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將折桂堂宮人的信息記錄好,打發她們散了,捧著冊子來到虞容韶麵前,“小主,奴婢粗略看了一下她們的來曆,基本還算清白。”
虞容韶接過來,挨個看過去,宮女的名字皆是以中藥命名,四名太監則是喚“福祺祥瑞”。
恰好雀鶯也打聽好,回到折桂堂。她將房門關上,來到東室,虞容韶招呼她來到身旁,鷓鴣和雀鶯一左一右坐在虞容韶邊上。
虞容韶手指輕點冊子,在蘇葉、白芷和小福的名字上虛虛畫圈,“這三人可重用。”
鷓鴣了然:“她們是府裡安排進來的人?”
虞容韶頷首,並對她們道:“往後咱們還和府裡一樣,鷓鴣你負責管束折桂堂的宮人和錢匣鑰匙,雀鶯負責管理庫房、釵環衣物和茶水點心。”
當然,雀鶯也隻是統領,每項都還有專人負責,比如吃食,虞容韶預備交給蘇葉,而白芷則是衣裳首飾,針線局調來的玉果負責針線,曾經侍奉過太妃梳頭的蓯蓉負責梳頭等等。專人專項,各司其職。
鷓鴣和雀鶯紛紛點頭應下,這些都是她們從前在府裡做慣了的。
“對了。”虞容韶看向雀鶯,“你打聽的如何?”
雀鶯回話:“承光宮共住有三位嬪妃,除去小主,分彆西配殿的蔡婕妤和偏殿的紀貴選侍。”
“從前皇上王爺時,蔡婕妤便侍奉在側了,聽說也得寵過,不過如今皇上不大翻她的牌子,聽說,蔡婕妤平常總往章貴妃的甘泉宮跑。”
“另一位紀選侍是景元二年冊封的,從前是皇上身邊的宮人,雖位分不高,也不大得寵,但每隔一段時間皇上都會翻她的牌子,除此之外,紀選侍不怎麼出門,在宮中也沒有交好的對象。”
鷓鴣皺眉:“看來蔡婕妤是章貴妃的人,小主,咱可得好生提防。”
虞容韶聞言,往窗外淡淡一瞥,透過霞影紗帳,隱約可見西配殿的玉牆。
“不論她是誰的人,我既住進了承光宮,便與她是對立關係。”
同為婕妤,臨主位隻差一個級彆,誰先成為貴嬪,誰便是承光宮主位,虞容韶不信蔡婕妤會甘願將這個位置讓給她。
“盯著她,且看看會有何動作。另外,紀選侍也不像是個簡單的人物,宮中妃嬪這麼多,能讓皇上時不時記起她,必定有過人之處。”
正此時,宮女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小主,西配殿的蔡婕妤邀您到望春亭一見。”
嗯?這倒是稀奇,虞容韶才搬進承光宮,通常情況下,都會給她收拾行李、稍作休息的時間,第一日是不會見客的,但這位蔡婕妤卻第一時間邀請她。
動作來得這麼快麼……
“不去。”虞容韶將冊子合上,同樣是婕妤,她自然有拒絕的權利。“雀鶯,你去回絕了她。”
雀鶯應聲而去,虞容韶又把冊子遞給鷓鴣,“把它收好,準備一下,有客要上門。”
鷓鴣問道:“小主說的可是蔡婕妤?”
“不錯,若蔡氏有所圖謀,必定不會輕易罷休,要是我所料不錯,我拒絕了她的邀約,她便會親自登門了。隻希望,是我多想了。”
……
望春亭,蔡婕妤搖著扇子,吩咐宮女斟茶,嘴角一勾,對麵前的紀選侍笑道:
“紀妹妹,這可是今年新供的雨前龍井,妹妹想必難得一見,你可得嘗嘗。”
紀選侍眼簾微垂,捧起茶盞輕輕一嗅,讚道:“果真是好茶,貴妃娘娘待姐姐真好,有什麼好東西都要給姐姐備一份。”
蔡婕妤頗為自得:“那是自然,貴妃娘娘溫柔賢德,待人敦厚,定是後位的最佳人選。”
紀選侍抿唇微笑,不置可否。
二人吃茶間,蔡婕妤忽然仰頭朝外看,語氣頗有不耐,“這虞婕妤怎得還不來。”
話音剛落,雀鶯便到了,她走進望春亭,對二人行禮,道:“奴婢見過蔡婕妤,見過紀選侍,我家小主方才用了皇上賜的藥正歇著,不能應您相邀,倒是有句話托奴婢帶來。”
“既在一處住著,何需急在這半日功夫?待折桂堂收拾齊整,自會下帖子請您到折桂堂小坐。”
蔡婕妤的眼神晦澀,盯著雀鶯看了許久,方笑道:“是本主的疏忽,不過既然虞婕妤來不了,紀妹妹,不如咱們去瞧瞧虞婕妤吧。”
紀婕妤微怔:“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蔡婕妤徑直站了起來,朝外走,“虞妹妹既然不方便,那本主這個做姐姐的,便親自去看望一下她,也省的讓旁人說本宮不照顧妹妹。”
一群人烏泱泱來到折桂堂,才進院,虞容韶便聽見了動靜。
“果然來了。”虞容韶乜斜著眼不屑冷笑,“麻煩要找上門,當真是躲也躲不掉。”
宮女再度在門外請示:“小主,蔡婕妤和紀選侍來訪。”
紀選侍?怎麼還多了一個人?
莫非——
虞容韶頗感詫異,思緒快速翻湧,口中隻道:“請她們進來。”
殿門“吱呀”一聲打開,蔡婕妤笑吟吟的走進來,虞容韶朝她望去,蔡婕妤生得極美,桃花眼,仰月唇,行動間儘顯風流。
虞容韶敢說,擷芳宮這些秀女裡,美貌上能與蔡婕妤相較者並不算多。這樣的美人,怎麼會失寵?
看著蔡婕妤眉眼間藏不住的幾分算計,虞容韶心中有了答案。
緊隨其後的紀選侍倒顯得普通一些,五官相對平平,勝在皮膚白皙,氣質溫潤,看起來並不起眼,站在蔡婕妤身後竟沒有分毫存在感。
虞容韶定然坐在紫檀木椅上,見人已走了進來,也未曾起身相迎。
蔡婕妤看到虞容韶的一瞬,笑容突然凝固,她喃喃道:“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