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能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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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聲音響起,一位耄耋老人拄著拐杖從西屋走了出來。

牛宏一看正是馬蘭花的爺爺馬千裡,連忙上前打招呼,“馬爺爺好。”

“你是?”

馬千裡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牛宏,臉上掛滿疑惑。

“爺爺,這就是我常和您提及的牛宏哥哥,隔壁平川嬸子的娘家侄子,小時候經常來咱們家串門兒。”

馬蘭花連忙幫牛宏介紹。

“哦,家裡來了客人,怎麼不坐下說話,乾嘛都站著,快坐下,都快坐下。

蘭花,快去給客人倒杯熱水暖和暖和身子。”

馬千裡熱情地招呼著牛宏坐下說話,全然忘記了剛才家中的爭吵,發生的不愉快。

“馬爺爺,不用客氣,我家裡還有事,這就走,坐不住的。”

牛宏看向馬千裡客氣地說道。

記憶中,馬千裡曾經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獵人,捕獲的獵物不但能夠滿足自己家用,多餘的還可以拿到市場上出售。

正是有了老人的寵愛,馬蘭花從小到大才衣食無憂,被嬌養的像個小公主。

算起來,馬千裡老人今年也該有七十多歲了。

幾個月不見,老人的身體有了肉眼可見的衰老。

不但反應遲鈍,好像還有些糊塗,並且手已經離不開拐杖。

壯士遲暮,

讓牛宏不勝唏噓。

突然,馬千裡一雙混濁的眸子冒出一團精光,盯著地上的麅子,喃喃自語。

“這個季節的傻麅子,可是好東西啊!”

“爺爺,是牛宏哥哥送過來的,他剛打到的。”

“哦,小夥子是你打到的?”

馬千裡年紀雖然大,還有些糊塗,但是內心裡還保留有一絲清明,那就是打獵。

作為一名獵人,

他知道大雪天的獵物是多麼的難打到,也知道在這個恐怖災荒的年月一隻獵物更是無比的珍貴。

現在牛宏竟然給自己家送來一隻完整的麅子,而且還是剛打到的,他那蒼老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牛宏掛念著接妹妹放學,一顆心早已飛回了牛家屯。聽到馬千裡的問話,也隻好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回答。

“馬爺爺,是我打到的。”

呂愛蓮看著坐在那裡的馬千裡,一皺眉頭。

“蘭花,外屋冷,快送你爺爺回西屋。”

“哎……”

“等等,”

馬千裡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呂愛蓮的提議,從座位上霍然站起,蹣跚著腳步,來到麅子的近旁,顫巍巍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地上的麅子。

連連稱讚,

“一槍斃命,又沒破壞皮子的品級。好槍法,真是後生可畏啊!”

馬千裡說著,艱難地站起身,看向牛宏,一臉的欣賞。

“嗬嗬,馬爺爺謬讚了,馬爺爺,我還要回家接妹妹放學,改天再陪你聊天哈!”

牛宏說完,婉拒了馬蘭花的送彆,轉身快步向外走去。

“蘭花,快把你爺爺攙回房間,這麼冷的天氣,再凍出個好歹來。”

“不用,”馬千裡老人一擺手,阻止了馬蘭花的攙扶,坐回原處看向呂愛蓮說道。

“愛蓮啊,爹老了,不重用啦,馬東呢,除了會做個買賣,啥也不會做。

可現在這世道它不讓人做買賣,他能咋辦?

這個家全靠你一個人在撐著,爹,心裡清楚。

平日裡,你有什麼怨氣直接衝爹撒,爹不跟你計較。

爹隻求你啊,彆在外人麵前衝自己家人發脾氣,傳到外麵,讓人笑話。”

馬千裡神態平靜,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

“爹,家裡沒有米,也沒有麵,我們家馬上就要斷頓。我也是一時心急,才說了幾句難聽話,爹,你千萬彆往心裡去呀。”

呂愛蓮對自己的公公還是無比敬重的。

“唉,要不是爹的年紀大了,我們家怎麼會……”馬千裡不忍再說下去,用拐杖狠狠地戳了戳地麵。

馬蘭花看在眼裡,心裡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爹,你說牛宏的槍法很好?”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馬東突然開口,打破了現場的沉悶的氣氛。

一聽到槍法、打獵之類的話題。

馬千裡瞬間來了精神,再次興奮的站起身,來到那隻麅子的近旁,用手一指,

“你們看,傷口在頭部,一槍斃命,獵物瞬間倒地,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毛皮磨損。

大雪天,視線模糊,能精準打中頭部是很難的,這麼好的槍法真的是不多見啊。”

“爹,你確定牛宏的槍法有這麼厲害?”

馬東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句。

“確定?你爹是誰?論打獵,你爹年輕時在十裡八鄉敢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你爹的眼光還錯得了?”

“爹,你說,這個獵物會不會是牛宏花錢從其他獵人的手裡買來的?”

站在一旁的呂愛蓮輕聲說道,她對牛宏會打獵、能打到獵物抱有深度懷疑的態度。

“買來的?”

馬千裡手撚胡須,搖了搖頭,

“這麼新鮮的獵物他去哪裡買?更何況,這麼大的一隻麅子,他有錢買?”

“爹,據我打聽,這個牛宏他可是不會打獵的呀。如果他會打獵,他們一家七口人,咋會餓死五口?

你要說他沒錢呢,

可他又給蘭花送來了一塊絲綢麵料。”

呂愛蓮說著,將手中的喬其紗絲綢麵料遞到了馬千裡的麵前,

“爹,你看。”

馬千裡撚著胡須的大手突然停下,良久之後方才開口。

“你們不用懷疑了,這隻獵物就是這個小夥子打的,不然他又怎麼會有錢買絲綢麵料。

一個獵人,他會缺錢?”

呂愛蓮一聽,想了片刻,壓低了聲音說道,

“爹,你說這個牛宏會不會是個小偷,他用偷來的錢,雇一個獵人打一隻麅子裝作自己打到的,再用偷來的錢買絲綢麵料?……”

“娘,你怎麼能這樣說牛宏哥?”

呂愛蓮的話未說完就被馬蘭花打斷。

“吆吆吆,這就向著外人啦,咋,嫌你娘說話難聽啦,可是你娘我說的是事實。

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突然就會打獵了,而且槍法還那麼的好。

可能嗎?

說出去,誰信啊?”

“娘,可你也不能說牛宏哥是小偷吧!”

“我就說啦,怎麼滴吧!”

呂愛蓮雙手一掐腰,立刻拿出了撒潑吵架的架勢。

“都少說兩句吧,這麼大的一隻麅子難道還堵不住你們的嘴?”

馬千裡用拐杖狠狠的敲擊著地麵,發出無奈而又嘶啞的怒吼。

……

牛家屯緊靠帽兒山外圍,時不時有金雕出沒,小孩子一個人獨自外出是件危險的事情。

尤其是下雪天,獵物稀缺之時危險係數更大。

因此,小孩子上學、放學都有家裡的大人負責接送。

牛宏一回到牛家屯便直奔小學,此刻他心急如焚,擔心小妹牛鮮花獨自一個人回到東升嫂家。

走進大門繞過影壁牆,就看到教室虛掩的房門後麵,正有一顆小腦袋在那裡翹首以待。

看到哥哥,牛鮮花連忙推開房門向著牛宏跑來。

“哥,你咋才來呀!”

“哦,對不起,我去了趟公社,回來得有點晚了,下次一定不會再遲到了哈。”

牛宏說著,一把抱起了牛鮮花。

“你就是牛鮮花的家長吧!”

隨著一個好聽的年輕女聲響起,從牛鮮花身後的教室裡走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

四目相對,牛宏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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