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魔都的鋼鐵叢林裡穿行,窗外是流光溢彩的摩天巨樓,冰冷而疏離。
林默癱在後座,每一次顛簸都牽扯著肋下被發刃擦過的刺痛和經脈裡烈火灼燒般的痛楚。
他死死攥著懷中滾燙的卷軸一角,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浦江漁火……”他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目光卻牢牢鎖在司機儀表盤旁那個不起眼的紅色小中國結上。
結的中央,金線繡著的船燈圖案在儀表盤的微光下若隱若現,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指引迷航的微弱燈塔。
“師傅,”林默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那個中國結……有點意思,哪兒買的?”
司機透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帶著點滬普口音的爽快:“哦,這個啊?老城廂那邊,龍蛇巷口子上有個小攤子,一個老阿婆擺的,都是些老手藝活。怎麼?喜歡啊?送你得了,不值幾個錢。”說著就伸手要去取。
“不用不用!”林默連忙阻止,心臟卻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龍蛇巷!老城廂!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儘量讓語氣顯得平靜,“我就問問,看著挺彆致。師傅,麻煩改個道,去老城廂,龍蛇巷附近就行。”
司機嘀咕了一聲“老城廂路窄得很哦”,但還是麻利地一打方向盤,黃色出租車如同靈活的遊魚,彙入了另一股通往城市腹地的車流。
城市的繁華霓虹在車窗外交替閃過,陸家嘴的冰冷巨獸逐漸被甩在身後,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密集的老式裡弄、低矮的騎樓和攀附著歲月痕跡的梧桐樹。
空氣似乎也變了味道,摩登的香水味被老城特有的、混雜著煤球爐煙火氣、生煎包油脂香和淡淡黴濕的氣息取代。
人聲也嘈雜起來,滬語特有的軟糯腔調、自行車鈴鐺的脆響、路邊小店播放的咿咿呀呀的評彈小調,交織成一副充滿煙火氣的市井畫卷。
然而,林默緊繃的神經沒有絲毫放鬆。
懷中的卷軸持續散發著驚人的熱量,像一塊緊貼胸口的烙鐵,每一次脈動都伴隨著一股蠻橫的能量衝刷他殘破的經脈,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更讓他心悸的是,那種被窺伺的感覺,如同跗骨之蛆,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在進入這片迷宮般的老城區後,變得更加粘稠、更加無處不在!
出租車在一個狹窄的巷口停下。“喏,前麵就是龍蛇巷了,車子開不進去的哦。”司機指著前方一條僅容兩人並排通過的、蜿蜒曲折的裡弄。
巷口上方掛著一塊飽經風霜的木牌,用繁體字刻著“龍蛇裡”三個字,字跡已有些模糊。
巷子深處幽暗,兩側是斑駁的石庫門牆壁和密密麻麻的晾衣竿,掛滿了萬國旗般的衣物,遮擋了本就稀疏的天光。
“謝謝。”林默付了錢,推門下車。雙腳踩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立刻包裹上來。
巷子裡人不多,幾個穿著睡衣的老阿姨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擇菜,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穿著衝鋒衣、臉色慘白、步履蹣跚的生麵孔。
幾個半大的孩子在狹窄的巷道裡追逐打鬨,滬語童謠清脆地回蕩在石壁間。
懷中的卷軸猛地劇烈一燙!林默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他強忍著劇痛,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巷口。
那個賣中國結的老阿婆的攤子就在巷口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小馬紮,一塊褪色的藍布上零星擺著些中國結、小香囊和竹編螞蚱。老阿婆佝僂著背,昏昏欲睡。
但林默的視線沒有在老阿婆身上停留,而是死死鎖定了巷口對麵——一家門麵窄小、招牌油膩發黑的生煎饅頭店。
店門口支著煎鍋,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一個穿著油膩圍裙、身材敦實、滿臉橫肉的老板正熟練地翻動著生煎,動作大開大合,手臂肌肉虯結。
旁邊一個係著頭巾、麵容愁苦的婦女在包著下一鍋生煎,手指翻飛,速度極快。
就是他們!
那敦實老板翻動生煎的瞬間,林默清晰地“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體內那股源自卷軸的洪荒洪流被死亡威脅強行激發,帶來的某種奇異感知——老板粗壯的小臂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用靛青色油墨刺入皮膚的古老圖騰!
圖騰的樣式,扭曲、猙獰,帶著一種蠻荒的壓迫感,與他在機場遭遇的黑人巨漢脖頸上毒蛙圖騰的氣息,竟有幾分詭異的相似!隻是更加內斂,如同沉睡的火山。
而那包生煎的婦女,看似愁苦麻木,但她每一次手指捏合生煎褶皺的瞬間,指尖都帶起一絲微不可查、卻極其銳利的空氣波動!
她的指甲修剪得異常短而圓潤,指關節卻粗大得異乎尋常,指腹布滿了厚厚的老繭,這絕不是一雙常年揉捏麵團的手該有的樣子!
“神機眼”的洞察力在被動觸發!林默甚至能“看到”那婦女指尖殘留的、極其微弱的、帶著硫磺和硝石氣息的能量痕跡!東南亞?古泰拳秘手?還是……更陰毒的爪功?
殺機!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殺機,混雜在生煎的焦香和煤煙味裡,死死鎖定了他!
他們不是普通的攤販,是獵人!早已在此設伏!
林默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巷口狹窄,前有虎視眈眈的“生煎夫婦”,身後是退無可退的馬路。
他強壓下立刻轉身逃跑的衝動,那隻會立刻引來雷霆一擊。他必須進巷子!利用這複雜的地形!
他裝作若無其事,甚至帶著點外地遊客的好奇,朝著龍蛇巷深處走去,腳步儘量放穩,但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兩雙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針,紮在他的背心上。
巷子幽深曲折,岔路眾多,如同巨大的蟻穴。
兩側的石庫門大多緊閉,斑駁的牆皮上貼著各種褪色的廣告和“危房勿近”的告示。
頭頂的晾衣竿如同蛛網,滴落著昨夜殘留的雨水。
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混雜著老房子特有的黴味、飯菜香和隱約的尿臊氣。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人跡越少。懷中的卷軸卻越來越燙,脈動得也越來越劇烈,像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那股蠻橫的力量在他經脈裡左衝右突,灼痛感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體內穿刺,視野邊緣的暗金色光暈越來越濃重,看東西都帶著扭曲的重影,耳邊甚至開始出現低沉的、源自遠古的咆哮幻聽。
危險!致命的危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湧來!
林默猛地停住腳步,靠在一麵濕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內衫。
他左手死死按住懷中滾燙的卷軸,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空空如也。
他沒有任何武器!隻有這具被卷軸力量摧殘得千瘡百孔的身體!
就在這時——
嗤!嗤!嗤!
數道細微到極致、卻又淩厲無比的破空聲,毫無征兆地從他左右兩側和頭頂的晾衣竿縫隙中激射而出!
那不是金屬暗器,而是……水!被壓縮到極致、凝練如鋼絲般的水線!
每一道水線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切割鋼鐵的鋒芒!目標直指他周身要害!控水秘術?
林默亡魂皆冒!體內狂暴的力量在死亡威脅下徹底沸騰!他猛地矮身、側滾!
噗噗噗!
水線擦著他的頭皮、肩膀、腰側掠過,狠狠釘入他身後的青石牆壁!
堅硬的石壁如同豆腐般被洞穿,留下數個深不見底、邊緣光滑的細小孔洞!
水滴順著孔洞邊緣滲出,帶著絲絲白氣!
攻擊來自暗處!
巷子深處,一個穿著深藍色雨衣、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陰影的人影一閃而沒!
他手中似乎握著一根不起眼的短棒,剛才的水線正是從那棒端激射而出!
林默剛躲過水線刺殺,舊力已儘,新力未生!
轟隆!
他左側一扇看似搖搖欲墜的、緊閉的木門轟然向內爆裂!
木屑紛飛中,一個龐大如同棕熊的身影裹挾著惡風撲出!正是巷口那生煎店的敦實老板!
他臉上憨厚全無,隻剩下赤裸裸的嗜血獰笑!粗壯的手臂上,那個靛青色的古老圖騰瞬間亮起詭異的血光,一股蠻荒巨力充斥全身!
他沒有使用任何武器,蒲扇般的大手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嘯音,五指成爪,直掏林默心窩!
爪風淩厲,竟隱隱帶著風雷之聲!南洋古拳法?裂石爪?
幾乎同時!
林默頭頂的晾衣竿猛地斷裂!
一道瘦小靈活的身影如同猿猴般從天而降!正是那包生煎的愁苦婦女!
她臉上的愁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蛇蠍般的陰毒!
她的雙手十指彎曲如鉤,指甲在昏暗的光線下竟閃爍著幽藍的金屬光澤!
帶著刺鼻的硫磺與腥甜氣息,如同兩條淬毒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鎖向林默的咽喉和雙眼!毒爪!爪未至,那腥甜的氣息已讓林默一陣頭暈目眩!
上下夾擊!快!狠!毒!封死了林默所有閃避的空間!
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林默瞳孔縮成針尖!體內的洪荒洪流在絕境下徹底失控、爆發!
灼熱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向他的雙臂!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意識幾乎被撕裂!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充滿了痛苦與狂暴的嘶吼,雙臂本能地交叉護在胸前和頭頂!
嗡——!
就在那裂石巨爪和淬毒雙鉤即將觸及他身體的瞬間,他懷中緊貼的卷軸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
一股凝練如實質、帶著亙古蠻荒氣息的暗金色能量瞬間透體而出,在他雙臂交叉處形成一層極其稀薄、卻堅韌無比的暗金色光膜!
鐺!噗!
裂石巨爪狠狠抓在暗金光膜上,竟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巨響!光膜劇烈震顫,瞬間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狂暴的力量透膜而入,林默雙臂劇震,骨裂聲清晰可聞,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擊中,雙腳離地向後倒飛!
而那毒婦的雙鉤則狠狠抓在了林默倉促抬起格擋的左臂小臂上!嗤啦!衝鋒衣袖子和皮肉瞬間被撕裂!
幽藍的毒光順著傷口瘋狂侵蝕!劇痛伴隨著一股陰寒麻痹感瞬間蔓延!
但詭異的是,那暗金光膜似乎對毒素有極強的抗性,幽藍的毒光蔓延速度被大大延緩!
“呃啊——!”林默慘叫著,身體狠狠撞在身後濕冷的石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他左臂鮮血淋漓,幽藍的毒氣如同活物般在傷口處蠕動,劇痛鑽心,麻痹感讓整條手臂迅速失去知覺。
右臂更是傳來骨頭斷裂般的劇痛,胸口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眼前金星亂冒,視野裡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暗金色和血色重影。
那敦實老板一擊得手,看著林默手臂上被自己撕裂的傷口和幽藍毒氣,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邁著沉重的步伐再次逼來,手臂上的圖騰血光更盛!那毒婦一擊未能致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動作更快,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猱身撲上,毒爪直取林默雙目!
巷子深處,那個控水的雨衣人影再次舉起短棒,冰冷的殺意重新鎖定。
林默背靠冰冷的牆壁,劇痛、麻痹、灼熱、眩暈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意識。
懷中卷軸的脈動如同垂死心臟的掙紮,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更深的撕裂感。
他幾乎能聞到死亡那腐朽的氣息。
“浦江……漁火……”陳伯最後的嘶吼在混亂的意識中如同驚雷炸響。
活下去!替我們……活下去!
一股源自骨髓深處的不甘和暴怒,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轟然爆發!壓榨著靈魂最後的力量!
林默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中,那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瀕死野獸的凶焰,刺眼欲裂!
他不再壓製體內那股狂暴的洪荒洪流,反而用儘殘存的意誌,主動引導著它,如同引導著決堤的毀滅洪峰,瘋狂湧向自己唯一還能動彈的、劇痛欲裂的右臂!
“呃啊啊啊——!”
他發出一聲撕裂夜梟般的咆哮,不顧右臂即將崩碎的劇痛,沾滿鮮血和灰塵的右拳緊握,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源自卷軸本源的蠻荒毀滅氣息,朝著迎麵撲來的毒婦和敦實老板,毫無章法、卻又凝聚了全部生命與憤怒地,一拳轟出!
這一拳,沒有招式,沒有技巧,隻有最原始、最狂暴的求生意誌和毀滅能量!
拳鋒所向,空氣仿佛被瞬間抽乾、壓縮!一道扭曲的、暗金色的拳罡雛形,帶著撕裂耳膜的尖嘯,悍然成形!
轟!!!
拳罡尚未完全離體,狂暴的衝擊波已先行炸開!巷子裡堆積的雜物被狠狠掀飛!兩側牆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毒婦和敦實老板臉色同時劇變!
他們從那道扭曲的暗金拳罡中,感受到了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言喻的恐怖威壓!
那是淩駕於他們圖騰和毒功之上的、仿佛來自食物鏈頂端的絕對壓製!
“退!”毒婦尖嘯一聲,身形硬生生在半空中詭異扭動,毒爪變招為掌,倉促拍向拳罡側麵!
敦實老板更是狂吼一聲,雙臂交叉護在胸前,手臂上的圖騰血光大放,硬撼拳罡正麵!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狹窄的龍蛇巷中炸開!如同平地驚雷!狂暴的能量風暴瞬間席卷!
林默的拳罡終究是強行催發、粗糙不堪的產物,在與兩人接觸的瞬間便轟然炸碎!但那爆炸產生的毀滅性衝擊力卻遠超想象!
噗!噗!
毒婦和敦實老板同時如遭重擊,口中鮮血狂噴,身體如同斷線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
毒婦撞塌了一堆竹筐,敦實老板龐大的身軀更是直接砸穿了一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消失在門後的黑暗裡!
巷子深處那個控水的雨衣人影也被狂暴的氣浪掀得踉蹌後退,短棒脫手飛出!
林默更是淒慘!右臂傳來一陣清脆的骨裂聲,劇痛讓他眼前徹底一黑,身體被自己拳罡爆炸的反作用力狠狠摜在牆上,軟軟地滑倒在地,意識陷入半昏迷狀態。
鮮血順著嘴角、鼻孔和手臂的傷口不斷湧出,染紅了身下的青石板。
懷中的卷軸滾燙得如同烙鐵,每一次微弱的脈動都帶來靈魂撕裂般的劇痛。
視野徹底被暗金色和血色覆蓋,耳邊隻剩下嗡嗡的轟鳴和血液奔流的咆哮。
巷子裡一片狼藉,死寂得可怕。隻有雜物滾落的聲音和林默微弱而痛苦的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秒,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嗒…嗒…嗒…
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踏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清晰得如同敲在心臟上。
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一根磨得油亮的棗木拐杖,慢悠悠地從巷子更深處、那片被爆炸氣浪掀起的煙塵中踱了出來。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藏藍色舊布褂子,褲腿沾著油汙,頭發花白稀疏,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和老年斑,如同這老城廂隨處可見的、被歲月壓彎了脊梁的老者。
他渾濁的老眼掃過一片狼藉的巷子,目光在林默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和染血的卷軸一角停留了一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光芒——有驚訝,有痛惜,有追憶,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他的腳步停在距離林默幾步遠的地方,沒有靠近,也沒有立刻救助。隻是靜靜地站著,如同巷口那尊沉默的石獅子。
“龍蛇巷裡是非多,小後生,”老人開口了,聲音蒼老沙啞,帶著濃重的、老派上海話的腔調,卻有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林默嗡嗡作響的耳中,“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有這要命的玩意兒……”他渾濁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默懷中,“也敢來闖這‘浦江漁火’的門檻?”
“浦江漁火……”林默的意識在劇痛和黑暗中掙紮,模糊地捕捉到這四個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
他努力想睜開眼,看清眼前的老者,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視野裡隻有一片晃動扭曲的、由暗金和血色構成的混沌光影。
老者緩緩抬起手中的棗木拐杖,並非指向林默,而是輕輕點了一下他身旁濕冷的青石板地麵。
咚。
一聲沉悶的輕響。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但林默懷中那滾燙躁動、幾欲破體而出的卷軸,其狂暴的脈動,竟在這輕輕一點之下,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安撫,瞬間……平息了下去!
那灼人的熱量迅速消退,隻留下一種溫潤的、如同古玉般的微涼。
林默體內肆虐的洪荒洪流也隨之緩緩平息,雖然經脈的創傷依舊劇痛,但那撕裂靈魂的狂暴感消失了。
一股難以抗拒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殘存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熄。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模糊的視野裡,隻看到老者那佝僂的身影,在幽暗的龍蛇巷深處,如同一盞在風浪中搖曳、卻始終未曾熄滅的……
老舊的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