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在她目光停留在廚房時，適時開口補充：“作為房東，提供基本生活便利是應該的。如果你租下這裡，廚房可以共用。”
“好，知道了。”唐草草連忙收回目光。
唐草草努力擺出嚴肅的租客臉，“嗯，房子條件確實不錯。我考慮一下，晚點給你答複？”
“好。”秦凜沒有催促，隻是點了點頭，“考慮清楚，需要什麼可以提。”
秦凜轉身走向客廳，似乎要去倒水。
唐草草鬆了口氣，也打算再仔細看看房間細節。
她的目光隨意地掃過廚房方向，然後腳步就被自動吸引到廚房。
廚房中央那個超大號的雙開門冰箱，正敞開著一條縫，大概是秦凜忘了關嚴。
透過那條縫隙，唐草草清清楚楚地看到，冰箱冷藏室裡，擺著幾個保鮮盒。
標簽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她一眼就能認出是秦凜的筆跡：
「芋泥（低糖）」
「檸檬蜂蜜醬」
甚至還有一個寫著：「青花椒雞丁（微辣）」
保鮮盒旁邊，還塞著一盒她最近提過一嘴想嘗嘗的進口草莓，以及一罐她最愛的那個牌子的低脂酸奶。
唐草草飛快地瞥了一眼背對著她在倒水的秦凜，又迅速收回目光，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微微翹了起來。
原來，房東大人的“生活便利”，連下一頓的菜單都提前安排好了？
這哪裡是租房看房，這分明是精準“投喂”的升級。
唐草草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敲擊，給陳墨發了一條信息：
「暑假住處已有著落，謝謝你的房源信息啦，改天請你吃飯答謝。」
發送成功後，唐草草看向端著水杯走回來的秦凜。
“秦凜，”她聲音帶著輕快，“這房子我租了。下周一搬過來，行嗎？”
秦凜沒有回答她，而是走到寬敞的島台邊，拉開一個抽屜，取出一隻深色盤子。
他打開旁邊另一個嵌入式冰箱的冷藏室，拿出一塊處理好的三文魚排。
魚排粉白，帶著新鮮的色澤。
唐草草看著他流暢的動作發呆，秦凜腕骨上紅繩的小鈴鐺正隨著動作微微晃動。
唐草草走近一步，看著秦凜麵前的冷鍋漸漸升溫：“向秦大廚學習！”
“不用。”秦凜側身看了唐草草一眼，修長的手指捏起一小撮海鹽，均勻地撒在粉嫩的魚排上。
隨後，又從容地從旁邊的香料格裡取出一小簇迷迭香碎，輕輕灑落。
“你平時自己吃飯，”唐草草看著簡單的醃製程序，忍不住問，“就用這些調料？”
“足夠了。”秦凜在鍋底薄薄刷了一層橄欖油。
魚排被輕輕放入鍋中，“嗤啦”一聲輕響，細膩的油脂香氣混著迷迭香的清冽瞬間彌漫開來。
唐草草的手機在此時突兀地響起。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周晚晴”。
唐草草按下接聽鍵，眼神卻還粘在鍋裡漸漸變色的三文魚排上。
“晚晴？”
“草草！”周晚晴的聲音清亮又雀躍。
“你在哪呢？跟你說個事兒。暑假我們幾個想一起去趟海邊，陽光沙灘海鮮燒烤！怎麼樣，心動沒？要不要一起？”
秦凜手腕一翻，魚排被利落地翻了個麵。
新接觸鍋底的一麵迅速發出更響亮的“滋滋”聲，油脂被高溫激發出的濃鬱香氣直衝鼻腔。
“海邊啊，”唐草草的目光在秦凜微微繃緊的後背和他手下那塊誘人的魚排間遊離，“可能沒時間吧？”
“哎呀！”周晚晴的語氣立刻充滿遺憾，“彆呀！難得暑假，不正好放鬆一下嘛。再考慮考慮嘛草草，超級期待和你一起出遊！”
唐草草正想說什麼，秦凜已經關小了火，拿起旁邊早已備好的檸檬。
秦凜微微傾身，金黃的檸檬汁被擠在剛好熟透、雪白魚肉綻開的魚排上。
清新的檸檬香瞬間融入空氣。
秦凜轉過身，雙手隨意地撐著身後的島台邊緣，看向握著手機有些愣神的唐草草。
廚房明亮的燈光在他身周暈開一點模糊的暖意。
秦凜在等她打完電話。
“那個，晚晴，”她對著手機，聲音清晰起來，“海邊，這次真去不了。你們好好玩。”
電話那頭傳來周晚晴長長一聲失望的“啊——”，又被她嘰嘰喳喳的追問淹沒。
唐草草含糊應了幾句掛了電話。
廚房裡隻剩下抽油煙機低檔位的輕聲嗡鳴。
唐草草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點看房時的主動權：“房東先生，你這廚房真乾淨。”
話題起得乾巴巴。
“習慣了。”秦凜站直身體，拿起一旁乾淨的廚房布，開始擦拭剛剛使用過的灶台和鍋具表麵。
“做一次飯，收拾一次。”秦凜的動作不疾不徐，直到料理台光可鑒人，他才將抹布疊好放回原位。
“鑰匙你拿一份，”他把裝著三文魚的盤子放到唐草草麵前，擺上了一雙筷子。
“想什麼時候搬，都隨你。”
冰箱運行的嗡鳴再次成為背景音，鼻間檸檬與油脂混合的餘香未散。
唐草草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最終，她隻是認真的品嘗完了魚排，晃了晃手裡的鑰匙。
“好。”唐草草說。
碗碟被秦凜利落地收進水槽，水流聲嘩嘩響起。
等全部收拾屋內，秦凜走向玄關的置物櫃，拉開抽屜，取出一串車鑰匙。
“我去趟父母家，接小狗回來。”
他換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看向還站在廚房門口的唐草草：“你要不要一起去？”
唐草草愣了一下。
見他父母？
她下意識搖頭：“不了不了，我宿舍還有點東西沒收拾完，得回去一趟。”
秦凜點點頭，似乎並不意外她的拒絕。
“對了，”唐草草想起什麼，往前走了兩步，“小狗它有名字嗎？”
秦凜已經拉開了大門，聞言回過頭。
“小狗。”他吐出兩個字，語氣理所當然。
“啊？”唐草草沒反應過來，“就叫小狗？”
“嗯。”秦凜應了一聲，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