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張鐵牛應了一聲,幾步竄過去,彎腰在石堆裡扒拉了一下,
吭哧一聲,抱起一塊也就人腦袋大小的黑石頭,走了回來,臉憋得有點紅:
“隊長,這石頭……死沉死沉的!邪了門兒了!”
林東接過來,手猛地往下一沉,果然分量驚人。
他掂了掂,又抽出小獵刀,在石頭不起眼的棱角上用力刮了刮,
刮掉表麵的黑色石皮,露出了裡麵灰黑色、帶著點金屬反光的內裡。
他心裡“咯噔”一下,一個念頭瘋長起來,但臉上卻不動聲色。
這年頭,山裡發現礦可是天大的事,是福是禍都難說,絕不能瞎嚷嚷!
“這石頭是不對勁,”林東故作沉吟,
“黑得發亮,還這麼死沉……倒有點像……像書上說的鐵礦石。不過咱也沒見過真的,說不準。”
“鐵牛,你再撿幾塊小的,找個記號記住這地方。回頭帶回去讓王老蔫兒和村長掌掌眼,他們見識比咱多。”
雖然林東說得含糊,但“鐵礦石”三個字還是像點燃了火藥桶,讓隊員們一下子炸了鍋!
鐵礦!要是這山裡真有鐵礦,那靠山屯豈不是守著金山了?
一時間,大家夥兒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忘了累也忘了怕,伸著脖子四下張望,
恨不得把腳底下每一塊石頭,都翻起來看看是不是黑的、沉的
就在這時,走在前麵探路的孫小玲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變了調的驚叫,人猛地往後一跳,
差點摔倒,一張臉瞬間煞白,沒了血色。
“咋了?”
林東心頭一緊,一個箭步就躥了過去,同時厲聲喝道:
“都彆動!”
隻見孫小玲剛才站立的草窠子裡,一條足有成年男人胳膊粗細、通體布滿灰褐色菱形斑紋的毒蛇,
正昂著猙獰的三角形腦袋,猩紅的信子“嘶嘶”吞吐著,一對豎瞳冰冷地盯著眾人!
那顏色,那花紋,林東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興安嶺裡最毒的玩意兒之一——
土蝮蛇,也叫“七寸子”,咬上一口,要是沒處說理去,大羅神仙也救不活!
“都彆動!”林東再次低吼,右手已經閃電般,拔出了彆在腰後的砍柴刀。
那土蝮蛇似乎被驚動,也可能是感覺到了威脅,猛地弓起身子,下一秒,就要朝離它最近的孫小玲彈射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跟在林東身側的張鐵牛,反應快得驚人!
他甚至沒時間去拿砍刀,就地抄起手裡那根用來探路、敲打草叢的粗實木棍,
掄圓了膀子,卯足了勁兒,帶著一股風聲就朝那蝮蛇砸了過去!
“噗!”一聲悶響!
木棍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了蝮蛇七寸靠前一點的脊骨上!
那凶悍的土蝮蛇,被這千鈞一擊,砸得當場翻滾出去好幾圈,在地上痛苦地扭曲著,
蛇身劇烈彈動,顯然受了重創,掉頭就想往旁邊的密草叢裡鑽
林東哪能給它機會!
抓住它身形停滯的一刹那,一個跨步上前,手起刀落!
“哢嚓”一聲脆響,鋒利的砍柴刀帶著風聲落下,乾脆利落地,將還在瘋狂扭動的蛇頭斬了下來!
蛇頭骨碌碌滾出老遠,蛇身還在原地抽搐扭動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沒了動靜
一場突如其來的生死危機,就這麼被張鐵牛和林東聯手化解。
直到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個個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謝……謝謝你,鐵牛哥……”
孫小玲腿肚子還在打顫,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看著地上那截還在微微蠕動的蛇身,眼淚都快下來了。
“沒事兒,應該的。”
張鐵牛憨厚地咧嘴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勺,剛才那股子狠勁兒瞬間消失不見。
“乾得漂亮,鐵牛!”
林東也是心有餘悸,重重拍了拍張鐵牛的肩膀,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
“都看清楚了!這就是老林子的凶險!剛才要是慢上一步,小玲這條命就懸了!走路先看腳底下!彆光顧著看天上的雀兒、地上的石頭!”
經過這蛇襲的驚嚇,隊伍再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林東讓所有人,都把褲腿用繩子紮緊實了,手裡都拿上木棍,一邊走,一邊敲打前方的草叢。
就這樣,他們翻過了又一道山梁,趟過了一條河麵已經結了薄冰的小河。
路上又發現了幾處像是野豬或者麅子窩的痕跡,好在沒有再碰上大型猛獸或是毒蛇!
眼瞅著日頭漸漸偏西,估摸著快到晌午了,
林東正琢磨著,找個背風向陽的地方,讓大夥兒歇口氣,啃點乾糧!
走在最前麵的王大壯突然停下腳步,抬手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半山腰,壓低了嗓門,帶著一股子驚奇喊道:
“隊長!隊長!快瞅!那兒!那兒好像有個洞!”
林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頭望去,心裡也是一動。
果然,在前方一座陡峭的山峰半腰上,距離地麵大概幾十米高的石壁處,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現在那裡,
隱藏在幾棵歪脖子鬆樹後麵,影影綽綽的,像是一隻潛伏在山體裡的巨獸,默默張開了它的大嘴。
山洞?在這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老林子深處,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山洞?
裡麵會是啥?是熊瞎子的老窩?
還是像老輩人說的,藏著啥不為人知的秘密?
隊員們也都瞧見了那個山洞,一個個累得跟狗似的精神頭又來了,
都伸長了脖子,好奇又緊張地朝著那邊張望,嗡嗡地小聲議論起來。
“走!過去看看!”
林東心裡同樣充滿了強烈的好奇,當然,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警惕,
“都把腳步放輕點!彆弄出太大動靜,驚動了裡頭的‘住家’!”
他一馬當先,帶著這支疲憊、緊張卻又充滿期待的隊伍,撥開擋路的荊棘和灌木,小心翼翼地,
一步一步,朝著那個神秘的、不知通往何處的山洞,慢慢摸了過去……
黑黢黢的山洞裡,幾支鬆明子火把劈啪燒著,光亮晃晃悠悠的,也就勉強照亮,跟前一小片兒地界兒。
洞裡陰冷得像進了冰窖,石頭壁上還掛著水珠子,涼氣颼颼地往骨頭縫裡鑽。
一股子潮乎乎的土腥味兒,混著點爛樹葉子的腐氣,還夾著一股……
一股濃得嗆鼻子、隻有老林子裡常年打獵的人,才熟悉的野獸臊臭味兒,熏得人腦門子發緊,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林東打頭,後麵跟著一長串隊員,都貓著腰,手裡攥緊了家夥什,儘量不弄出響動。
可腳底下淨是濕滑的碎石苔蘚,再小心,
“哢嚓”、“窸窣”的聲兒,還是在死寂的洞裡傳得老遠,聽得人心裡直發毛
“東哥,”李勤湊近了,壓著嗓子,氣兒都帶著哆嗦,
“這洞……邪乎得很呐,咋這麼大臊味兒?你說……裡頭會不會真有啥大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