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頁銀書非常玄奧，而且上麵的乾篆也不是常用的那些文字……我要對照這《乾篆通鑒》仔細對比，才能知道這上麵到底是什麼。”
周雪盈翻開厚厚書冊，對照銀頁上的文字稍微研究了下，得出結論——至少要半天時間，才能翻譯完成。
“這到不急……你慢慢來就是。”陳徹這會倒是不急了，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目視周雪盈鋪開宣紙，點上一支明燭，開始逐字查找起來。
銅爐裡木炭正熾，暖意融融。
燭火搖曳，周雪盈背對自己坐在桌前，伴隨著書頁翻過的輕微聲響，寧靜而溫馨的氣氛蔓延開來。
這幾日事情太多，陳徹表麵無事，心裡卻時刻警惕，並沒好好睡過一覺。
此時他卻徹底安心下來，全身心放鬆，不知何時悄然入睡。
伴隨著縈繞鼻間的幽香，陳徹轉醒過來，身上不知何時覆蓋了層厚實的毛毯。
抬眼看去，入目的是端坐椅上的周雪盈背影，她並未發現自己醒來，隻全神貫注執筆寫著什麼。
外麵天色已黑，窗紙再無半點餘光透入，房間裡僅靠書桌上的燭火照明，將周雪盈時不時微微晃動的人影映在箱籠牆壁上。
陳徹正要起來，身上毛毯滑落，隨手接住，但已驚動了周雪盈。
“你醒了！”周雪盈停下手中動作，笑吟吟走到陳徹身前。
“我睡了多久？”陳徹展了個懶腰，起身將毛毯遞還給她。
“快亥時了，你這覺睡得可香。天黑時小奎來找過你，說是‘蜜灼熊掌’做好了，我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
周雪盈將毛毯疊放床頭，重新坐回書桌前。
陳徹移步到她的身後，書桌上除了銀頁和厚重的《乾篆通鑒》外，多了疊寫滿簪花小楷的方紙。
顯然，這是周雪盈從銀頁上轉譯出來的內容。
“這麼多？”陳徹有些驚訝。
他也曾經研究過，那銀頁上所書玄奧文字一共也就四五十個的樣子，而桌上這疊紙，隨便拿出一張就不止那麼多字。
“這是自然。”周雪盈素手輕抬，毛筆蘸墨，繼續書寫。
“‘乾皇書’所用文字是‘古乾篆’，一字藏萬象，片語納乾坤，若不是曆代高人苦心鑽研破譯出《乾篆通鑒》這本通典，普通人窮究一生，也隻能得出其隻言片語的意思。”周雪盈輕聲解釋道。
“說起來，這銀頁上要是‘功頁’或者‘法頁’，那倒簡單，待我把這片銀頁上文字譯出來就可以修煉。”
“而如果是‘術頁’的話那就麻煩些……還要總結出施法口訣。”周雪盈說著似乎就遇到了難題，突然一頓，將桌上《乾篆通鑒》連翻數頁才停下來。
“這麼麻煩？那要是得到功法書頁倒還算了，到頭來也要慢慢修煉，可要是急用‘術頁’的人不懂‘古乾篆’，又該怎麼辦？”陳徹突然覺著這乾皇書，對於讀書少的人很不友好。
“那倒不至於！”周雪盈心思在轉譯銀頁上，隨口答道：
“乾皇深思竭慮，‘乾皇書’裡的術頁，本就是為防萬一之用。”
“因此，若是得到術頁，還有種最簡單的用法——那就是塗抹人族之血，即可臨時激發書頁功能，這也是普通人用得最多的方法。”
“那麼簡單，讓我試試這是不是術頁來著……”陳徹說著，就將手伸向桌麵。
啪！
周雪盈拍開陳徹爪子，用手按住銀頁不讓他動：“我都快譯好了你來搗亂，再說……這術頁是能亂試的東西？”
“這還有什麼說法？”陳徹自忖最大的優點就是聽人勸，聞言老老實實地搬來凳子坐在旁邊。
周雪盈莞爾一笑，輕聲解釋道：
“‘乾皇書’上的功法秘技除乾皇與人族強者所創所錄外，另有部分源自妖族傳承。這些異族功法雖各具神異，然終究非我人族本源之道，施展時難免會遭受不同形式的反噬。”
“什麼樣的反噬？”陳徹覺得要問清楚，萬一日後用得上。
“曾經就有名‘朝元境’的宗師，意外獲得了張金色術頁，他自恃修為高深，滴血強行催動‘術頁’，結果……那術頁所載的法術是傳說中魘嶽妖族的天賦法術‘崩山’，本來要集合五名‘合道境’天師才能使用的法術，讓他一個人承擔施法後果……”
“然後呢？”
聽周雪盈話說一半停下，陳徹心裡明知道那名‘朝元境’宗師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仍好奇追問。
“然後……然後就是那‘朝元境’宗師神魂之力被術頁抽空，從此成為失去意識空留強大肉身的無魂之軀，而施展出的法術則引發山崩，造成數千人死傷，一個稱霸一方的宗門從此消失在世間。”
說到這裡周雪盈略作停頓後，認真告誡：
“以後要是得到‘乾皇書’頁，切不可輕易嘗試，那名‘朝元境’宗師就是很好的例子。”
“這還隻是其中一例，至於其他諸如消耗氣血底蘊，亦或是直接減少壽元等等枚不勝舉。”
周雪盈目含嗔意，斜睇陳徹：“現在還要不要試試？”
“啊？不用了不用了……”陳徹嘿嘿一笑，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裡，決定以後打死也不去試這書頁。
見他知道厲害，周雪盈也沒有再說此事，繼續伏案，轉譯銀頁上的文字。
“嗶啵！”
爐裡木炭偶爾爆出火星，房間內重新陷入安靜。
……
聚義廳前的長廊下，周敢負手而立，無視山風帶來冷肅寒意，抬頭仰望夜空。
許是這陣暴雪已經下足，天空萬裡無雲，月明星稀。
“接下來……應該要放晴了。”周敢感慨過後，正準備回去之際，暗藍色的天幕上突然出現一個黑點。
“嗯！”周敢心中微動，當即停步等待。
“嗖——”
一隻灰鴿破空而來，準確地落入周敢掌心停下。
“咕咕……”
從鴿子腿部銅環取下一隻細小竹筒後，周敢抓了把穀物灑在廊下的盤子上犒勞信鴿，自己則拿了竹筒回到屋內。
周敢步至桌前，從竹筒內取出卷紙條，就著燭火展開。
“繡衣衛已至黑石，已追查陳、周入山，另有趙家催山劍墨翎騎隨，慎防。”周敢看到上麵內容，眼神一凝，轉身步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