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止也沒能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時候聽到魏雨萱的回應,他隻是想在最後的時刻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魏雨萱那麼笨那麼遲鈍的人,他一輩子不說,她就真能一輩子都不知道的,謝宴止確定不了自己還有沒有再次愛上彆人的能力,他不是一個喜歡留遺憾的人。
可他要的不是和好,更不是所謂的互通心意。
如他所言,現狀對於謝家來說太不友好,謝宴止本來也不是一個會眼睜睜的看著彆人跟著自己吃苦的人。
“但是我們就到此為止吧。”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少女滿腹的心事在這句話裡落下了帷幕,魏雨萱緩緩的看向了謝宴止,一開始有點不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離開了他那麼久!豈是一句我也愛你就能被原諒的?
魏雨萱有些著急了起來,
“之前離開你是我不好,我太忘恩負義了,其實你們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的, 我,我,澄溪罵我一點都沒罵錯,我就是貪圖享受吃不得苦,我知道錯了謝宴止,那些都是我不對,我的性格有問題,我我不是一個好媳婦,但是我會改的,真的,我再也不臨陣脫逃了,我以後一定不會離開你。我知道我沒有什麼用,但是我會儘我所能做好我能做的好的事情的,如果不會我就學,我不笨,就是太懶了,真的!”
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模糊了視線,魏雨萱胡亂的在臉上亂擦著,任由雪和淚在細嫩的皮膚上凝結成霜。
她不想錯過謝宴止臉上的任何表情,她再也不要錯過任何東西了!
謝宴止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魏雨萱說這樣卑微的話,他的心裡也像是被千瘡百孔了似的。
即使這些都是哄人的、亦或是她一時興起的,他也認了,他挺開心的,可無論是怎樣,都不可以。
他太了解魏雨萱了。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沒有一處不嬌嫩,她自以為有的城府在那些有心人麵前根本就不夠看,她的強勢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她柔弱無比。
而他護不住她!
“萱萱,馬家挺好的,馬家是村裡最有威望和能力的一個大家族,有了馬家在你後麵葛雪亮不會再敢對你怎麼樣。”謝宴止沒有回答魏雨萱剛才的話,他打開了自己的包,蹲了下來。
謝宴止摸了摸魏雨萱的鞋尖,已經濕了一半,那雙瑩白的小腳應該早就凍僵了。
滬市沒有這麼低的溫度和這麼大的雪,而小姑娘向來臭美,那種又厚又長工人穿的的黑筒靴她肯定不樂意上腳的。
“如果要找工作不要去知青辦了,去春河小學找沈安,你是高中畢業,在知青裡麵都算少見了,沈安沒理由拒絕你。”
謝宴止沒有透露自己已經知道了沈安和魏雨萱是舊相識的事情,他還是不想魏雨萱知道自己就在昨天的馬車上,可隻要是對魏雨萱有好處的事情,他都不會介意。
她好就行,他沒能力做到的,彆人有,也行。
魏雨萱卻一點都沒注意謝宴止說了什麼,她看著謝宴止蹲在自己的麵前,然後輕手輕腳的脫下了自己的鞋子之後在自己的包裡麵拿出了一雙嶄新的棕色牛皮長靴,她看見裡麵的毛絨密實得就像是要溢出來了似的。
他今天去城裡,是給自己買鞋子了嗎?可用料這麼紮實的鞋子,不像是普通的供銷社裡麵會賣的。
魏雨萱記得馬依然曾經說過,他們的鞋子大多都是定製的多。
謝宴止自己去做的嗎?
她的胸腔又開始悶悶地疼,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有時候也靠人來襯托,謝宴止這一身黑遠遠看著的時候還顯得很立整,可到眼前的時候魏雨萱卻看得真真兒的。
他自己穿的用的都一點都不好,那包都是破的!
等等等。
魏雨萱忽然覺得那破包有點眼熟,仔細看了兩眼,魏雨萱的臉頰開始發熱。
那是她做的包,其實周雅教過魏雨萱做衣裳做東西,魏雨萱對這些手工活也是手到擒來,隻是那次謝宴止從外麵回來不知道發了什麼瘋,非要她給他做個包讓他能提著去部隊。
魏雨萱大半夜被吵醒氣壞了,第二天想起來都生氣了,所以隨隨便便就給他用幾塊自己不要的布縫了這個醜不垃圾的包。
謝家的大部分東西都被上頭“暫時保管”,沒想到這個包卻幸免於難,魏雨萱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懊悔。
“我下次再給你縫一個更好的,更好看的包!”魏雨萱忽然說。
可她很快又想起什麼似的,“不對,我要先給你做一身衣裳,還要給你做褲子,織毛衣,圍巾”
謝宴止一邊脫下了魏雨萱的另外一隻鞋, 一邊打斷了她的絮絮叨叨:“我們結束了,萱萱,彆讓我再說一次,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謝宴止的拒絕是如此的平緩溫柔和不容拒絕,魏雨萱的睫毛抖了抖,低頭看著蹲在自己麵前正好與自己上腹平起的謝宴止。
對於謝宴止的決絕,魏雨萱的心裡又焦躁又難過,她多想告訴謝宴止他們已經孕育了一個生命,可那句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也寫不出來,甚至她想要換個方式表達都不可以。
魏雨萱能感受到有股特殊的力量正在無聲的拒絕自己。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離開謝宴止了。
魏雨萱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往前了一步,讓自己的上腹貼到了謝宴止的耳邊,然後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