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回憶起平時衡陽學生對左天心的追捧，再對比今天那麼多雙眼睛的唏噓咂舌，像是看笑話似的。
往日風光不再，最驕傲的女兒醜事被公開。
林寧疲憊的坐在沙發裡，“去帝京給天心找個學校吧，正好容雲大師收徒會的初選就在帝京舉辦，大提琴協會的副會長之前就有意帶天心一段時間，正好這次直接過去。”
“也好。”左老爺子語氣也有些蒼老頹然，“這幾天辦好退學手續，就過去吧。”
現在隻有容雲大師收徒會和高考，是左天心翻身的機會了。
在帝京大學數學院的韋玄成教授麵前，左天心是有姓名的，她的實力不可磨滅。
……
帝京封家老宅。
封老爺子三次婚姻，都離了，如今膝下四子三女。
月底所有子女都要回封家陪老爺子吃飯。
封行嶼邁進主廳，在他的老位置坐下，長腿鬆懶交疊。
封管家按照他的習慣端來一杯冰酒。
封老爺子目光轉向他，“你這次在江城待的時間有些長，在忙什麼？”
老大封行洲給他遞了個眼色。
封行嶼點了根煙，“您想問誰，可以直說。”
封老爺子摩挲著手中的檀木佛珠，“她不適合你，你的婚事我另有安排。”
“您的眼光挑的人，當然最適合您，實在喜歡，您的四婚，我找人給您大辦。”封行嶼笑了下，“人生短暫，彆留遺憾。”
話剛說完，一個杯子就砸了過來。
男人穩穩坐著，隻有頭略微偏了下。
茶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傭人嫻熟的快步過來清掃乾淨，地麵又是一塵不染。
其他子女看一眼被氣得不輕的老爺子，自覺噤聲。
怎麼會有人有天賦到如此境界。
每次回來都能語出驚人。
封老爺子銳利的雙眼盯著封行嶼，“那你的眼光，就是看上一個小門小戶，在貧困鎮長大的高中生？”
“您彆說的我眼光多低一樣，我看上的人，你們眼裡的缺點都是彆人夠不上的優點。”封行嶼撣了下煙灰。
封老爺子冷笑一聲，覺得他又犯瘋病，故意和他作對。
“那你試試看，她能不能上封家的族譜。”封老爺子指指他。
“條條大路通羅馬。”封行嶼向老爺子微微一笑，風輕雲淡的，“我上她家族譜也行。”
“你！”封老爺子揚起手，佛珠就要砸過去。
封管家此時過來，說晚餐準備好了。
老大封行洲立刻出來和稀泥，“爸，先吃飯吧。”
封行嶼杵滅煙，起身走過去。
不等老爺子入座，就已經開始動筷了。
封老爺子心口又是一堵。
一頓飯在緊張的氣氛裡吃完。
從封家老宅離開，已經是晚上九點。
封行洲和封行嶼一起出門，忍不住問了句，“一個高三女生，就把你弄得五迷三道？”
聽謝洵說，對方什麼都沒做，他這個弟弟就已經給人女生花了上億。
“不止，沒準再過幾天，能把我迷得六親不認。”封行嶼手臂搭在車門上，唇角弧度輕佻散漫。
封行洲噎了下。
老爺子專權慣了。
他這個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燈。
消失兩年，把冥嶼財團扔給他的時候，完全不管給他這麼大一塊肉，那些叔伯會不會連他帶肉一起生吞活剝了。
他周旋了一年多，才平衡好財團內部。
但很多決策還是飽受限製。
他這個弟弟一回來，該敲打的敲打，該送進去的送進去。
絲毫不念親情。
薄情寡性、手段狠烈的封三公子，現在竟然對一個高三女生這麼上心？
不過……
“你知道老爺子一直想和彭司令搭上線吧？”
封行洲提醒他，“老爺子屬意的那位自帶資源，兩家在你們的婚事上，早就默契達成一致，那位也不簡單。”
老爺子的威嚴和手段，不建議挑戰。
封行嶼眼底掠過一絲暗沉。
“誰和誰達成一致，就給誰辦婚禮，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漠然地扔下一句話，上了車。
封行洲：“……”
……
左霧從齊靳北網吧出來，手機震動。
林老夫人打來的視頻。
中洲那邊是早上，老夫人剛醒。
“霧霧，左天心的事，外婆都聽說了，外婆沒把林寧教好，她帶出來的孩子，也和她的行事風格一樣。”林老夫人語氣慈藹，“惹你煩了吧。”
左霧不想討論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您找我有事？”
外孫女能接她視頻，跟她這樣平靜說話，林老夫人覺得已經很給她麵子了。
知道左霧耐心不太好。
林老夫人直接道：“外婆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以後接手林氏？”
“林天越得找我拚命。”左霧看著她，“您也在給我找麻煩？”
林天越都不姓左姓林了，就代表以後林家都是他的。
早都定好的事。
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截胡？
沒人嫌錢多，林老夫人要是把整個林氏給她，她當然有資格繼承。
但拿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是弊大於利的。
“怎麼會？”林老夫人認真道：“外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林天越從出生，就被當成林氏的繼承人培養，可他這麼多年都沒得到林老夫人的認可，是他的問題。
左霧刷通行卡進學校。
“隻是如果你願意繼承林氏的話，外婆要替你規劃下以後的事，比如未來的大學和專業，帝京大學的工商管理……分數對你來說有點困難。”
林老夫人語氣聽得出十分委婉。
左霧現在的分數，何止有點困難，簡直差帝京大學一道鴻溝。
她溫聲說：“外婆的意思是，你住回林家彆墅，外婆給你請家教，你先把英語成績提上來，之後外婆在中洲這邊給你挑個好學校。”
林老夫人始終覺得，品性才是決定自身未來能走多高多遠的最主要因素。
左家那幾個小輩，都不行。
左霧讓她看到了希望。
“你不用擔心自己的基礎差很多，外婆給你找的老師，保證仔細挑選，絕對不會是個勢利眼給你添堵，會很耐心教你英語，達到來中洲的要求。”林老夫人考慮的相當細致。
“……”
左霧沉默了下。
這時，那邊傳來醫護人員的聲音，“林老夫人，您今天感覺如何？”
左霧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路燈將她的影子拉的瘦長。
“治病期間您少操點心吧，學校的事我會看著處理。”左霧漫不經心的。
掛斷電話。
左霧走到宿舍樓下，手機又傳來震動。
備注“韋”的人打來的電話。
“老裴請我下周一去衡陽給高三做個講座，到時一起吃頓飯？”那邊一道略微蒼老溫和的聲音。
正是帝京大學數學院的泰鬥人物，韋玄成教授。
左霧和人通話一向簡潔，“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