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雨萱沒有再糾纏,她知道糾纏沒有用,而且她已經說得夠多了。
現實的殘酷和環境的惡劣,以及謝宴止身上背負著的那些東西,都讓魏雨萱深深的意識到,說,是沒有用的。
謝宴止要顧的太多太多了,魏雨萱不能那麼不懂事,至少她要讓自己不是負擔了才能好好的、挺胸抬頭的站在謝宴止的身邊,幫助謝宴止,也幫助謝家。
魏雨萱已經全然把自己來這兒的目的給拋之腦後了,但是回到謝宴止身邊依舊是她永久性的目標。
他說他愛她的,就算推開又怎樣,他又不是不愛了,他隻是覺得自己護不住了給不了她好的生活了。
她能明白的,謝宴止的好她都明白的,她從始至終記得的就隻有那一句我愛你。
其他的都沒那麼重要,魏雨萱覺得其實自己也沒有那麼好吃懶做吧,也沒有那麼愛慕虛榮呢,她還是想要謝宴止。
不過她要變得強大,先把自己的麻煩解決了立住腳,才能想方設法改變謝家的困境。
但是要是悄悄送點吃的用的和錢,總可以的吧?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魏雨萱反而冷靜了下來,傷心還是傷心的,但謝宴止的表明心意同時也讓她安心。
“這個給你。”
小姑娘臨走之前先是把自己衣服兜裡麵的東西往謝宴止的手裡一塞,然後抱著地上自己的鞋子,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帶著又紅又腫的眼睛和雙頰走了。
又可愛又可憐,小跑著的樣子像是小企鵝,連帶著的是把謝宴止的心也給帶走了。
他覺得空氣又濕又冷,連帶著心和肺都一陣陣發寒,人要失去幾次愛的人才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呢?
身影變成一個消失的小點之後謝宴止才垂眼回頭。
沒有辦法不想她,也沒有辦法留下她,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至少他沒有做那個沒用的人,沒有讓她看清楚自己在他身上得不到任何東西而厭棄他。
“哥。”
謝宴止還沒有到家,先被守在家門口的妹妹給拉走了,他知道這丫頭覺得自己偏心魏雨萱,現在估計有的埋怨和委屈要說。
謝澄溪對於哥哥乖乖跟在身後的行為有點詫異,可又更加生氣了。
她不由分說地去拿謝宴止的包,謝宴止也順著她了。
謝澄溪翻了翻,包裡麵有吃的,有用的,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零件,可唯獨沒有羊絨毛。
她就知道哥哥不會舍得給自己做東西,他要了羊絨毛肯定是給魏雨萱那死丫頭了。
“哥,羊毛絨呢?”
她還死活不死心,想問。
謝宴止一愣,可也不意外謝澄溪會知道這件事,畢竟他拿走羊毛絨的事情挺多人都知道。
謝澄溪不問他不會主動說,但她都問了,一定是心裡有猜想,所以謝宴止也實話實說了:
“給她做了皮靴。”
這個“她”是誰,已經很明顯了,謝澄溪不用再問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從哥哥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也足夠讓謝澄溪難過了,她破口大罵:
“哥哥你的東西我本來不該乾涉你什麼的,這些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家裡人該做的也都做了,你要拿著它們給誰我都每意見”
謝澄溪幾乎失聲:“可是為什麼是魏雨萱?你自己都沒有的東西為什麼要給魏雨萱那個壞女人?他在我們最難的時候離開我們,又在我們有點兒起色來打擾我們,她就是個害人精,你為什麼要把這麼好的東西給她!”
“澄溪。”
等著妹妹一字一句的控訴完,謝宴止才沉聲開口:
“你彆這麼說她,平心而論,魏雨萱並沒有拖累和害我們謝家什麼,你可以怪她,但是不能把這些罪責怪到她的頭上去。她隻是一個女孩子,她不想受罪吃苦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有選擇的權利的,她隻是做了對自己來說在那個情況下最正確的選擇,我們不能用區區感情來綁架一個可以逃離這個地獄的人,你能明白嗎?”
謝澄溪已經不想再聽這些了,她也不想哥哥替魏雨萱辯解什麼,在她的心裡魏雨萱就是不好,就是忘恩負義,就是沒有擔當!
她看著謝宴止的眼睛,“那哥哥你那段時間都在傷心什麼?你拿著她的照片盯著看什麼? 你把她的破包每天背著做什麼?你的感情就不重要了嗎?她辜負了你,現在又來找你,這不是害你是什麼?”
謝澄溪越說越哽咽:“我們明明都要好起來,她憑什麼在這個時候來,她憑什麼在這個時候插一腳進來?!我就是討厭她,也彆討厭。”
兩張相似的臉,也是兩張都在這個夜裡受到了打擊的臉。
兩人明明一個比一個心思重,可一個比一個倔強。
謝澄溪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謝宴止的回答,但她想說的說完了,也知道哥哥累了,自己也還要乾些家務,所以一抹眼淚,轉身就要走。
頭上驀地一暖。
謝澄溪沒有抬頭,眼眸反而越垂越低,瘦小的肩膀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謝宴止瘦了很多,謝澄溪又何嘗不是,她傷心的事情太多太多,她又那麼小,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前謝澄溪還在經曆一些可笑的叛逆期,來了這裡之後連人性都沒有了。
糟糕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多,謝澄溪收起那些青春期如同玩笑一般的不懂事,短短一個月就成長為了一個可以站在母親麵前的人。
但到底才隻是十五歲,一個多月前還在大院裡麵和同齡比自己高一整個頭的男孩打架,現在也學會了每天天不亮就頂著風雪去擠牛奶,打掃那些糞便,撿柴燒火。
謝宴止不是一個會把愛掛在嘴邊的人,連句體恤話都說不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和魏雨萱表明心意之後開了竅還是什麼的,他的整個人和聲音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澄溪,如果是你遭遇這種局麵,我也一定會義無反顧的讓你脫離這樣的婚姻,我們總是在自己的角度做對的選擇,但是人不能這樣,要求你成熟是我這輩子都不想做的事情,可護著你護著謝家人,才是現在在我心裡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我今晚所做下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