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話時，卞嫣然心裡也十分忐忑不安。
手指無意識地反複揪著真皮包包上的金屬鏈條。
她的手心都已經出汗了。
卞嫣然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更是沒了底氣，尾音都輕飄飄的。
此時，商場裡的音樂聲突然變得激昂起來，蓋過了卞嫣然微弱的聲音。
江辭晚一時間沒有聽清楚，皺著眉，往前傾了傾身子，問道：“什麼？你剛剛說顧淩川怎麼了？”
卞嫣然咽了咽口水，覺得喉嚨發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方才說那一次就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
這會兒她嘴巴微微張著，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重複。
卞嫣然知道，這事情她未必能討得了好。
她太清楚這件事的後果了。
一邊是自己男朋友宋卓群的好兄弟顧淩川，另一邊是自己的朋友江辭晚。
如果江辭晚知道了真相，自己肯定會得罪顧淩川；可要是瞞著江辭晚，等江辭晚日後發現，說不定也會怨恨自己。
無論怎樣，自己都會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
若是情況糟糕些，她或許兩邊都會得罪，兩個人都要怪罪她。
卞嫣然心裡又猶豫了。
她內心天人交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看見江辭晚明亮的眼神一直盯著她，卞嫣然咬了咬牙，還是準備說出來。
隻不過還沒等她開口，江辭晚旁邊的沙發突然凹陷下去，一道身影坐了下來。
卞嫣然瞧見，是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
時澤凱徑直落座，他鬆了鬆領帶，周身的冷冽氣息瞬間漫開。
江辭晚挑眉，抿了一口飲料，聲音帶著幾分揶揄：“你怎麼又在這？”
“這話該我問你吧？”時澤凱手肘撐在沙發靠背，目光掃過江辭晚腳邊堆疊的購物袋，嘴角勾起笑，“我來這裡是工作，你……難不成成天都往商城跑，有這麼多的東西要買？”
他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
江辭晚確實很喜歡購物，很多次商城裡單人單日消費破百萬的“戰曲”便是為她響起的。
反正是顧淩川的錢，不花白不花。
她難不成還要替他省錢？
江辭晚也不接他的話，側身同卞嫣然介紹了一句，語氣平淡：“這是時澤凱，淩川的朋友。”
簡單的介紹，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朋友”兩個字卻讓人感覺有些微妙。
時澤凱頷首，目光落在卞嫣然身上，“我記得你，姓……卞？你是卓群的女朋友。我們上次應該是見過的。”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磁性，卻讓卞嫣然莫名感到壓迫。
“時先生，你好。”卞嫣然禮貌地微笑回應。
她悄悄打量著麵前的兩人——江辭晚手指無聊地敲著玻璃杯壁，似乎已經習慣他的存在；時澤凱則半倚著沙發，身子是微微朝著江辭晚那側的，姿態放鬆。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並不像是普通朋友。
按理說，和自己男朋友的男性朋友待在一起時，江辭晚不應該是這種相處方式。
對於時澤凱而言，同樣也是。
他們兩個人私底下應該挺熟的，哪怕除開顧淩川的關係。
江辭晚此時看了卞嫣然幾眼，說道：“嫣然，我今天還有事。要不你先走吧，我們下次再約。”
卞嫣然雖然單純，但也聽得出來江辭晚的意思，她隻好點點頭，說：“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到卞嫣然走後，江辭晚看向時澤凱。
“怎麼？你是有話想要和我說？”時澤凱眼光銳利，怎麼會看不出來江辭晚剛剛分明是故意把卞嫣然支走。
這倒是一件稀奇事。
畢竟她平時每次碰見他，看起來都不怎麼高興。
江辭晚笑了一聲，抬頭盯著他，暫時沒出聲。
其實……
剛剛卞嫣然和她說的話，她全都聽見了。
當她聽到“賭約”那兩個字時，她就知道卞嫣然準備和她說什麼。
隻不過，江辭晚並不希望這件事從卞嫣然的嘴裡說出來。
卞嫣然很單純，也很善良，所以她出於好心想告知自己這件事，但江辭晚也不想她被這些事情困擾。
而且，以顧淩川平時狠辣的手段，如果被他知道有人壞了他的事，他必定不會輕易放過。
哪怕卞嫣然是宋卓群的女朋友，但她無權無勢，甚至還是個在上大學的小姑娘，哪裡鬥得過顧淩川。
宋卓群到時候估計也會選擇維護自己的兄弟。
江辭晚知道，賭約的事早晚要被揭穿。
但這個人不能是卞嫣然，最好是一個能和顧淩川暫時抗衡的人。
而正好，今天這不是已經有合適的人主動送上門了？
時澤凱三番五次地接近她，上回還自稱是她的男朋友……如果沒有其他原因，他對她或許真的是有一點興趣。
她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你喜歡我吧？”江辭晚開門見山地問道。
沒有任何鋪墊。
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時澤凱也愣住了。
他沉默著。
“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證明我說對了。”江辭晚直接一語點破他的心思。
她歪著腦袋看他，似乎是在思考，“你確實是挺不錯的，年輕有為、家世好、相貌好……但你和淩川的條件差不多，我為什麼要放著現在好好的安穩生活不過，離開他來選你？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以後我們見麵，就當不認識。”
聽到這話，時澤凱的眉頭皺起，眼底閃過一絲不高興。
江辭晚繼續說著，誘導他往自己設定的那個方向走，“我和淩川兩個人互相喜歡，感情很好。你究竟是真的喜歡我，所以想來挖牆腳，還是因為你羨慕他、嫉妒他，見不得他好，故意想來破壞他的幸福？”
她這話一出，時澤凱便聽出來她是在嘲諷他。
時澤凱眼神微動，心裡在猶豫。
江辭晚：“你不承認就算了，我不會……”
“等等。”時澤凱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
“我確實是有些喜歡你，但至於其他的……我可以給你一個理由。你知道，淩川當初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嗎？”
他麵露不忍，似乎也有些同情她。
“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或者說，他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