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懷舟看著容貌清秀的小男孩,頓時一驚,立即翻身坐起,四下一掃。
入眼是簡陋的茅屋和破舊的家具。
在聞著環繞在鼻尖的清香草藥味。
看著站在床邊滿臉驚喜的小男孩。
玄懷舟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他已經不在白骨冰原的上古宗門遺跡裡。
“這是什麼地方?”
玄懷舟說話的同時,本能地運轉元氣,卻猛然察覺到體內空蕩蕩一片,沒有絲毫元氣。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的丹田早在那道可怕的劍芒激射下,被洞穿廢掉了。
不由的,玄懷舟苦澀一笑,喃喃自語。
“想我玄某十歲入仙門,二十歲煉炁巔峰,五十歲築基,一百五十歲金丹圓滿,三百六十一歲晉升元嬰初期。”
“三百多載的苦修,一朝化為泡影,難道這就是命,是天道的注定……”
“這裡是牛心村呀。”站在床邊的小男孩這時天真一笑,歪著腦袋打量著玄懷舟,眼中逐漸流露出擔憂之色。
“大叔,你該不會腦子也受傷了吧?!”
“人怎麼可能活三百多載呢?三百多載那可就是三百多歲呀!”
“連我們村最長壽的長者,如今也才九十多歲,就已經老得走不動路了。”
“但大叔你看起來最多也就四十多歲,怎麼可能活了三百多年。”
小男孩說完,就向屋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嚷嚷,“大叔,你先躺著歇息,我現在就去找牛爺爺來給你治腦子……”
“不用麻煩了。“”玄懷舟苦笑一聲,“小娃娃,你先回來,大叔我腦子沒有受傷,一切正常。”
小男孩腳步一停,轉過身來,“可是大叔,你剛才說你活了三百多歲……”
“方才我所說之話,不過有感而發罷了。”玄懷舟說完,摸了摸掛在腰間的儲物袋,頓時鬆了口氣。
隨後穿好上衣,翻身下床,滿臉柔笑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
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突然響起。
小男孩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向聲音來源處看去,頓時目瞪口呆,滿臉震驚。
“這……這是金元寶?!”
“這麼多金元寶,恐怕有上百……不對!個位數上去是十位數,十位數上去是百位數,百位數上去是千位數……”
“這麼多金元寶,絕對超過百位數了!”
話說到此,小男孩忍不住驚呼起來,“上千金元寶,這……這得蓋多少間茅草屋啊!”
但是下一秒,小男孩便臉露惶恐,“這麼多金元寶是誰丟在這裡的?難道是哪位路過的神仙?!”
說著,小男孩便撲通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連連作揖,虔誠稟告。
“路過的神仙爺爺啊,我陳三葬不是貪圖金銀錢財的孩子,求求神仙爺爺彆再考驗我了,快快收了神通,把這些金子拿走吧。”
“否則我家突然多了這麼多金子,被人知道了,肯定不得安生,求求您快把金子收走吧……”
玄懷舟見狀,眼中露出讚賞之色,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躲在暗中的陳葬目睹了這一切後,心中直呼大意了!
他隻想到玄懷舟丹田被廢,毫無修為,而且被金玥吞噬掉了一半神魂,正是最虛弱、警惕性最小的時候。
但是忽略了玄懷舟丹田雖然被廢掉,但仍有一半神魂。
也就是說,玄懷舟目前還具有一半的神識之力!
如若不然,玄懷舟也不可能輕易打開儲物袋,變戲法似的取出上千錠拳頭大小的金元寶了。
但同時陳葬也暗道幸好。
幸好玄懷舟如今隻有一半的神識之力。
若對方是全盛狀態,定會發現潛藏在暗中偷窺的他。
“這上千錠金子,足夠一個十幾人的平凡家庭生活一輩子了,你確定不要?”
玄懷舟這時充滿期待地詢問小男孩。
小男孩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俺娘說過,不是通過自己努力,就平白無故得到的東西要不得。”
“而且俺娘還說了,天上不會掉餡餅,天下也沒有白吃的飯,更何況是天上掉下來上千個比我拳頭還大的金元寶!”
小男孩說完,一臉嚴肅認真的看著玄懷舟,“大叔,這些金元寶你一個也不能動!”
“我現在就去找俺娘,讓她來處理這事!”
說完,小男孩一步三回頭地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轉頭叮囑玄懷舟。
“大叔,這些金元寶有多少,我剛才都已經數清了,心裡有數呢,你可千萬不能拿啊,這都是不義之財,拿不得的!”
玄懷舟頓時滿意一笑,“小娃娃,你不用去找你娘,因為這些金元寶是我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特地給你們家的。”
“常言道,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惜我現在身無長物,隻有這些凡俗金銀,所以你就收下吧。”
這話一出,小男孩頓時雙眼圓睜、嘴巴大張,目瞪口呆地看著玄懷舟。
“大叔,你……你是變戲法的,還是神仙?!”
不等玄懷舟有所作答,小男孩突然撿起一錠金子,塞進嘴裡,用力一咬。
伴隨一顆帶血的牙齒崩飛出去,小男孩滿嘴含血的興奮叫嚷。
“大叔,你不是變戲法的,你是神仙!”
“因為變戲法變出來的東西都是假的,但你變出來的金子卻是真的,所以你肯定是神仙!”
哪知玄懷舟卻搖頭一笑,“大叔我確實是變戲法的,隻不過手段更高明一點罷了,至於這些金子也確實是真的。”
潛藏在暗中的陳葬見狀,立即意識到該他登場演戲了。
因為玄懷舟從醒來到現在,一直未曾暴露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
這說明玄懷舟不想節外生枝。
可這不符合陳葬的利益目的。
而且如果讓分身陳三葬偽裝成的小男孩,繼續演戲下去,有可能被玄懷舟察覺到端倪。
於是乎,陳葬當即決定改變原定計劃。
隨即立刻退出牛心村,隔著上百裡的距離,便毫無保留的釋放全部修為,攜帶著一身滔天魔氣,飛速降臨牛心村,而後故意大聲桀桀怪笑。
“沒想到如此偏遠的山脈之中,竟然還有一個村落,看其規模應該有上百戶人家,剛好讓本座血祭,鑄就無上魔功!”
聲音還在空中回蕩,陳葬便通過心神,操控牛心村的所有屍傀,發出慘烈絕望的救命求饒哭喊聲。
“不要啊,求求仙師放過我們!”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大人了……”
伴隨著絕望的哭喊聲,此起彼伏響徹而起。
陳葬大聲囂笑,“爾等凡人皆為螻蟻,活著也無意義,成為本座的血食吧!”
話音未落,陳葬心神轉動,命令下達。
牛心村所有屍傀瞬間原地爆炸,化為一蓬蓬巨大的血霧。
陳葬飛至牛心村上空中央,爆發修為,伸手一吸。
漫天血霧瞬間凝聚成一團巨大的血球。
隨著陳葬不斷施加修為煉化,巨大血球最終變成一個嬰兒腦袋大小、紅到發黑的血球。
“這點血食讓黃金蜂吃了,應該能讓它的狀態回複些許吧。”
陳葬心道一聲,隨即刻意釋放出神識,掃視到玄懷舟所在的那棟茅草屋,而後故作驚訝地輕咦一聲。
“竟然還有人沒死在本座的血煉大法之下,有點意思。”
“那就讓本座看看,你們究竟是什麼樣的神奇存在。”
說話間,陳葬徑直飛向玄懷舟所在的茅屋,隔空一掌拍碎木門,落入屋中,立即桀桀怪笑。
“原來是一個老家夥和一個小家夥,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逃脫了本座方才施展的血煉之法,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陳葬說著,故作殘忍地看向陳三葬,森然一笑。
“這種幼小新鮮的血食,可是本座的摯愛啊!”
“小家夥,快到本座懷裡來!”
話音未落,陳葬抬手隔空一抓,滾滾魔氣化為一條死氣繚繞的鎖鏈捆住陳三葬,倒卷而回,被他一把掐住脖子。
“咦,這小子的神魂怎麼殘缺不全,少了一半?”
“有點意思,讓本座看看你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陳葬說著,一隻手扣在陳三葬天靈蓋上,另隻手不著痕跡的、很自然的,順著陳三葬背後滑落,停在他脊柱處。
“神魂殘缺一半,像是被硬生生剝離的一半,難道這小子有什麼奇遇不成……嗯,不對!”
“天呐,這小子竟然是金木水火四靈根,哈哈哈……”
“老子撿到寶了,竟然在這窮山僻壤發現了一個身具四靈根的修行天才!”
陳葬興奮大笑,而後鬆開掐著陳三葬脖子的手,滿臉和善地輕撫他的腦袋,柔聲詢問。
“小家夥,你可願拜老夫為師,隨老夫回魔門修行?”
陳三葬驚恐萬分地連連搖頭,“不!我不要去什麼魔門修行!我不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
“你殺了我們全村人,我恨你,我……”
“由不得你!”陳葬冷笑一聲,“螻蟻豈能反駁抗衡巨龍。臭小子,跟老夫走吧!”
陳葬說著,一把揪住陳葬頭發,作勢騰空而起。
“放肆!”
一直未曾表態的玄懷舟突然冷喝一聲,重重一跺地麵。
霎時,以玄懷舟腳掌為中心,地麵出現了密密麻麻,並且向四周蔓延而開的、蜘蛛網般的裂痕,簡陋的茅屋隨之簌簌落塵,小男孩更是被震的一個趔趄,一屁股墩蹲坐在地上!
下一瞬,一股外強中乾、蘊含龐大威壓的神識之力,從玄懷舟身上轟然升騰而起。
“吾乃玄黃書院玄懷舟,汝之螻蟻魔修,安敢在吾麵前肆意殺虐,當真找死不成!”
陳葬立即裝出驚恐之色,聲音顫抖的開口。
“前……前輩可是玄黃書院首席大先生,玄懷舟?!”
玄懷舟沒有回答,冷哼一聲,隨即一本泛著刺眼金光的黃金古書,浮現在他頭頂上方。猶如神明腦後的光冕,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氣。
陳葬立即很配合的雙腿一彎,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求饒。
“玄大人在上,在下隻是魔道一弱小螻蟻,求玄大人饒我狗命,在下願為仆為奴,奉您為主!”
玄懷舟殺意凜然的重重冷哼。
“憑你,還不配做我的奴仆!”
“汝殘殺無辜平民,理應當誅!”
話說到此,玄懷舟刻意挽了一朵劍花,而後用儘僅剩的一半神識之力,夾雜在聲音中,正氣凜然地暴喝。
“魔道賊子,速速死來!”
陳葬故作受驚的渾身一顫,而後怪叫一聲,飛速向遠處逃竄。
眨眼間便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天地一線間的儘頭。
“噗……”
玄懷舟突然渾身一顫,噴出大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癱倒在地。一旁的小男孩也就是陳三葬,立即跑過來將玄懷舟扶住,滿臉關切地焦急詢問。
“大叔,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玄懷舟滿臉苦笑地搖搖頭,“我沒事,隻是神識有些虧空罷了。”
陳三葬立即故作疑惑地皺眉瞪眼,“神識?這是什麼東西?是能吃的食物嗎?”
“大叔,自從你醒來我就沒見過你吃什麼東西……”
“你叫陳三葬是吧。”玄懷舟將話打斷,“小家夥,你知道修仙者麼……”
片刻過後。
一枚書籍形狀的傳訊飛符,從牛心村上空浮現,向著玄黃書院所在的位置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