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出路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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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抽劍!

鮮血順著劍身血槽飆射!

那金兵軟軟地癱倒下去,被那個咬著他耳朵、同樣被砸得口鼻溢血的宋兵一起帶倒。

僅剩的那個金兵,剛剛用彎刀格開砸來的火棍,火星四濺,燙得他哇哇怪叫。他剛想反擊,一抬頭,正好看到我如同浴血的魔神,提著滴血的長劍,冰冷的目光死死鎖定了他!再看到地上瞬間斃命的兩個同伴…

這個剛剛還凶神惡煞的金兵,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魔鬼!宋人的魔鬼!!”他發出一聲非人的尖叫,再也顧不上什麼殺敵,猛地轉身,連滾帶爬地就想往濃煙深處逃竄!

“攔住他!”抱著死屍的宋兵嘶聲喊道。

拿著火棍的宋兵反應極快,嚎叫著再次將燃燒的木棍橫掃過去!

那金兵倉皇躲避,腳下卻被一具屍體絆住,一個趔趄。

就是這瞬間的遲滯!

我已如影隨形般撲至!

沒有花哨的招式,隻有最簡單、最直接的殺戮本能!

青銅長劍高高揚起,帶著全身的力量,如同劈柴般,狠狠斬落!

“哢嚓!”

利刃砍斷頸骨的聲音令人牙酸!

一顆帶著驚恐表情、留著髡發的頭顱,在噴濺的血泉中衝天而起!無頭的屍體在原地詭異地站了一瞬,才頹然撲倒。

濃烈的血腥味幾乎令人窒息。

殘骸燃燒的劈啪聲,遠處傳來的廝殺和哭嚎聲,重新灌入耳中。

我拄著滴血的青銅劍,微微喘息。

錦袍的下擺早已被血汙浸透,緊緊貼在腿上,沉重而粘膩。臉上濺滿的溫熱血液正緩緩滑落,帶著濃烈的鐵鏽腥氣,流進嘴角,味道鹹腥而苦澀。

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隨著殺戮的結束,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一種近乎虛脫的疲憊感,但胸腔中那團冰冷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旺盛、更加清晰!

沒有惡心,沒有不適。

隻有一種……踏過血與火之後,靈魂深處傳來的、冰冷的平靜。

以及一種無比清晰的認知:在這片燃燒的廢墟裡,在這亡國滅種的邊緣,軟弱和仁慈,就是最大的原罪!唯有以血還血,以殺止殺!

“殿…殿下…”

王德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他連滾帶爬地撲到我腳邊,看著地上三具金兵迅速冷卻的屍體,又看看我手中滴血的長劍,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比剛才更甚。

那僅存的兩個宋兵,一個捂著被砸傷的後背,嘴角淌著血;一個鬆開咬爛的耳朵,呸呸地吐著嘴裡的血沫和碎肉。兩人同樣驚魂未定,看著我的眼神,如同看著廟裡那些怒目的金剛神像。

“多…多謝…多謝壯士…不,多謝將軍救命大恩!”那個拿火棍的士兵反應稍快,噗通一聲就跪倒在血泥裡,砰砰磕頭。

“小人曹老六,謝將軍活命之恩!”另一個也掙紮著跪下。

“將軍?”王德下意識地就想開口糾正,卻被我冰冷的眼神一掃,後麵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隻剩下一臉的茫然無措。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目光掃過這兩個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宋兵,最後落在王德身上。

“清波門,還有多遠?”我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穩定。

“就…就在前麵拐角,過…過了那片燒塌的棚戶區就是!”王德連忙指向前方濃煙滾滾的街道儘頭,“可…可是殿下,那邊金狗肯定更多!韓統領就算開了密道,恐怕也…”

“韓統領?”我打斷他,心中念頭急轉。能在這時候還想著為“康王”開密道的統領,必然不是無名之輩,“哪個韓統領?”

“是…是禦前班直侍衛副統領,韓世忠,韓良臣韓將軍!”王德提到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但隨即又被絕望覆蓋,“可…可金兵衝得太猛,韓將軍身邊…怕是也沒剩幾個人了…”

韓世忠!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腦海!

中興四將之一!後來在黃天蕩把金兀術打得幾乎全軍覆沒的韓世忠!

他還活著!就在清波門!

曆史在這一刻,似乎被強行撕開了一道微小的裂口!

“走!”我毫不猶豫,提劍指向清波門方向,聲音斬釘截鐵,“去找韓世忠!”

“是…是!”王德見我去意已決,再不敢多言,掙紮著爬起來,握緊了他的破刀。

“你們兩個!”我看向跪在地上的曹老六和另一個士兵,“想活命,就跟上!”

曹老六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絕境中的一絲希望。能瞬間宰掉三個金狗的人,哪怕是瘋子,也比待在這裡等死強!

“願…願追隨將軍!”兩人掙紮著起身,撿起地上金兵掉落的一把還算完好的彎刀和一麵小圓盾,緊緊跟在我身後。

我們這支小小的、狼狽不堪的隊伍,再次衝向那片燃燒的煉獄。

越靠近清波門,景象就越發慘烈。

街道兩旁的房屋幾乎被夷為平地,殘垣斷壁上火焰熊熊。屍體堆積如山,有宋軍,更多是金兵,層層疊疊,幾乎堵塞了道路。血水彙成小溪,在低窪處形成一個個暗紅色的血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戰鬥並未停歇,隻是變得更加零碎和絕望。

成群的宋軍殘兵,或者乾脆就是拿著菜刀棍棒的百姓,依托著斷牆、屍堆,做著最後的抵抗。金兵小隊則在廢墟間穿梭,如同狩獵的狼群,尋找著獵物,發出興奮的怪叫。

“救命啊——!”

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女人尖叫,刺破了混亂的喧囂,從不遠處一個半塌的院落裡傳來,伴隨著金兵粗野的狂笑和布帛撕裂的聲音!

王德和曹老六等人臉色都是一變,腳步下意識地頓住。

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滯。

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

“殿下…那邊…”王德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

“走!”我的聲音冷硬如鐵,沒有絲毫回轉的餘地。

不是冷血。

是清醒。

在這座正在死亡的城市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生著同樣的慘劇。停下?去救?然後呢?被更多的金兵圍住,一起死在那裡?

目標隻有一個——清波門,找到韓世忠!那是此刻唯一有可能撬動一絲翻盤希望的點!為了這個目標,任何旁枝末節,都必須舍棄!

這殘酷的取舍,讓王德等人臉色更加蒼白,但看著我沒有絲毫猶豫、決然前行的背影,他們也隻能咬牙跟上。

轉過一個被燒得隻剩下焦黑骨架的茶樓廢墟,前方豁然開朗,卻又如同地獄之門在眼前洞開!

清波門!

這座原本雄偉的城門樓,此刻半邊已經坍塌,巨大的木石結構燃燒著,發出劈啪的爆響,將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紅。城門洞大開,原本厚重的城門早已不知去向,隻剩下扭曲變形的巨大門軸,像怪物的殘肢。

城門內外,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絞肉場!

屍骸堆積如山,層層疊疊,幾乎將門洞堵死。宋軍的,金兵的,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血水彙聚成河,沿著門洞內的斜坡汩汩流淌出來,在門前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紅沼澤。

空氣中除了硝煙血腥,還彌漫著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油脂燃燒和皮肉焦糊的惡臭——那是人體被火焚燒的味道!

就在這片血與火的沼澤邊緣,靠近內側城牆根下,一小撮人還在死死抵抗!

他們背靠著一段相對完好的高大城牆,借著幾輛被掀翻、燃燒著的輜重大車作為掩體,組成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小小圓陣。

人數,頂多二三十人!

個個帶傷,渾身浴血!

他們穿著統一的宋軍製式步人甲,但甲胄早已殘破不堪,上麵布滿了刀痕箭孔,被血汙浸透。手中的長槍、大刀、盾牌也都破損嚴重。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殘兵,卻爆發出驚人的韌性和凶悍!

“頂住!給老子頂住!”一個炸雷般的怒吼在圓陣中心炸響!

那是一個身材極其雄壯的大漢!

他並未著全甲,隻穿了一件半舊的赤色戰襖,外麵套著一件破爛的皮甲,露出虯結如鐵的肌肉。濃眉闊口,滿臉虯髯,一雙豹眼瞪得如同銅鈴,布滿了駭人的血絲!火光映照下,他那張棱角分明、如同刀劈斧鑿的臉上,寫滿了極致的憤怒和一種困獸猶鬥的瘋狂!

他手中揮舞的,竟是一柄沉重的鐵鐧!

那鐵鐧通體黝黑,非金非鐵,上麵布滿了坑窪的痕跡,顯然飽飲了無數敵人的鮮血。每一次揮出,都帶著沉悶的破空聲,勢大力沉,如同巨錘開山!

“砰!”

一個試圖從側麵翻過大車掩體的金兵,被這鐵鐧狠狠掃中胸腹!

那金兵身上的皮甲如同紙糊般碎裂,整個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口中鮮血狂噴,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身體倒飛出去,砸翻了後麵兩個同伴!

“韓將軍威武!!”

周圍的宋兵如同打了雞血,發出嘶啞的呐喊,手中殘破的兵刃更加瘋狂地劈砍!

韓世忠!

果然是韓世忠!

曆史書上那個忠勇猛將的形象,此刻活生生地、浴血地站在我的麵前!那衝天的悍勇之氣,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但形勢,已危如累卵!

圍攻他們的金兵,足有近百人之多!而且裝備明顯精良許多,不少人身穿鐵甲,手持長柄戰斧或狼牙棒,如同嗜血的鬣狗,一波波衝擊著宋軍搖搖欲墜的圓陣!

更遠處,還有更多的金兵小隊正在向這邊彙聚!

韓世忠他們,已經被徹底包圍在這小小的城牆根下!如同驚濤駭浪中隨時會傾覆的一葉孤舟!

“王德!”

我猛地低喝一聲,腳步驟然加快!

“在!”王德下意識地應道,聲音嘶啞。

“喊話!”我的目光死死鎖定韓世忠那浴血奮戰的身影,聲音帶著一種穿透戰場的冰冷力量,“告訴韓世忠——”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裡那冰冷的火焰和決絕的意誌,化作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廝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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