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深處那聲飽含怨怒的龍吟餘波,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眾人神魂!
熊雲蘿、雪靈兒、紫霄真人、清風子祖師,乃至騶吾,都在這直擊靈魂的咆哮中身形劇震,氣血翻湧,眼前陣陣發黑。狂暴的地脈靈氣似乎都因為這聲龍吟而停滯了一瞬,隨即以更加狂躁的姿態噴湧,渾濁暗沉的土黃色光芒在巨大的裂縫深處瘋狂湧動,如同洪荒巨獸受傷後沸騰的血液。
“嗚…玄玄伯伯…大怪獸好凶…”歐衛小臉煞白,緊緊抱著騶吾的脖子,把小臉深深埋進它柔順溫暖的皮毛裡,小小的身子微微發抖。
在這片混亂與驚悸中,唯有玄青墨袍沉靜,仿佛那撼動神魂的龍吟隻是拂過耳畔的微風。他深邃的龍眸凝視著指尖沾染的那一抹微不足道的濕潤泥漬——暗黃色,混雜著精純的靈土微粒和地脈深處的混沌濁氣,更有一絲極其微弱、卻如附骨之疽般的蒼涼龍怨纏繞其上。
他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隨即,那沾染泥漬的指尖,極其隨意地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嗡——!
指尖那點暗黃的泥漬,驟然亮起極其微弱的毫光!如同投入靜水的一粒石子,一圈圈肉眼難辨、卻蘊含著某種玄奧軌跡的無形漣漪,以他的指尖為中心,瞬間在狂暴的靈氣亂流中擴散開來!
漣漪所過之處,如同無形的梳子拂過狂躁的野馬鬃毛。那些原本狂暴噴湧、四處肆虐的渾濁土黃色地脈靈氣光柱,竟如同被某種更高層次的意誌強行梳理、約束!
嗤嗤嗤——!
無數道狂暴的光柱如同被無形的管道收束,瞬間變得凝練、有序!它們不再無差彆地轟擊四周,而是如同被馴服的怒龍,沿著某種特定的、眾人無法理解的軌跡,朝著眾人前方、地脈裂縫最密集、靈氣也最混亂的核心區域——轟然彙聚!
轟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從核心區域傳來!整個秘境都在劇烈顫抖!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強行撬開!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前方那如同巨獸獠牙般犬牙交錯的巨大地裂深處,渾濁的土黃色靈光如同怒海狂濤般瘋狂旋轉、坍縮!一個巨大無比的、由純粹狂暴地脈靈氣構成的渾濁旋渦,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轟然成型!
旋渦中心,空間被極致的力量扭曲、撕裂,露出一個深不見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古老與毀滅氣息的幽暗通道!通道邊緣,渾濁的靈氣如同沸騰的油鍋,不斷翻滾、炸裂,發出刺耳的尖嘯!
“地脈…核心入口?!”熊雲蘿失聲驚呼,俏臉上血色儘褪。眼前這強行開辟的通道,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的藥圃更加古老、更加蠻荒、也更加危險!那裡麵,就是剛才那聲恐怖龍吟的源頭?!
“前輩…我們…”清風子祖師牙齒都在打顫,死死抱著紫霄真人的大腿,睿智的老臉上隻剩下對未知深淵的恐懼。
玄青並未回答。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龍眸,隻是平靜地掃過那沸騰的旋渦通道。指尖沾染泥漬的輕微動作並未停止,反而如同丹青聖手在潑墨揮毫,極其隨意地在虛空中勾勒起來!
隨著他指尖那微弱的泥漬毫光劃動,一道道由渾濁靈氣構成的、極其黯淡卻清晰無比的玄奧軌跡,在漩渦通道入口前的虛空中迅速凝現、交織!
這些軌跡複雜到了極點,充滿了星辰運轉的深邃、大地方物的厚重、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亙古之前的秩序韻律!它們彼此勾連、旋轉,如同一個微縮的、不斷演化的混沌星圖!
“哇!玄玄伯伯在用泥巴畫畫!”原本害怕的歐衛,透過騶吾的頸毛縫隙看到這一幕,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小臉上滿是驚奇和崇拜,“畫亮晶晶的圈圈!好厲害!” 在他純真的眼中,這恐怖的通道和玄青指尖勾勒的玄奧星圖,就是一場神奇的“泥巴畫畫”表演。
熊雲蘿、雪靈兒等人卻是心神劇震!她們從那不斷演化的星圖中,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大道韻律!這絕非簡單的“畫圖”,而是以無上偉力,借助指尖那一絲蘊含龍怨的混沌地脈泥漬為引,強行推演、勾勒出此地核心區域的某種…封印陣圖?或者說…通行密鑰?!
“跟緊。”玄青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眾人的震撼。他指尖勾勒星圖的動作不停,墨色的身影卻已飄然而起,如同融入陰影的流雲,朝著那沸騰咆哮、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渾濁漩渦通道——
一步踏了進去!
身影瞬間被狂暴渾濁的靈氣吞沒!
“走!”熊雲蘿一咬牙,再無絲毫猶豫,周身綠芒閃爍,星源鋤懸於頭頂,化作一道護體光罩,緊隨玄青之後,悍然衝入旋渦!
雪靈兒抱著受損的雪蓮寒玉匣,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決然,冰魄寒氣護住周身,對著騶吾背上擔憂看著她的歐衛點了點頭,也化作一道冰藍流光,緊隨其後沒入通道!
“吼!”騶吾發出一聲低吼,巨大的熔金獸瞳中毫無懼色,龐大的身軀如同移動的山嶽,馱著歐衛,一步踏出,穩穩地踏入沸騰的渾濁靈氣之中!強橫的肉身直接硬抗著狂暴靈氣的衝刷,黃白相間的華麗皮毛在渾濁光芒中若隱若現!
“禿瓢!快!跟上!彆讓寶貝都讓人搶光了!”清風子祖師看著眾人消失,急得直跳腳,用力拍打著紫霄真人的大腿。
“催催催!催命啊!”紫霄真人甕聲抱怨,頂著那株在他頭皮上生根發芽、舒枝展葉、頂端幾顆星輝漿果如同小燈籠般閃閃發光的九轉還魂草,強忍著頭皮傳來的麻癢刺痛,如同頂著草環衝鋒的蠻牛,也一頭紮進了漩渦通道!清風子祖師如同樹袋熊般死死掛在他腿上,一同消失。
進入旋渦通道的瞬間,眾人隻覺天旋地轉!
狂暴渾濁的地脈靈氣如同億萬柄沉重的鈍刀,瘋狂地撕扯、擠壓著護體靈光!視野中一片渾濁暗沉的土黃,充斥著毀滅性的能量亂流和令人作嘔的厚重土腥氣!空間被極致扭曲,方向感完全喪失,耳邊隻有靈氣摩擦護體靈光的刺耳尖嘯和通道深處傳來的、越發清晰的低沉龍吟!
唯有前方,玄青那墨色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針般穩定。他指尖那點泥漬毫光依舊在微弱閃爍,隨著他的步伐,在狂暴渾濁的靈氣亂流中,極其穩定地勾勒、延伸著那道玄奧的星圖軌跡。這軌跡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方向,更在無形中消弭著最致命的靈氣衝擊。他所過之處,混亂的靈氣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撫平,形成一條相對“平穩”的路徑。
熊雲蘿等人緊緊跟隨在玄青身後數丈範圍之內,絲毫不敢偏離。即便如此,護體靈光也被衝擊得劇烈閃爍,消耗巨大。
歐衛被騶吾護在背脊中央,巨大的獸軀為他擋住了絕大部分衝擊。小家夥起初還有點害怕,緊緊抓著騶吾的長毛,但很快就被周圍光怪陸離的景象吸引了。渾濁的靈氣洪流如同翻滾的泥漿大河,偶爾有精純的土靈核心如同金色的遊魚一閃而過,通道壁閃爍著奇異的、如同血管脈絡般的暗沉光紋。
“大狗狗!我們在泥巴河裡遊泳嗎?”歐衛好奇地東張西望,小臉上滿是新奇,“金色的魚魚!亮晶晶的牆牆!”
他懷裡的灰撲撲小灰灰鼎,在進入這充斥著濃鬱混沌地脈濁氣的通道後,再次變得極其“活躍”!鼎身極其輕微地震動著,鼎口那絲貪婪的混沌氣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隱蔽地向外探出,大口大口地“嘬”食著周圍精純狂暴的混沌濁氣!每“嘬”一口,鼎身上便有一道極其黯淡的土黃色紋路閃爍一下,鼎內那低沉如悶雷的嗡鳴聲也似乎更加“滿足”了一分。
不知在狂暴的靈氣洪流中穿行了多久,前方渾濁的土黃色驟然一清!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蠻荒、也更加死寂的氣息撲麵而來!
眾人衝出了旋渦通道!
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難以想象的巨大地下空間!
穹頂高懸,望不到儘頭,隻有一片永恒的、如同凝固血漿般的暗紅色天幕,散發著令人壓抑的微光。腳下是龜裂乾涸、呈現出暗褐色的堅硬岩石大地,布滿了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裂縫深處隱隱有暗紅色的熔岩光芒透出,散發著恐怖的高溫。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焦土和濃重龍威混合的刺鼻氣味,靈氣稀薄得近乎於無,卻充斥著一種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壓,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巨獸的骸骨之上。
而這片空間的中心,最令人震撼的景象,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座巨大無比的環形山!
環形山的山體,並非普通岩石,而是一種呈現出暗金色澤、布滿了玄奧天然紋路的奇異金屬!這些金屬山體表麵,覆蓋著厚厚的、閃爍著星芒的銀灰色塵埃——正是之前藥圃中噴了眾人一身的星輝蒲公英粉末的源頭!無數巨大的、早已枯萎斷裂的藤蔓根須,如同巨龍的骸骨,從環形山內部蔓延出來,深深紮入周圍乾涸的大地,有些甚至探入地縫熔岩之中!
在環形山的中心,並非山口,而是一個巨大無比、深不見底的漆黑坑洞!坑洞邊緣,矗立著九根擎天巨柱!每一根巨柱都高達百丈,通體由一種非金非玉、閃爍著幽藍色澤的奇異晶石構成!晶石柱表麵,密密麻麻地鐫刻著無數複雜玄奧、流淌著微光的符文!這些符文古老而神秘,充滿了星辰流轉的軌跡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封印意誌!
九根巨柱按照某種玄奧的軌跡排列,柱頂射出的幽藍光束彼此交織,在深坑上方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緩緩旋轉的幽藍色光網!光網中心,符文最為密集,隱隱構成一個緩緩轉動的、如同眼睛般的巨大封印核心!浩瀚、古老、仿佛能鎮壓諸天萬界的封印之力,如同無形的潮汐,一波波地彌漫在整個空間!
更讓眾人心神劇顫的是,那巨大深坑之中,並非漆黑一片!
透過那緩緩旋轉的幽藍光網封印,隱約可見坑底深處,匍匐著一具難以想象的龐然大物!
那似乎是一具…龍的骸骨!
骨骸呈現出一種曆經億萬年歲月沉澱的暗金古銅色,龐大到占據了整個深坑底部!蜿蜒的脊骨如同連綿的山脈,巨大的肋骨如同撐天的巨柱,斷裂的翼骨斜插在熔岩之中…一顆巨大無比、僅剩下骨骼的猙獰龍首微微昂起,空洞的眼眶正對著穹頂的暗紅天幕,下頜張開,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咆哮!
雖然隻剩骸骨,但那骨骸之上散發出的滔天龍威和怨念,卻比之前那聲龍吟更加清晰、更加恐怖!正是這股被封印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龍怨,引動了整個秘境的地脈暴動!
“九…九曜封龍柱?!”清風子祖師趴在紫霄真人腿邊,睿智的老眼死死盯著那九根幽藍巨柱和上方的封印光網,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變調,“星…星靈族的鎮族封印?!此地…此地竟鎮壓著一具太古龍骸?!我的天…”
“星靈族遺跡?!”熊雲蘿也倒吸一口冷氣,美目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那九根巨柱的材質和符文風格,與傳說中早已消逝的星靈族手筆如出一轍!
“吼…”騶吾巨大的熔金獸瞳死死盯著深坑中的龍骸,喉嚨裡發出低沉而充滿忌憚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微微伏低,進入了最高警戒狀態。
歐衛也被那巨大的骨頭嚇到了,小臉發白,緊緊抱著騶吾:“大…大骨頭…好大的骨頭…玄玄伯伯…衛衛怕…”
玄青墨色的身影停在環形山邊緣,距離那九根封龍柱尚有百丈之遙。他指尖那點泥漬毫光已然熄滅,深邃的龍眸平靜地掃過這震撼的遺跡,最終落在那九根幽藍巨柱和上方的封印光網上。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封印,落在了深坑底部那具暗金龍骸之上。
就在這時!
“螻…蟻…”
一個低沉、沙啞、仿佛兩塊鏽蝕金屬摩擦、充滿了無儘怨毒和蒼涼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最深處傳來,直接響徹在每個人的神魂深處!
聲音的源頭,赫然是深坑底部,那具匍匐的暗金龍骸!那空洞的眼眶中,不知何時,竟燃起了兩點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的幽綠色魂火!
“擾…吾…沉眠…覬覦…星靈…遺澤…死——!!!”
最後一個“死”字,如同億萬怨魂的尖嘯,帶著滔天的恨意和龍威,轟然爆發!
轟——!!!
整個核心空間劇震!環形山體上覆蓋的星輝塵埃簌簌落下!九根封龍柱上的幽藍符文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封印光網急速旋轉,死死壓製著下方噴湧而出的恐怖龍怨!
噗!噗!
熊雲蘿、雪靈兒、清風子如遭重擊,齊齊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紫霄真人也是悶哼一聲,周身氣血翻騰,頭頂那株九轉還魂草瘋狂搖曳,汲取他的血氣才勉強穩住!連騶吾都發出一聲帶著痛楚的低吼!
歐衛更是被這恐怖的靈魂衝擊震得小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發黑,小嘴一癟,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隻是死死抱著騶吾的脖子,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然而,就在這恐怖龍怨爆發的瞬間!
一直安靜如雞、隻顧著偷嘬混沌濁氣的小灰灰鼎,仿佛被這精純浩瀚、充滿了太古龍威的怨念魂力給…饞到了?!
嗡——!!!
鼎身猛地一震!不再是之前的輕微震動,而是發出一聲短促而貪婪的嗡鳴!
鼎口處,那絲混沌氣息如同嗅到了絕世美味的餓鬼,瞬間膨脹了數倍!化作一道極其細微、卻帶著無上吞噬意誌的混沌色旋渦,無視了空間距離,無視了封印阻隔,如同最貪婪的吸管,狠狠地朝著深坑底部、那兩點剛剛燃起的幽綠龍魂之火——
“嘬”了過去!
呼——!
一股精純無比、蘊含著太古龍威和滔天怨念的幽綠色魂力,被硬生生從那兩點魂火中扯出一縷,跨越空間,瞬間被吸入小灰灰鼎的混沌旋渦之中!
“吼——!!!”
深坑底部的暗金龍骸發出一聲更加痛苦、更加暴怒的嘶吼!那兩點幽綠魂火劇烈搖曳,仿佛受到了難以想象的褻瀆和傷害!整個核心空間的龍怨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轟然沸騰!連九曜封龍柱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而小灰灰鼎在吞噬了這一縷太古龍魂怨力後,鼎身之上,一道極其黯淡、近乎無法察覺的暗金色龍形紋路,極其短暫地、如同幻覺般閃爍了一下!鼎內那低沉如悶雷的嗡鳴聲驟然拔高,變成了一聲極其怪異的、如同吃撐了又噎住的——
“嗝兒——!”
這聲音不大,卻在這龍怨沸騰、封印轟鳴的死寂空間中顯得格外清晰、格外…滑稽!
正被龍怨衝擊得痛苦不堪的清風子祖師,聽到這聲“嗝兒”,睿智的老眼瞬間瞪圓,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這破鼎…把太古龍魂當點心吃了?!還打嗝?!
熊雲蘿、雪靈兒也是一臉呆滯,連神魂的劇痛都忘了。
紫霄真人頂著發光的靈草,甕聲甕氣地嘀咕:“乖乖…這灰罐子…比俺老紫還能吃…”
就連暴怒中的暗金龍骸,那兩點幽綠魂火似乎都因為這聲不合時宜的“嗝兒”而停滯了一瞬,充滿了錯愕和…荒謬?
唯有歐衛,被那聲“嗝兒”吸引了注意力。小家夥雖然還害怕,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小灰灰以前吃飽也打嗝),小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低頭看著懷裡的小鼎:“小灰灰…你偷吃壞骨頭的東西啦?吃壞肚肚會痛痛的!”
小灰灰鼎毫無反應,鼎身上剛剛閃爍過的暗金龍紋徹底隱去,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偷吃”和“打嗝”從未發生過。
玄青的目光,終於從小灰灰鼎上移開,再次落回那暴怒沸騰的深坑龍骸。
他那古井無波的龍顏之上,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不悅?
如同至高無上的龍神,看到了泥潭裡一條不知死活、對著自己齜牙的泥鰍。
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並未指向深坑龍骸。
而是極其隨意地,對著那沸騰的龍怨核心、那兩點搖曳的幽綠魂火——
屈指,一彈。
動作輕描淡寫,如同彈去衣衫上的一粒塵埃。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
沒有刺破蒼穹的光華閃耀。
隻有一道細微到近乎無法察覺的、透明的空間漣漪,如同投入靜水的一粒微塵,無聲無息地朝著深坑底部蕩漾而去。
這道漣漪所過之處,沸騰的龍怨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凝固、沉寂!那兩點暴怒搖曳的幽綠魂火,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結,光芒瞬間黯淡、凝固!連帶著整個深坑中彌漫的恐怖威壓和怨念,都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更高層次的冰冷意誌,強行鎮壓、封禁!
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
深坑底部,那具龐大的暗金龍骸,連同那兩點被凍結的幽綠魂火,徹底陷入了死寂。隻剩下九曜封龍柱的幽藍光芒依舊在流轉,封印光網緩緩旋轉,維持著這強行施加的“寧靜”。
整個核心空間,瞬間落針可聞!
隻有環形山壁上簌簌落下的星輝塵埃,還在訴說著剛才的驚天動地。
清風子、熊雲蘿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彈指…鎮壓太古龍魂?!這…這到底是什麼層次的力量?!
歐衛也感覺到了那股恐怖的“壞骨頭”氣息消失了,小臉上害怕的神色褪去,好奇地看著變得“安靜”的大骨頭坑。
玄青收回手,墨袍依舊沉靜。他並未再看那被封印的龍骸,深邃的龍眸反而轉向環形山壁上那些覆蓋著的、閃爍著星芒的銀灰色塵埃——星輝蒲公英的母源灰燼。
他再次抬起手,這一次,伸向了山壁。
並非要攝取什麼,隻是極其隨意地,用沾染過地脈泥漬的那根手指的指尖,極其輕微地,在覆蓋著厚厚星輝塵埃的山壁上——
輕輕拂過。
如同畫家在完成作品後,最後那一下無意識的、確認質感般的輕觸。
指尖拂過之處。
嗡——!
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星輝塵埃,仿佛被注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生命力!
一點極其微小、卻璀璨奪目的星芒,驟然在玄青指尖拂過的位置亮起!
緊接著,如同燎原的星火!
以那一點星芒為中心,無數細密的、流淌著星辰道韻的玄奧光紋,瞬間在山壁的塵埃層上蔓延開來!光紋交織、旋轉,構成了一幅極其繁複、卻又充滿難以言喻美感的微型星圖!這星圖的光芒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洞穿萬古的深邃,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星辰的起源與寂滅!
更神奇的是,隨著這星圖的浮現,山壁上那些早已枯萎斷裂的巨大藤蔓根須,其中幾根接觸星圖光芒的位置,竟極其極其微弱地…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生機綠意?仿佛枯木逢春,萌發了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希望?
玄青收回手,指尖依舊乾淨,仿佛什麼都沒做過。
然而,一直蜷縮在萬載空青木頂端酣睡的草木精靈,小小的靈體卻猛地一震!
她沾滿蜜汁和銀粉的靈體瞬間變得通透,狹長的綠眸驟然睜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激動、孺慕和難以置信的璀璨光芒!她的目光穿透空間,死死鎖定在環形山壁上,玄青指尖拂過、留下的那片微型星圖之上!
“母…母神…星痕…” 極其微弱、卻帶著無儘虔誠和狂喜的精神波動,從她小小的靈體深處傳來。
草木精靈再也顧不得酣睡,沾著蜜汁的葉翼瘋狂扇動,小小的靈體化作一道青碧流光,無視了空間的阻隔,如同乳燕投林般,朝著玄青的方向,朝著那片新生的星痕——
無比虔誠地、五體投地地…拜伏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