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月端坐於梨花木椅上,神色平靜,沒有對周圍的環境表現出任何關注。
時間流逝,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名身著淡青色紗裙的侍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
她垂著眼簾,聲音柔和得沒有一絲起伏。
“蘇小姐,請隨我來。”
蘇淺月起身,跟著侍女穿過廳堂,走向深處的後殿。
越往裡走,空氣中便彌漫開一股奇異的甜香。
那香味濃鬱得有些過分,像是無數種奇花異草混合在一起,再用蜜糖熬煮過,甜膩得讓人頭腦發昏。
蘇淺月隻覺眼前景象微微晃動,一股眩暈感襲來。
她不動聲色,暗中運轉起《玄陰訣》,一股清涼的氣息自丹田升起,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將那股不適感驅散得一乾二淨。
侍女的腳步始終不疾不徐,引著她穿過數道雕梁畫棟的回廊。
最終,她們在一麵不起眼的石壁前停下。
侍女伸手在石壁上輕輕一按,伴隨著沉悶的機括聲,石壁向兩側緩緩移開,露出一條通往地底的幽深階梯。
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地底暗殿的光線比外麵昏暗許多,兩側牆壁上鑲嵌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的綠光,將人的臉映得有些詭異。
殿堂正中,設有一尊完全由黑玉雕琢而成的王座。
王座上鋪著不知名的獸皮,一個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她,靜靜而立。
那人身穿一襲玄色衣袍,袍上用暗金色的絲線繡著繁複詭譎的魔紋,在幽光下隱隱流動,仿佛活物。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到來,那道身影緩緩轉了過來。
蘇淺月呼吸微微一滯。
那人正是血煞魔君,上一世她就是被他折磨致死。
那時血煞魔君在魔域走火入魔了,蘇淺月才剛嫁給他,失去理智的魔君凶殘至極,到死她都承受著折磨。
血煞魔君並非青麵獠牙,也非凶神惡煞。
眼前的男人,有一張俊美到近乎邪異的臉,膚色是常年不見日光的蒼白,薄唇卻殷紅如血,形成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他的一雙眸子,深邃得像沒有星辰的夜空,看不見底,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傳聞中的怪物,就是這般模樣。
上一世,蘇淺月都沒有看清他的模樣,她不敢直視。
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從血煞魔君身上散發開來,如同實質的潮水,籠罩了整個暗殿。
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蘇淺月感覺像是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自己肩上,這是她兩世為人,所遇到的最強者,其修為深不可測,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
“蘇淺月?”
血煞魔君開口了,聲線低沉磁性,帶著一絲慵懶,卻又帶著刺骨的寒意。
魔君的聲音在空曠的暗殿中輕輕回蕩。
蘇淺月斂去心底所有的驚濤駭浪,麵上恢複了一貫的清冷。
她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朝著王座上的男人行了一禮。
“蘇淺月見過魔君。”
血煞魔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視線凜冽,看的蘇淺月有些招架不住。
殿內的氣氛愈發凝滯。
先前引路的侍女與那位黑衣使者,都垂首立在殿下兩側,屏住呼吸,連一絲多餘的聲響都不敢發出。
“坐。”
魔君抬了抬手,示意她在一旁的席位坐下。
席間的矮幾上,擺放著一些從未見過的奇珍異果,還有一個白玉酒壺,旁邊是兩個剔透的琉璃杯,杯中盛滿了血紅色的酒液,在幽光下蕩漾著妖異的光澤。
蘇淺月依言落座,目光隻在那些東西上掃過,並未有任何動作,全身的戒備提到了最高。
血煞魔君端起自己的酒杯,猩紅的酒液映著他蒼白的手指,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蘇淺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比本座想象中,更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