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言搖了搖頭。
“不一定是天定的，緣分也需要人為。”
刹那間，黎漫大腦空了一拍。
酒館內的暖氣驅使，江斯言身上的冷氣早已淡去，此時的他端著酒杯，食指輕輕摩挲著杯沿，渾身上下充斥著清雋淡然的矜貴。
隨著心跳一輕一重地亂掉節拍地跳動著，他直直地看著她。
“黎漫，為什麼拒絕合作？”
暖光燈下，江斯言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仿佛一股電流一路蔓延至她的全身，也亂了她的心。
為什麼會拒絕合作？
是苟延殘喘努力攀爬九年終於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卻得知他即將訂婚的消息。
還是眼淚落儘後發現自己真的無能為力。
她要怎麼回答才算合適？
黎漫手指倏地蜷縮，指甲戳在手心時痛意傳來，她腦袋才清明些。
她彎起唇角，落落大方地看著對方，紅唇揚起一抹明媚的笑。
“累了，想停下來好好休息。”
她知道這個蹩腳的理由沒有人會相信，畢竟以她現在的流量名氣，按一般人來說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既然都不合適，也找不到好的理由，那就隨口編一個。
這一次的相遇不過是偶然，出了這道門，他們或許再無聯係。
江斯言如她所想顯然不信，但也禮貌地沒有追問，隻是接下來看她的眼神有些變化。
至於那是什麼意思，直至離開，黎漫也沒有弄明白。
黎漫拒絕了江斯言送她回家。
他要訂婚了，這不合適。
即便再難，她也會一點點放下過去。
回家的路上，天空飄起濛濛細雨，冷冽的寒風打在臉上有些疼，也打醒了她這些年的執著。
黎漫深深吐了一口氣。
“黎漫啊，人生還很長。”
她拉起圍巾擋在臉上，腳上步伐加快。
秋天結束了，她的暗戀也結束了。
人來人往的赫爾辛基街頭，一步一步踩著潮濕枯葉的女孩一直到家都沒有回頭。
在她身後，一個頎長矜貴的身影默默跟在不遠處，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家門口。
聽鄰居說，赫爾辛基會在一個月後下雪。
黎漫每天走走停停，過去的陰霾散去不少。
經紀人常常給她發來短訊，問她什麼時候回歸工作。
她敷衍又敷衍，終於讓她等到赫爾辛基下雪這一天。
黎漫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白皙的臉埋在圍巾裡，一步一步地踩著滿地的雪花，暖黃的路燈灑落身上在雪地中映出黑影。
黎漫抬頭望著漫天飄然的雪花，那一瞬素淨而安寧。
隨著手機響了一聲，她點開信息。
是航班信息。
明天她就回國了。
黎漫蹲下來摘掉手套碰了碰地上厚厚的積雪，眼底透著不舍。
這裡很安靜，她睡得很好。
黎漫一個人在雪地中玩得有些開心，她架著相機不斷在雪地中擺弄自己的身體做出各種不同的影子。
一時間玩過了頭，她也很倒黴地感冒了。
次日，在飛往南城的飛機上，黎漫沒想到會再次遇到江斯言。
看著低頭看手機的江斯言，黎漫壓了壓帽簷，在她心想江斯言應該認不出她的時候，對方卻將手機蓋在腿上，抬眸朝她看來。
“真巧，又遇到了。”
“……”
黎漫懊惱，為什麼她捂得這麼嚴實還會認出來。
“江先生，你好。”
她隻好朝對方禮貌點頭，墨鏡下的雙眸有些閃躲。
近距離麵對昔日的暗戀對象，她莫名又感到心慌，幸好坐下來後江斯言沒有再說話。
長達十幾個小時的中轉飛行，抵達南城後，還在感冒的黎漫幾乎累得站不穩。
感冒尚未好的她腦袋昏沉沉地拉著行李箱離開。
機場門口，十一月的南城溫度驟降，她向來怕冷，哪怕現在是太陽西下，絢爛的夕陽打在她側臉，也感覺不到溫暖。
黎漫皺著秀眉攏了攏外套，任由發絲與衣擺隨風搖曳，她摸出手機正想打車。
“黎漫。”
黎漫側頭朝聲源望去，男人頎長的身影藏匿在落日下，讓她有那麼一絲錯覺，江斯言是笑著看她的。
下一秒，黎漫甩開腦袋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溫笑頷首。
“江先生，有事嗎？”
飛機起飛後，他們隻是淺淺問候幾句便無言，一路上，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中途轉機後，她以為終於可以自由呼吸，可緣分妙不可言，江斯言還是坐在她身邊同回南城。
直到下機，她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形容，隻為遠離。
在她出神幾秒，江斯言走到她身前，幽深的眸子落在她的手機打車軟件上。
“當下熱議的公眾人物打車挺麻煩，我送你？”
黎漫微怔，正想拒絕，江斯言又說：“正好要回公司，順路。”
出國一個月也斷網一個月，對於南城當下的情況一無所知，她當初宣布暫停工作的熱潮是否退了更不清楚。
黎漫手指微蜷，對上那雙意味不明的眸子，正想拒絕卻被他打斷。
“遇到這麼多次也算有緣分，走了。”
江斯言走向不遠處那輛黑色的卡宴。
黎漫看著他高大背影的眼神複雜難測。
“真不走？被認出來我們兩個都要上熱搜。”
話落，黎漫倏地整理臉上的口罩墨鏡，快步朝車走去。
她現在可不想上熱搜。
剛拉開後座的門，就聽到江斯言冷不丁地開口。
“黎漫，你將我當成司機了？”
見黎漫沒有動作，他又說：“坐前麵來。”
“江先生，我，我還是不添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回……”
“跟你開玩笑的，上車吧。”
黎漫靜住幾秒，還是坐在了後排。
隨著車子啟動，窗外的高樓大廈緩慢流倒退。
黎漫一言不發地盯著外麵。
南城的多處大屏還掛著她的廣告海報。
隨著路段越來越熟悉，黎漫疑惑地轉頭看著開車的江斯言。
她好像沒有和對方說過自己的住址，而且剛剛在機場門口江斯言好像對她說的是。
順路？
“江先生知道我家地址？”
江斯言不知為何突然笑了起來，他本就長著一張格外優越的好皮囊，絲毫不遜於當下內娛的男藝人，當下一笑，更是格外吸引人。
“不知道，加個聯係方式，你發我。”
說完，江斯言拿過中控台的手機，點開二維碼遞過來給她。
霎時間，黎漫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
“黎漫，彆發呆，我還在開車。”
黎漫隻好掃碼添加，將自己小區的地址發過去，退出聊天框她順便和李雲桉報了一個平安。
江斯言瞥了一眼手機看到‘已成為好友’才放回原位。
“確實挺順路的，我有朋友也住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