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寧死不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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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劉弘昌所料。

臨近正午,晉王劉弘熙果然帶著一大堆珍貴補品來到了越王府。

他是真的下了血本:人參、鹿茸、燕窩、海參、熊掌等等,無一不是極品中的極品!

房間內沉香四溢。

劉弘熙一進門就看到了床榻上麵色慘白的劉弘昌。

見他要下床行禮,劉弘熙搶在他動身之前,連忙小跑著湊到床邊,緊緊握著劉弘昌的手。

“彆、彆、彆,你剛醒過來,就彆亂動了!”

“四哥不在乎那些虛禮的。”

“你身子恢複得怎麼樣?還好嗎……”

劉弘昌感動不已:“多謝四哥關心,我還好,沒什麼大礙,就是虛得很……”

劉弘熙眼睛不斷上下打量,他確定,劉弘昌的身子的確很虛弱。

“昨日聽說你醒了,為兄就想進宮探望你,可是陛下不許……”

“對了,陛下讓你在昭陽殿治療,你怎麼這麼快就回府了啊?”

劉弘昌歎息道:“是我執意要回來的。”

“陛下讓我在昭陽殿治療,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既然我醒了,身為親王,又怎能無視君臣之禮,繼續待在昭陽殿呢?”

劉弘熙挑了挑眉:執意回來的?

那他到底有沒有和皇帝說起當初送紙條的那件事?

想到此,他試探道:“不應該啊,雖然為兄知道你的性子,但當初可是陛下親自背著你進的昭陽殿。”

“以陛下對你的關心程度,他不可能同意你這麼快回來的啊?”

“你剛醒過來,身子還很虛弱。”

“而且陛下對你遇刺一事十分關心,他沒有詢問你潮州的事,沒有詢問你遇刺的事嗎?”

劉弘昌如實道:“問了,我也第一時間把我知道的都說了!”

劉弘熙皺了皺眉,一股不詳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都說了?

難道那件事也說了出去?

一念至此,他眼底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森然寒意: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得不提前痛下殺手了……

劉弘熙正想著,不料劉弘昌卻突然雙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目光真摯,滿臉動容:

“四哥,五弟悔不該當初無視你的提醒啊!”

劉弘熙怔了怔:什麼情況?

這家夥怎麼主動提及此事了……

他剛要開口,可劉弘昌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劉弘昌緊緊抓著他的手,無比懊悔,甚至快要哭了出來:

“當初四哥你冒著大雨給我送信,提醒我小心刺客,可我那時糊塗啊,根本就沒有在意,剛上馬車就把那張紙條撕碎扔了。”

“當時隻覺得自己是大漢親王,誰敢,誰又能刺殺我。”

“可不曾想,我剛到潮州城外的驛站,就遇到了刺殺!”

“之後,我才想起了四哥你的提醒,故而後麵加倍小心,可萬萬沒想到,臨離開時,竟還是中了毒手!”

“若不是我命大,隻怕再也見不到四哥你了!”

“四哥,我糊塗啊,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險些命喪黃泉……”

劉弘熙仔細地打量著劉弘昌,那雙眸子似乎要將劉弘昌看穿。

心下更是心思百轉:當時就把紙條撕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隻要沒有紙條作為證據,即便劉弘昌告訴皇帝這件事,也沒用,畢竟空口無憑!

而且,從他現在的這般模樣看來,應該沒有說謊!

不過他今日這狀態怎麼有點怪怪的?

以前他可是出了名的固執、死板從不會這般煽情的……

不行,還是得再次確認,反正他已經主動提到了這件事。

“五弟,四哥我給你送紙條的事,你沒說出去吧……”

劉弘昌頓時嚴肅了起來:“四哥,你是瞧不起我嗎?”

“我知道自己性子直,但還不至於蠢到恩將仇報,這件事我死都不會說,誰問都不會說!”

劉弘熙再次認真地打量著劉弘昌:嗯,這才是熟悉的味道!

看來他真的沒有說,自己之前當真是想多了。

一念至此,劉弘熙放心不少。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劉弘昌突然話鋒一轉,疑惑地問道:

“對了,四哥,你怎麼知道有人會刺殺我?還提前那麼長時間讓我小心提防?”

劉弘熙皺了皺眉,顯然是有一絲絲不知所措:難道這家夥已經對我起疑心了?

想到此,他眼底再次生出一抹寒意。

但很快,他便穩住了心神,再次直勾勾地看向劉弘昌。

不答反問道:“五弟,你跟四哥說實話,你真的不知道刺客是誰嗎?”

劉弘昌愣了愣,似乎有些猶豫。

片刻後,他突然深深歎了口氣,道:“如何能不知啊!”

“我想,這也是四哥你不能回答我的原因……”

劉弘熙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又是自己想多了!

這家夥應該是像劉思潮說的那樣,認定刺殺一事是皇帝乾的。

很好!

幸虧自己沒殺了劉思潮,他果然是個人才!

回去後定要好好賞他……

想到此,他愈發覺得今日沒有白來!

既然他已經認定是刺殺一事是皇帝乾的,那這不正是自己拉攏他的好機會嗎?

正如劉思潮所說,經曆過潮州賑災一事,他劉弘昌的賢王之名已經是牢不可破。

這種情況下,如果通過刺殺一事能讓他與自己結為同盟,那好處簡直不可估量!

畢竟他可是人心所向,有他在,自己的行動就更具正義性!

想到此,他內心狂喜不已。

但他還是強壓住內心的激動,心中已然想好了如何開口拉攏劉弘昌。

於是深深歎了口,滿臉憤懣道“我是真沒想到……”

然而,他剛要開口,劉弘昌竟突然再次搶先開口了,而且看上去比他還要憤懣:“可知道又有什麼用呢?”

劉弘熙怔住了!

這種接二連三被打斷的感覺真不好受。

特彆是在他剛準備好要好好表演一下時被打斷。

這種感覺就像是褲子都脫了一半,突然被人撞開了房門。

而且不知為何,他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劉弘昌這家夥牽著鼻子走。

但看著劉弘昌那憤懣的樣子,他又暗自歎了口氣:想什麼呢,我還能被他這迂腐木訥的家夥牽著鼻子走?

他這不過是無心打斷了自己的有心罷了,且聽聽他要說什麼吧!

劉弘昌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劉弘熙臉上一閃而逝的複雜,繼續憤懣道:

“四哥,實不相瞞,經曆這次死裡逃生,我已經徹底想通了。”

“其實也是心灰意冷了……”

頓了頓,劉弘昌緩緩靠在床頭,閉著眼,一臉落寞。

“我已經向陛下提出辭去身上一切職務了。”

“我真的不想再參與任何朝政。”

“今後我隻想當個閒散王爺,不問世事,安安穩穩地過完這輩子!”

“既然沒那個能力兼濟天下,就好好獨善己身吧……”

聞言,劉弘熙不由得僵住了!

什麼鬼?

你劉弘昌竟然想當個閒散王爺?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你若隻想當個閒散王爺,那以前你做的那些事又算什麼?

你提出的富國五策又算什麼?

你不是一向以天下百姓為重嗎?

而且,你要是隻想當個閒散王爺,那我還怎麼拉攏你幫我?

劉弘熙心中一萬隻駿馬奔騰而過,卻隻能勸道:“五弟,你怎能如此消沉?”

“這可不像你,更不像我大漢鼎鼎大名的賢王啊!”

“五弟啊,天下誰人不知,你可是我大漢的中流砥柱,沒更是我大漢的希望……”

“我大漢不能沒有你,四哥也不能沒有你啊!”

“你可知,陛下讓我調查你遇刺一事,你若徹底撒手不管,不問世事,那我怎麼辦?”

“你是知道陛下脾氣的……”

正說著,劉弘昌突然打斷道:“四哥勿要再說了!”

“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我心意已決,誰也改變不了。”

劉弘熙張了張嘴,一肚子的話剛要開口,卻又一次被劉弘昌結結實實地堵了回去。

“陛下昨日也勸過我,但我已經向陛下提出效仿漢武帝的推恩令!”

“這就是我的心意,吾寧死,誌不移!”

“四哥,你且回吧,你的心意,我永遠銘記於心!”

“我累了……”

眼看劉弘昌說完後,就那麼水靈靈地躺了下去,還翻過身背對著自己,甚至直接將被子一拉蓋住頭。

劉弘熙徹底石化了。

臉上更是忽明忽暗!

倔牛!

果然是頭倔牛……

心裡想著,他咬了咬牙,竟直接拂袖而去。

走出越王府,上了馬車。

他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甚至無奈地笑了起來。

看來劉弘昌這家夥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不然也不會提出效仿推恩令了。

這可是會得罪所有親王的啊!

唉,這的確是他這頭倔牛能做出來的事……

也罷!

雖然自己想要開口拉攏他之前就被他堵住了,但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最起碼可以確定劉弘昌沒有把那張紙條的事告訴劉玢。

這就已經解決了自己最大的隱患。

至於趙林的那封血書……

想到此,他突然收斂笑意,目光再次變得森然了起來:

“不行!”

“那封血書必須拿到手。”

“而且既然他已經認定刺殺一事是劉玢乾的,那就絕不能讓他袖手旁觀!”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必須把他綁在我這條船上。”

“否則就算日後我事成,萬一他公開反對我,那也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心裡想著,他一路趕回了晉王府。

當即召見了劉思潮,甚至親自為其解綁,又重重獎賞了劉思潮。

但還是讓劉思潮回到宿衛軍苦練摔跤。

劉思潮強忍著內心的激動,直到回到宿衛軍,見四下沒人,他才激動地握緊了拳頭,自言自語道:

“太好了,太好了!”

“越王,你果然做到了,果然保住了我的性命……”

“我沒選錯,沒選錯……”

殊不知,另一邊的劉弘昌卻根本沒將這點小事放在心裡。

因為這隻是他順手解決的一個小問題罷了。

當劉弘熙剛離開房間後。

他便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

看著劉弘熙離去的方向,他的嘴角終於不在克製得上揚了起來:

“我的好四哥,你放心吧,我是絕不會給你機會拉我上船的……”

與此同時。

太微宮內。

顏曜冰正盤著腿,有模有樣地閉目養神。

身前傳來了像是有些徹底失去耐心的聲音:

“仙姑,你還沒原諒朕嗎?”

“從昨晚到今日,朕已經向你賠了無數次了。”

“朕畢竟是個皇帝,仙姑多少給朕一點麵子吧!”

“否則……”

正說著,顏曜冰突然睜開眼睛,冷冷道:“否則陛下又會像之前那般將我撲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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