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辦公室。
裴潛蓋好章子，目光懷疑又複雜的把文件給封行嶼。
這文件又不急，他每周回帝京的那天，完全來得及處理。
用不著這位爺親自跑到他這兒來吧？
而且這文件還是應家的……
他一個姓封的，是不是越界了？
封行嶼燃了一半的煙杵滅在煙灰缸裡，抬起眼，“左霧今天在學校？”
裴潛心裡登時警惕，不露聲色地，“三少找她什麼事？”
封行嶼眉梢微挑了下，“私事。”
裴潛：“……”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封行嶼長腿交疊，靠在椅背裡，下頜一抬，一股子反客為主的架勢，示意他先接電話。
裴潛接通，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臉色驟然一冷。
……
男老師把學校裡電腦技術最好的人叫來，說明了情況。
這會兒一群人全站在辦公室。
技術人員在電腦上操作了十多分鐘後，眼底浮現微許錯愕凝重，“怎麼會有黑客入侵的痕跡？”
“黑客”這兩個字孟老師倒是聽說過，但從來沒遇到過。
震驚幾秒。
他肅色問，“能恢複嗎？”
技術人員為難的搖頭。
他沒敢隨便開口建議報警。
今天這場合，要是警察進了學校，對學校聲譽影響就大了。
需要領導決策。
孟老師和技術人員想法一致，看向左天心，“已經打電話告訴了裴校長，等他過來處理……”
話還沒說完。
“夢夢！你乾什麼？”
“鄭儀你放手！”
對麵活動室那邊傳來爭吵聲。
孟老師腦子裡又是一抽，連忙快步過去，看見潘夢和鄭儀在扯一個黑色背包，“你們在乾什麼？”
鄭儀膽子小，當即就鬆了手。
背包拉鏈已經被拉開，她一鬆手，潘夢反應不及，左霧包裡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
左霧瞳孔深處閃爍過一絲血腥，眼底一瞬冷冽森寒。
周身凝起恐怖的低氣壓。
沈薔抿唇，平淡的眼底浸染出冷意。
鄭儀看著散落一地的物品，手忙腳亂去撿，聲音都在發顫，“老師，潘夢她沒經過左霧同意，就要搜……”
下一秒，潘夢突然彎腰在那一堆東西裡拿起什麼。
所有人目光驟然一緊。
潘夢捏著刀片，眼底迸射出一抹亮光，大步走向孟老師，興奮道：“老師你看，這刀片是左霧包裡的，上還沾著天心大提琴上特殊的鬆香！”
潘夢瞥一眼左霧，帶著幸災樂禍的勝利表情。
左天心拿過刀片，仔細辨彆兩三秒後，氣憤地抿緊唇。
從來對任何人溫柔相待，大方親近的她，目光憤怒又失望地望向左霧，“現在有了證據，你還不承認嗎？”
左天心把刀片遞給了林寧。
林寧看著刀片上沾染的少量鬆香。
味道，顏色，包括鬆香上的金粉，都和左天心使用的一模一樣。
林寧對左天心用的東西一向上心，都會給她最好的，所以左天心大提琴保養使用的鬆香，也是定製的特彆款。
至少衡陽一中裡，沒有人能拿到左天心使用的這種。
所以，很容易能辨彆出來。
證據確鑿，連監控視頻沒必要了。
或者監控視頻就是被左霧找黑客黑了的。
林寧緩緩深吸一口氣，望著左霧，眼神嚴厲。
“我知道你有設計天賦，你性子傲點，脾氣差，我都可以理解，當作是你的個性，但不管你多有天賦，學會做人才是根本，做這種丟人現眼的小動作，搞砸天心的演奏，對你有什麼好處？”
林寧恨鐵不成鋼，她真不應該對左霧抱什麼希望。
天賦和品行根本無法劃等號。
還好左家沒有因為她把天心推開。
左霧這樣狹隘的心胸和眼界，絕對走不長遠，遲早有一天要惹大禍。
vca一直不讓她這個設計師露麵，可能就是因為她行徑太過乖張跋扈。
男老師搖頭，難怪都說這個左霧品行劣跡斑斑。
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學校裡傳的左霧的資料，果然不假。
孟老師看了一眼左霧。
左家的兩個女兒爭鬥，報警就沒必要了。
孟老師轉向林寧，“林女士，既然是你們的家事，那你們一家人商量著解決吧。”
要追究左霧的責任，直接報到學校，還是怎麼樣，就看左天心願不願意給左霧一個機會了。
林寧點頭，“孩子的問題，麻煩孟老師了。”
這時。
左霧忽然笑了，嘴角的弧度說不出的戾氣，冰冷的黑眼睛微抬，“誰跟她們一家人。”
孟老師微愣，以為她說氣話。
他輕歎著耐心教育，“左霧，你年齡小，衝動上頭做一些不理智的事，老師不會太苛刻的去責備你，好好跟你姐姐道個歉，你媽媽和你姐姐會原諒你的。”
左霧麵容冷冽，轉身走去辦公室。
技術人員還在研究，到底是哪個黑客突然大動乾戈，入侵衡陽一個高中的監控係統。
他正準備聯絡下同學，看看有沒有辦法恢複。
“麻煩讓讓。”
頭頂突然落下低沉冰冷的一道聲音。
技術人員抬頭，就對上那雙沉黑雙眼，眼底壓抑著暴戾。
一股莫名的寒氣從骨髓竄上來。
技術人員下意識起身，讓開位置。
女生勾過椅子坐下，修長分明的手指快速敲擊著鍵盤。
技術人員看著電腦上傾瀉湧現的綠色代碼，驚愕的看著左霧。
孟老師一群人跟過來，就看見這樣一幕。
左霧操控電腦的畫麵幾乎是一場視覺盛宴，氣場很強，帶著不動聲色的壓迫感和力量感。
孟老師怔愣過後，問：“這是乾什麼？”
技術人員一言難儘的複雜表情，“……這個女生好像在試著恢複監控。”
他都沒辦法恢複，她一個高中生……
潘夢不屑嗤笑，“左霧，你到底在裝什麼？學校專業的技術人員都恢複不了，你以為你能？你不會以為裝這麼兩下，其他人就相信你沒做過了吧？”
左霧專注的看著電腦。
孟老師皺眉，“左霧……”
下一秒，女生手指突然一停。
技術人員就站在左霧旁邊，瞳孔猝然擴張，盯著電腦屏幕，大驚，“你……”
左霧沒說話，屏幕被她單手唰地轉向一群人。
女生冷白的長指在鍵盤上敲了下。
不輕不重的哢一聲，所有人心臟卻莫名一顫。
監控視頻開始播放。
器樂社團的人去換衣服。
左霧拿著手機出去了。
活動室隻剩下左天心一個。
她拿著刀片割了自己的琴弦，然後把刀片塞進了左霧的包裡。
孟老師目光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栽贓？
不用說，黑客恐怕也是左天心花錢找來的。
男老師同樣驚駭不已。
左天心德才兼備，大方友善，這些聲名在整個衡陽實在響亮。
男老師簡直難以置信這會是她做出來的事。
這才是左天心的真麵目？
明明是她栽贓左霧，她是怎麼做到那麼義憤填膺的含淚去指責冤枉左霧的？
林寧表情和大腦都霎時空白，站立不穩的趔趄了下。
左天心看著監控視頻裡的畫麵，腦子裡那根弦砰地斷了，轟轟作響。
監控視頻清晰到甚至拍出了她嫉恨扭曲的表情。
左天心嘴唇劇烈顫抖，臉色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