了被強行灌頂撐爆的修士初期症狀,看得他心尖都在顫。
雲崖子掌教在軒內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了死結。他聽著歐衛痛苦的嗚咽,看著雪靈兒徒勞的努力,再聽著門口兩個活寶的爭吵,隻覺得一股邪火夾雜著深深的無力感直衝天靈蓋。這哪裡是請回來一位小師叔?這分明是請回來一座隨時可能噴發的、裝著無上機緣的活火山!好處是逆天,可這“副作用”也忒要命了!
“都閉嘴!”雲崖子煩躁地低喝一聲,打斷了清風子和紫霄的爭執,目光投向靜室內那張巨大的雲床。
玄青依舊靜立如淵。
他並未靠近床邊,隻是站在稍遠處,墨袍沉靜,仿佛軒內的焦灼、歐衛的痛苦、眾人的爭吵都與他無關。唯有那雙深邃的龍眸,穿透了空間的阻隔,平靜地落在歐衛那因痛苦而蜷縮的小小身體上。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皮肉骨骼,清晰地“看”到了歐衛體內那驚心動魄的景象——
浩瀚如海的青碧色生命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在歐衛那狹窄脆弱的奇經八脈中橫衝直撞!細小的經脈被強行撐開,撕裂般的痛楚便是由此而來。這些能量最終狂暴地湧入丹田氣海——那片本該是混沌未開、空無一物的虛無之地。
此刻,這片虛無之地,正上演著一場無聲的創世風暴!
星源母種那磅礴精純的造化生機,如同開天辟地的巨斧,在歐衛的丹田氣海中瘋狂地攪動、開辟!混沌的虛無被強行撕開!一個極其微小、卻散發著勃勃生機的“原點”正在風暴的中心被強行凝聚、塑造!
這並非水到渠成的築基,更像是一場蠻橫的、不講道理的“催生”!是星源母種那浩瀚的生機本能地尋找著宣泄口,在歐衛這具唯一能接納它的容器內,強行為他開辟著修煉的根基——氣海丹田!
過程,自然是痛苦萬分。
玄青的目光在那被強行開辟的丹田氣海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他那覆蓋著細密暗金龍鱗的右手食指指尖,極其隨意地在身側的虛空中,極其輕微地一點。
一道細微得無法察覺、卻仿佛蘊含著大道至簡韻律的意念紋路,如同蜻蜓點水般在虛空中一閃而逝。
嗡!
這道意念紋路出現的刹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溫和卻無上威嚴的“定”之意誌,瞬間穿透空間,精準無比地降臨在歐衛那正被狂暴生機肆虐的丹田氣海之中!
如同在怒海狂濤中投下了一枚定海神針!
那正在歐衛丹田內瘋狂開辟、攪動的造化生機洪流,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撫過,瞬間變得溫順、有序!狂暴的衝擊力被消弭,撕裂經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隻剩下一種溫和的、持續的膨脹感和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
“唔…” 歐衛緊皺的小眉頭緩緩舒展,痛苦的嗚咽聲變成了細微的、帶著點舒服的哼唧。他依舊閉著眼,小臉上的潮紅褪去了一些,按著肚子的小手也放鬆了力道,呼吸漸漸變得平穩悠長。仿佛從一場可怕的噩夢,墜入了一個溫暖舒適的泡泡浴中。
“咦?不…不痛了?”雪靈兒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歐衛的變化,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喜和難以置信。她渡入的冰魄靈力終於不再被瞬間淹沒,反而能清晰地感受到歐衛體內那狂暴的能量變得溫順有序,如同被馴服的河流。
“吼?”騶吾也抬起頭,熔金獸瞳中的焦躁褪去,疑惑地看著小主人變得安詳的睡顏。
草木精靈小小的靈體光芒也柔和下來,狹長的綠眸眨了眨,發出細微的、愉悅的精神波動。
“穩…穩定下來了?”清風子伸長脖子看著,睿智的老臉上滿是驚疑不定,“這…這母種還有自我調節功能?”
“哼!算那破石頭還有點良心!”紫霄真人甕聲甕氣,緊繃的臉皮也放鬆下來。
眾人剛鬆了一口氣,以為危機解除。
異變再生!
就在歐衛丹田內那被強行開辟的“原點”徹底穩固成型的刹那!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磅礴生命氣息與浩瀚星辰道韻的奇異波動,毫無征兆地以歐衛小小的身體為中心,轟然爆發開來!
這波動無形無質,卻瞬間穿透了攬翠軒的牆壁、屋頂,無視了所有的禁製防禦,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猛地擴散至整個翠微苑!繼而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逍遙宗核心區域!
嘩啦啦——!!!
翠微苑庭院中,所有精心培育的靈植,無論品階高低,在這一刻都如同被注入了無窮的生命力!葉片瘋狂舒展,枝乾肉眼可見地拔高、增粗!無數花苞以違背常理的速度瞬間綻放!濃鬱的草木清香混合著磅礴的靈氣,瞬間彌漫開來,形成一片生機盎然的翠綠靈霧!連池塘裡的靈蓮都瞬間鋪滿了水麵,開出了臉盆大小的璀璨花朵!
嗡!嗡!嗡!
藏寶閣方向,數道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寶光衝天而起!有古樸的劍匣在嗡鳴,有塵封的玉簡在發光,有蒙塵的丹爐在震顫!仿佛感應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造化氣息,紛紛蘇醒,遙相呼應!
更遠處,靈獸園中,萬獸齊喑!所有靈獸,無論溫順的食草靈鹿,還是凶悍的護山靈虎,此刻都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安撫,齊齊匍匐在地,朝著翠微苑的方向發出低沉而充滿敬畏的嗚咽!連後山寒潭中那條桀驁不馴的寒蛟,都悄然探出巨大的頭顱,冰冷的豎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悸!
轟隆隆!
天地靈氣如同受到了至高君王的召喚,瘋狂地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在翠微苑上空,形成了一個覆蓋數裡方圓的、巨大無比的靈氣旋渦!旋渦中心,濃鬱的靈氣幾乎凝成液態,閃爍著七彩霞光!旋渦緩緩旋轉,引動風雲,將逍遙山脈上空的雲層都攪動起來!
而在漩渦的最中心,攬翠軒的正上方——
無數精純的靈氣與歐衛體內散逸出的造化星辰道韻交織、共鳴!
光芒彙聚!道紋顯化!
在逍遙宗上下無數弟子、執事、長老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在那巨大的七彩靈氣旋渦中心,一幅玄奧莫測、浩瀚無垠的圖案正在緩緩凝聚、成型!
那並非尋常修士築基時顯現的祥雲、瑞獸或本命法器虛影。
而是一片——微縮的、緩緩旋轉的、由億萬星辰光點構成的——璀璨星圖!
星圖之中,星河蜿蜒,星璿流轉,無數星辰明滅生輝,遵循著玄奧莫測的軌跡運行!一股蒼茫、古老、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浩瀚道韻,伴隨著磅礴的生命造化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汐,瞬間滌蕩了整個逍遙山脈!
“星…星辰道圖?!築基異象?!”
“我的天!引動周天星辰虛影為異象?!”
“這…這是何等根基?!何等造化?!”
“古籍記載…這…這似乎是傳說中的‘星河築基’?!不!比那更玄奧!”
“源頭…是翠微苑!是幼尊!”
整個逍遙宗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議論聲、難以置信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無數道遁光從各處山峰升起,驚疑不定地望向翠微苑上空那震撼寰宇的異象!連一些常年閉關的老怪物都被驚動,神念破關而出,掃向那璀璨的星圖,充滿了駭然與探究!
攬翠軒內。
“星…星辰築基?!”清風子祖師仰頭看著屋頂(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那恐怖的異象波動),睿智的老臉徹底扭曲,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傳說中上古大能轉世才有的異象?!幼尊他…他真是天道親兒子不成?!” 巨大的震撼讓他差點把手裡的拂塵柄捏碎。
“乖乖…”紫霄真人摸著自己光頭上發燙的兩個包,甕聲甕氣,銅鈴大眼瞪得溜圓,“這動靜…比俺老紫當年結丹的雷劫還大!幼尊…這是要逆天啊?”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雪靈兒抱著已經陷入沉睡、呼吸平穩悠長的歐衛,清冷的俏臉上也充滿了震撼。她看著歐衛那安詳的睡顏,又感受著外界那席卷天地的恐怖異象,心中五味雜陳。衛衛的機緣…未免太驚世駭俗了些。
草木精靈小小的靈體沐浴在歐衛體內散逸出的、更加精純溫和的造化星辰氣息中,後背的混沌星印光芒流轉,仿佛得到了滋養,發出細微的、愉悅的嗡鳴。
雲崖子掌教早已衝到窗邊,看著窗外那覆蓋蒼穹的七彩靈氣旋渦和中心緩緩旋轉的璀璨星圖,感受著那滌蕩神魂的浩瀚道韻,隻覺得一股寒氣夾雜著狂喜直衝天靈蓋!幼尊築基了?!還是引動如此曠古爍今異象的築基?!這…這簡直是天佑逍遙!潑天的氣運啊!
然而,狂喜僅僅持續了一瞬。
他猛地想起了什麼,臉色瞬間煞白!
“不好!”雲崖子失聲驚呼,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如此異象!覆蓋千裡!根本遮掩不住!天劍閣…還有那些一直覬覦我宗的勢力…此刻怕是…” 他不敢想下去!幼尊身懷混沌源核碎片已是絕密,如今又引動如此驚世築基異象,這簡直是黑夜裡的超級大燈籠!足以引來整個修真界貪婪目光的超級大燈籠!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
轟——!!!
一股比之前厲千鋒強橫十倍不止、充滿了暴虐與毀滅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太古魔山崩塌,毫無征兆地從逍遙宗山門之外、極遠的虛空深處轟然降臨!
這股威壓之強,瞬間衝散了部分七彩靈氣旋渦!讓那璀璨的星辰道圖都為之劇烈震顫!
緊接著,一個如同金鐵摩擦、充滿了無上威嚴與冰冷殺意的宏大聲音,響徹雲霄,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每一個逍遙宗弟子的神魂深處:
“星河築基?混沌氣息?!哼!雲崖子!交出此子!饒爾等不死!否則…今日便讓逍遙宗,化為齏粉!”
伴隨著這冰冷的聲音,逍遙宗山門之外,遙遠的天際,空間如同煮沸的水般劇烈波動!
一艘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通體由暗金色金屬鑄造、形如猙獰巨劍的恐怖戰舟,撕裂虛空,緩緩顯露出一角!戰舟之上,旌旗獵獵,無數身披金甲、氣息森然的身影如同標槍般矗立!更有一道道強橫到令人窒息的神念,如同探照燈般,肆無忌憚地掃向逍遙宗深處,目標直指——翠微苑!
那戰舟的樣式…那旗幟上的徽記…
“天…天劍令?!天劍閣的戰爭方舟‘破穹’?!” 一位見多識廣的長老發出絕望的呻吟,“他們…他們竟然請出了鎮壓氣運的戰爭法器?!還有…那聲音…是厲千鋒的師尊…天劍閣太上長老‘絕劍老人’?!他…他不是閉死關衝擊化神了嗎?!”
“化神…化神威壓?!” 清風子祖師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睿智徹底死機,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化神!那是真正站在修真界頂端的存在!滅宗隻在彈指間!
紫霄真人虯髯怒張,但感受著那如同實質般壓來的恐怖威壓,光頭上的汗水(混合著之前的灰)瞬間就下來了,甕聲甕氣的怒吼都帶上了顫音:“他奶奶的!玩這麼大?!”
雪靈兒緊緊抱著沉睡的歐衛,清冷的俏臉血色儘褪,冰魄劍在鞘中嗡鳴,卻無法給她帶來絲毫安全感。
騶吾龐大的身軀低伏,熔金獸瞳死死盯著窗外天際那顯露一角的恐怖戰舟,喉嚨裡發出低沉而充滿忌憚的咆哮。
草木精靈小小的靈體光芒驟亮,後背的混沌星印劇烈旋轉,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守護意誌,但在這化神威壓麵前,如同風中燭火。
整個逍遙宗,瞬間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剛剛因幼尊逆天築基異象帶來的狂喜,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取代!
就在這千鈞一發、逍遙宗上下心神俱裂的絕望時刻——
一直靜立如淵的玄青,終於緩緩抬起了眼眸。
他那雙深邃的龍眸,平靜地穿透了攬翠軒的屋頂,穿透了那璀璨的星辰道圖,穿透了七彩的靈氣旋渦,精準無比地落在了遙遠天際,那艘剛剛撕裂虛空、顯露出一角的暗金色猙獰戰舟之上。
更確切地說,是落在了戰舟最深處,那道散發著化神威壓、如同劍之君王的身影之上。
幾不可察地,玄青那覆蓋著細密暗金龍鱗的右手食指指尖,極其隨意地在身側的虛空中,極其輕微地一劃。
一道細微得如同發絲、卻仿佛蘊含著空間湮滅至理的意念紋路,如同投入深潭的微塵,瞬間在虛空中一閃而逝。
嗡!
這道意念紋路出現的刹那!
逍遙宗山門之外,遙遠天際,那艘剛剛顯露崢嶸、散發著滔天凶威的暗金色戰爭方舟“破穹”,其周圍的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琉璃——
無聲無息地、寸寸碎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