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
謝宴止比規定的時間早來，不過那雙皮棉靴已經做好了，端端正正的擺在那兒。
林老師傅笑了：“我徒弟剛剛來了，兩個人做當然就事半功倍了，你看看滿不滿意，不滿意我再幫你改改。”
鋼鐵比錢和票好使，林老師傅的態度很客氣，“不過我徒弟看著人高馬大，但做起事來也很細致，我已經檢查過了，你看看。”
馬亦川這個徒弟林老師傅一開始是看在馬家老爺子的麵子上才收的，當然了，也為了就能逢年過節多吃點肉，喝兩口熱酒。
雖然馬家那個大兒媳手藝不咋地，但肉就是肉，紮紮實實的，吃到胃裡挺舒坦的。
後來馬亦川的天分倒是讓林老師傅出乎意料，所以林老師傅教起來也很得心應手，對於這個徒弟林老師傅就像對這塊鋼鐵一樣滿意。
謝宴止心想應該就是自己係鞋帶的功夫人走了，不過也不重要。
他拿起一隻鞋，皮質的味道並不難聞，老師傅還用香蠟處理了一下，鞋子泛著淺淺的香味。
“一般姑娘都喜歡香香的東西，我那徒弟說的。”林老師傅看謝宴止注意到了，免不了解釋一番。
想著想著林老師傅的心裡又忍不住嘟囔， 連香氛都能想到，馬亦川那小子還能說自己對那個姑娘沒上心？
謝宴止淡淡道：“很好聞，謝謝。”
他不太喜歡香味，但耐不住那姑娘就喜歡漂漂亮亮又香香的東西，無論是用的穿的，她都要講究這些，謝宴止剛和她結婚的時候曾經明令禁止了魏雨萱弄這些花裡胡哨的香味在兩人的房間裡。
魏雨萱明麵上是答應了，第二天就搬著自己的東西去了隔壁屋，謝宴止還以為她是生氣了，沒想到這人還高高興興地和他母親說自己一個人住挺好的，不會打擾到他工作休息。
嘴上是體諒的話，可那高興卻一點都不是假裝的，虧母親還擔心那人是故作開心來讓謝宴止哄哄魏雨萱。
隻有謝宴止知道，魏雨萱壓根不知道什麼叫做假裝，她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的時候，隻能說明那人心裡早就樂開花了。
當晚謝宴止就連人帶著被一起抱了過來，直到天亮帶著她泡了個她喜歡的鮮花浴才準她睡。
後來謝宴止也習慣了房裡總有香味。
思緒回收，謝宴止把鞋子拿遠了一點。
把魏雨萱送到城裡來是不可能的，楊部長的話仿佛就在耳邊，謝宴止就算在心裡已經和魏雨萱劃清楚了距離，現在的所作所為也大多是因為當初的責任感在作祟。
可不代表他能眼睜睜的看著魏雨萱在自己眼皮最底下和彆人處對象，甚至嫁人。
“怎麼了小夥子？這鞋子你不滿意？”
林老師傅看著這知青拿著鞋子臉色越來越沉，不免開口問。
謝宴止這下是真的回過神了，他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把鞋子放在了自己手心比了比。
大了些，但是考慮到要穿棉襪和裡麵包裹著的羊毛絨，應該穿到腳上正好合適。
謝宴止把鞋子用自己準備好的新油紙包了起來，“挺好的。”
林老師傅看了眼外麵的暴雪天氣，笑著說：“你還挺仔細的，還知道防水，不過這牛皮厚實，你就是不防水也不會進水。”
還備的是新油紙，那姑娘就有這麼重要？
“嗯。”
雖然這年輕人應是應了，但是手裡的動作是一點都不見停，林老師傅就親眼看著他把皮棉靴包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在自己破破爛爛的包裡麵給它放在了最裡麵。
他怪異地看了這年輕人一眼，然後想起他剛才那個比較鞋大小的動作，心裡又是一驚訝。
一般來說都是用尺子重新複查一遍來確認鞋的大小，這年輕人直接用手就在那兒檢查了，就了解到了這個地步嗎？
謝宴止把東西收好，恭敬地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林老師傅看著這年輕人走遠，狂風暴雪都遮蓋不住的背影越來越遠，他忽然歎了一口氣，然後把門關好了。
真是。
“嘗嘗怎麼樣！”魏雨萱遞給了馬依然一塊奶酥麵包，滿眼期待的看著馬依然。
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笑眯眯地看著馬亦琛，“不好意思，把你給忘了。”
魏雨萱在盤子裡挑了一塊稍微大點的拿了出來給馬亦琛。
馬亦琛對自己這麼大一個人被忽略的事情很不滿意，可他抬了抬眼皮子，看著這光是肉眼瞧著就酥脆得掉渣的奶酥麵包，抱怨的話瞬間就被口腔裡不由自主分泌出來的口水連帶著一塊咽了下去，
剛要接，魏雨萱卻忽然說：“不行，你要先洗手！”
馬亦琛煩躁地嘖了一聲，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可那邊馬依然忽然瞪著葡萄似的漂亮眼睛看著馬亦琛：
“二哥不準凶萱萱姐姐！”
馬亦琛癟了癟嘴，看了魏雨萱一眼，那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什麼態度，早就轉身回頭去挑自己要吃的蛋糕了。
他憋著火氣，出去洗了把手才進來。
“給你。”馬依然好好檢查了一番馬亦琛的手，才把剛才那塊奶酥麵包遞給了馬亦琛。
馬亦琛接了過來，想也不想就是一大口咬了下去。
馬依然看著哥哥這樣吃都著急：“又不是吃饢！哥哥你要好好嘗味道！”
“有什麼”馬亦琛吃著吃著，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原來這麵包裡麵竟然是如此的柔軟，外麵酥得掉渣，裡麵的口感卻比蛋糕還要綿密，一到嘴裡還沒有嚼幾口仿佛就要化在裡頭了。
而且這麵包裡麵有一種特殊的油脂香，那油仿佛是甜的，又香又蜜，香的人都有點迷迷糊糊的。
魏雨萱一邊把用了塊三分之一的整塊黃油收到自己的袋子裡，一邊笑眯眯的看著馬亦琛：
“怎麼樣？是不是特彆特彆好吃，特彆特彆香，特彆特彆軟！”
馬亦琛剛想點頭，可這小知青那得瑟的樣子又讓他不想誇了，哼哼兩聲：“湊合。”
“那給我吃！我吃！”馬依然氣得直接去馬亦琛手裡搶剩下的半塊。
馬亦琛一邊把手舉得高高的，一邊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這回他知道用心體會了。
魏雨萱樂壞了，她才不和馬亦琛計較呢，小男孩嘛，口是心非的多。
她一邊把給馬家人分的那份留下來，一邊把另外的好好包起來，嘴角的笑意仿佛已經看見了謝宴止吃蛋糕時候的滿足模樣。
謝宴止愛吃甜食，是一個隻有她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