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聲音。
賀洛成下意識循聲望去,一看到來人正是孫初落,慌忙把銀槍收了回來,順勢往王優方向一拋,立即迎了上去。
“末將賀洛成,不知孫小姐駕臨未曾遠迎,還望小姐恕罪!”
“賀都尉,你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在寺廟殺害我孫初落的救命恩人,你就不怕聖上知曉,讓你萬劫不複嗎?”孫初落一襲紅裝,絕美的臉上帶著幾分慍怒,卻是高貴。
見是孫初落,李犰心猛地揪了一下。
是她。
可她為何會知曉他在此處?
難道她是因他而來?
他的身份已經被孫玉政知曉,而孫玉政又是孫初落親弟弟,姐弟二人從小便是姐弟情深,難保孫玉政不會把他的真實身份告知於孫初落。
思及此,李犰心裡反倒是不安起來。
那一日,他救下孫初落,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眉心的那一顆紅痣,和她懸掛於脖子上的那枚狼牙。
然而當時孫初落處於昏迷狀態,並未看到他的麵容。
可即便今日不與她相見,他日在京都,兩人也少不了會見麵,屆時一旦孫初落認出了他,更是麻煩。
“孫小姐,末將斷無此意!”
賀洛成突然看向李犰,朝李犰拱手嗬嗬笑道:“李舉人抵達景州的事,右相已經知曉,右相因此特派末將前來,請李舉人回景州,為小姐的事答謝李舉人。”
“剛才末將隻是試探李舉人,這也是右相的意思,右相以為李舉人既是舉子,又能獨鬥馬匪,想必是個文韜武略的可造之材,不想造成了誤會,這都是末將之過,李舉人,本將軍魯莽,如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不敢。”李犰沉聲回應。
剛才他分明感受到了賀洛成的殺意。
久經沙場的他,又怎會判斷錯誤。
隻是這人顯然對孫氏一家充滿了敬畏和恐懼,又是出自神機營,如若能借此機會與他冰釋前嫌,或許將來在京都他也能少去一些麻煩。
可這賀洛成殺氣過重,怕是難以馴服。
正當李犰思索之際。
孫初落朝他走來,借著火光上下打量著他,在看到他那眉眼時,心一下漏跳了半拍。
“學生李犰,見過孫小姐,小姐萬福。”
李犰微微垂眸,隻是略微拱手,抬眸時,眼神裡卻是漠然。
“你……你叫李犰?”孫初落往他麵前走去,剛要看清一些。
李犰卻有意後退了一步,沉聲回應:“學生正是李犰,鄉野之人粗陋,小姐千金之軀,學生唯恐衝撞,還請小姐止步。”
“你是哪裡人士?”
“學生全州人士。”
“那你爹娘……”
眼看著孫初落一再追問。
李堯嬉皮笑臉近前,朝孫初落拱手就是一拜,高聲道:“學生李堯,是李犰親弟弟,我們的娘親早已過世,我兄長他早年間與娘親同住西域,後來兄長回到家中,父子三人其樂融融,此番我們兄弟是奉父親之命一同赴京趕考。”
聞聲。
李犰在心裡鬆了口氣。
這家夥正經時候還挺正經的,一番話雖然有真有假,但是到底不露痕跡。
更何況他的新身份,已經在李子瑜的操作下滴水不漏,就算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麼端倪。
畢竟如今,他的名字已經寫在了李家族譜之上,是李子瑜名義上的長子。
孫初落肉眼可見的失落。
“孫小姐,時間也不早了,我看還是先回城吧,要是右相問起來,怕是不好交代,”賀洛成趕忙在旁提醒,生怕孫初落再出事,他們罪責難逃。
“李犰,你年歲幾何?你可會武功?”
孫初落仿佛沒聽見賀洛成的話,不依不饒的追問李犰。
她莫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他與孫初落僅相差幾個月,因為孫初落姑母在宮中,兩人又有娃娃親的緣故,兩人常常見麵,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然而此時的他,曆經了萬千磨難,相貌大變,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稚嫩孩童。
賀洛成一聽孫初落一再對李犰追問,在心裡犯起了嘀咕:這孫小姐二十有二尚未婚配,莫不是看上了李犰?若真如此,李犰一旦成了右相乘龍快婿,那不是京都新貴?
“孫小姐,這位李舉人今年二十五歲,會武功,而且能獨自應對凶悍的亡命之徒,文韜武略,可謂完人!”賀洛成立馬提李犰應答。
這要是李犰成了右相女婿,前途無量,那他提前和李犰搞好關係,那豈不是也能沾沾光?
一想到這。
賀洛成對李犰也變得殷勤:“李舉人,時辰不早了,路上恐有變故,您能否一同護送孫小姐回城,這路上也有個伴兒說說話。”
意識到賀洛成是在給自己和孫初落製造機會的李犰,此刻在心裡恨不能一遍遍問候他十八代祖宗。
“不必了!”
孫初落緊鎖著眉頭,對李犰也多了幾分冷漠。
見狀。
賀洛成一臉茫然。
“孫小姐……這……”
“李公子是我救命恩人,爾等不得怠慢,更不許加害!”
孫初落交代了一番,睨了一眼李犰,又是一副高傲冷豔模樣,快步出了廟寓。
李犰見賀洛成仍舊是迷茫模樣,笑道:“賀將軍,看來學生是與孫小姐無緣了,這孫小姐似乎對習武之人不僅不感興趣,反而憎惡。”
“這……”
看著幾人離去,賀洛成臉色比吃了蒼蠅還要難看。
合著他費了那麼多勁,到頭來又是一場空?
賀洛成拳頭緊攥,火冒三丈:“這個李犰,到底是個短命的鄉野村夫!害得本將軍表錯了情!不過無妨,待見了右相,他若是不能讓右相如意,本將軍第一個挑了他!”
“將軍,這人咱們還用捆嗎?”
王優小心翼翼插嘴。
賀洛成一記刀眼掃了過去,嚇得他縮了縮脖子往後一退。
隨著眾人撤出廟寓。
寺廟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孫玉政悄然從暗處走了出來,看著那一群遠去的官兵背影,倚牆長歎:“我的笨姐姐,這人都是會變的,他以前厭惡隻會舞刀弄劍的莽夫,可不代表他現在就不能舞刀弄棒。”
“隻是……爹為何會讓賀洛成他們把他抓回去,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