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打聽消息的正是周科安排的人。
那天沈慕行讓他去查查江辭晚最近的情況。
本來沒什麼問題,類似的事情這麼多年已經做過很多次。
可奇怪的是,沈慕行最後特意加的那句話——他專門強調不要讓江辭晚知道。
周科心裡犯了難,琢磨著沈慕行的真實想法。
如果真的隻是字麵上的意思,沈慕行沒必要刻意強調。
從前他做過那麼多次調查,都是秘密進行的,不會讓人發現。
可以說,這是默認的做法。
可沈慕行這一次偏偏強調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應該是彆有深意。
每次麵對江辭晚的事情,沈慕行就有些反常。
周科自然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現在不能按照正常的情況去處理。
他想了許久,最終判斷出來——沈慕行應該是在正話反說。
沈慕行說不要讓江辭晚發現,其實就是想讓江辭晚發現!
不僅要讓她發現,還要讓她知道他一直在找她,偷偷地關注著她。
於是,周科便大張旗鼓地派人去打聽江辭晚的消息,生怕彆人不知道,專門讓他們挑人多的時間和地點去問。
這番操作下來,彆說房東,好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而這一舉動可把江辭晚給嚇壞了。
沈慕行興師動眾地找她乾什麼,他該不會是要對自己下手了吧?
江辭晚嚇得不行,好幾天都吃不下飯。晚上也一直想著事情,睡覺都睡不好。
夜晚,見外麵下著大雨,江辭晚不想出門,拿起手機點了個外賣。
沒多久,屋外響起敲門聲。
她也沒多想,以為是外賣到了,直接打開了門。
一開門卻看見沈慕行站在門外。
他黑色大衣上沾著雨珠,身上是潮濕的寒意。
頭發被雨水打濕了些,幾縷碎發垂落在額前,遮住了那雙沒有一絲情緒的眸子。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直線,下巴處帶著青色的胡茬,平添幾分冷漠和疏遠。
“你……你怎麼在這裡?”江辭晚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撞上門板。
沈慕行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長腿一邁直接跨過門檻,定製皮鞋踩在乾淨但略顯陳舊的木地板上。
他進屋打量了幾眼。
這屋子還沒有彆墅裡的浴室大,一進門就能看見那張單人床。
床頭的枕頭上扔著個黑色的蕾絲胸罩,一看就知道她今天沒有收拾床鋪,懶得很。
沈慕行看了一圈之後,又轉身盯著她。
他一直以為她在那棟彆墅裡住著。
可一問才知道她早就已經搬走了,搬到現在這個又舊又破又不安全的小房子裡。
沈慕行本來不想管她,她愛去哪就去哪。
可是猶豫幾天之後,還是沒忍住找了過來。
他們確實是鬨掰了,但他不是小氣的人,送出去的東西也沒有收回的道理。
她倒也沒必要非得從彆墅裡搬出來,蝸居在這種地方。
他今天過來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告訴她,她可以回去住。
隻不過江辭晚此時根本不清楚沈慕行的想法,隻以為他是過來找事的。
心裡生出幾分防備和抵觸。
“你趕緊出去!這是我的房子!”江辭晚凶巴巴地趕他離開。
沈慕行沒理會,長腿交疊,徑直在床邊坐下。
也實在是找不到其他坐的地方——屋子裡唯一的一把椅子都被她堆滿了衣服。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有些破舊,和他身上昂貴大衣的精致質感形成強烈的反差。
沈慕行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嘲諷,眼神掃過有些掉皮的天花板和吊著的簡陋燈泡。
“你的錢呢?你把錢給了那個男人,他就讓你住在這種地方?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湯,還是你傻?”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就喜歡住這樣的房子!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喜歡這樣的房子?”
沈慕行見她還嘴硬,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這種老鼠窩也配叫房子?你喜歡和老鼠住在一起?晚上有沒有老鼠咬你的腳?”
“你才被老鼠咬!”江辭晚簡直快要被他氣哭,他說話實在是太過分了,“你趕緊走,我這裡不歡迎你!”
沈慕行一動不動,知道她這是被自己說中了。
“不止有老鼠吧,還有長著幾十隻腳的毛毛蟲,半個手掌大的蟑螂……”
他故意說著這些嚇唬她。
果不其然,江辭晚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你給我閉嘴!”
她氣得渾身直發抖。
這時,屋外的外賣小哥敲了門,“你好,你的外賣到了。”
江辭晚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轉身走向門口。
她拿了外賣進來。
今天點的是麻辣燙,塑料袋裡濃烈的麻辣香氣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沈慕行聞到這股味道直皺眉,她慣會吃些重油重鹽、不健康的東西。
“你現在成天就吃這種垃圾食品?”他語氣裡的不滿更甚,“江辭晚,你真的窮到連飯都吃不起了?”
沈慕行實在是想不明白。
她為什麼寧願自己委屈到這地步,也要傻乎乎地把錢送出去……
江辭晚將外賣重重放在桌上,轉身怒視他。
“我吃什麼、住哪裡,和你沒有關係!你要是閒得慌,就滾回家睡覺,而不是來這裡多管閒事!”
沈慕行依舊沒動。
江辭晚這些天本來就擔驚受怕,見他沒反應,現在更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撲過去就打他,朝他撒氣。
“你就知道欺負我!你這個混蛋!”
她毫不留情地打他,帶著狠勁,發泄著這幾天心裡的委屈。
沈慕行怕傷著她,也不敢還手,隻能躲著。
很快,脖子上就被她撓出幾條紅痕。
“彆鬨。”他皺著眉凶了一句。
江辭晚的動作停下來,眼眶紅紅的,又生氣又難過。
心裡還隱隱約約有些害怕,害怕他會對付自己。
她怔怔地望著沈慕行。
“嗚嗚嗚……”淚水毫無征兆地決堤,可憐的哭泣聲也在房間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