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霧捏著一張牌,一下一下敲著桌子,懶聲道:“怎麼,三公子這表開過光?”
“試試。”封行嶼下頜往牌桌上抬了下。
輪到左霧摸牌,是九萬,正好和她手裡單獨的那張九萬湊成對子。
下一秒,下家嚴複打出一張九萬。
“碰。”左霧捏著一個麻將,推倒兩張牌。
對麵江揚剛把牌摸起來,還沒激動呢,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來。
他心疼的把自己的自摸七條放了回去。
嚴複笑盈盈收下江揚的七條,打了個幺雞,上家齊靳北碰。
左霧又摸牌,一張五筒,又湊上一個對。
輪到嚴複摸牌打牌,一個五筒丟出來。
左霧又碰。
江揚再次摸到七條時,甚至來不及慶幸自己的失而複得,自摸又飛了。
男生表情已經變得有些扭曲。
嚴複把牌從江揚手裡硬生生奪走,欠欠的笑,“又給我小江總緊急撤回一個自摸。”
江揚瞪他。
嚴複笑吟吟打牌。
齊靳北又碰。
左霧又摸牌湊成一個對子。
就這麼循環了五圈。
左霧起手爛到沒邊的牌,就這麼一路通暢的聽牌了。
摸了五張牌,沒一張是白摸的。
開局到現在,一直主打陪伴的江揚終於摸到牌了。
但不是他要的,他打了下去。
“胡了。”左霧捏著一張牌,動作隨意不羈的嘩啦啦撥倒自己最後剩下的四張。
女生動作隨性灑脫,骨子裡散發出的恣意野氣。
江揚瞪大眼,這是他開局四分鐘摸到的第一張牌,是他打出去第一張牌。
就點炮了。
江揚難以置信自己今晚運氣真就這麼差,瞪著牌桌上其他三人,“你們是不是三個人一起給我上殺豬盤?”
嚴複拍了拍他的肩膀,“輸也要輸的漂亮,輸的坦蕩,承認自己菜,不丟人。”
齊靳北開口嘲諷,語氣帶著波浪號,“老~子~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陰陽怪氣的讓江揚當場破防,“齊靳北你他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狂笑。
左霧看著江揚願賭服輸的給自己腦門上拍紙條,瞥了眼右手腕的黑色手表。
這時,封行嶼略微朝她偏頭,薄唇靠近她耳邊。
“騙你的,我這表沒什麼運氣加持,是你自己旺自己,小同學。”
男人聲線低緩。
沉磁的尾音仿佛帶著惑人的鉤子。
氣氛難以形容的微妙。
左霧眉梢微抬了下。
管不住嘴的謝洵在左霧另一邊,笑嘻嘻的說,“其實三哥就是想讓你把東西收了。”
左霧自己戴的表就不普通。
估計看出來三哥送那表市場價起碼七千萬,壓根沒想著收。
左霧沒說話,也沒摘表。
江揚吹了吹臉上的紙條,擼起袖子,“再來!我就不信了!”
一群人玩鬨的興起。
就在此時。
一個衣著貴氣優雅,挎著昂貴名牌包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走進清吧。
看見台上穿著鼎譽校服,不倫不類的玩著國風樂器的男生。
她反感的皺了下眉。
目光一轉,落在麻將桌的方向。
看見自己兒子和齊靳北左霧這種差生一起打牌,梁婉妝容精致的眼底閃過一絲憤怒。
嚴複是嚴家未來的繼承人。
他的一舉一動,包括他的交友圈,幾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他和左霧走近的事情,她沒有反對。
是因為左家到底有個左天心在。
看在左天心的麵子上,她可以容忍自己優秀的兒子和左霧這種人交朋友。
可現在他竟然不知所謂的和鼎譽的這些人混在一起!
原本兒子打電話說今晚朋友過生日,他晚點回來,她以為是和左天心在一起。
畢竟家族成人禮宴會雖籌辦的很盛大,但宴會當天長輩更多。
所以孩子們前一晚自己玩玩鬨鬨放肆一場,她就允許了。
可她沒想到。
不是左天心的生日場。
而是左霧的。
還和鼎譽的一群紈絝混在一起。
如果不是左天心告訴她,她都不知道。
梁婉深吸一口氣,強忍下怒火,踩著高跟鞋緩步走過去。
嚴複剛上來一張好牌,聽牌了,一抬眸,看見母親,他捏著牌的手指稍微僵了僵,腦袋裡一根弦繃緊了。
他笑容有些勉強的,“媽,你怎麼來了?”
其他人扭過頭,看見梁婉這個同學家長的瞬間,麵色都或多或少有點局促。
那邊禮崩樂壞的一群人停下來。
清吧瞬間恢複安靜。
梁婉瞥了眼那邊坐姿懶散,一副不務正業,匪裡匪氣的女生,不喜的收回目光。
她保持著貴婦修養,微微笑,“嚴複,你爸爸有事找你,跟媽媽回家。”
嚴複明明記得他爸去了帝京談生意,明天才會回來。
猜到這是梁婉的借口,實際上是來強行帶自己回家的。
嚴複還是想爭取反抗一下。
他起身走到梁婉麵前,笑著說,“媽,我同學生日,我們結束了我就回家,最遲淩晨一點,我保證管好自己,不亂來,您能不能先回去。”
背對著眾人,嚴複眼神裡露出祈求,悄悄雙手合十。
用唇形說:就這一次,媽,求你了!
梁婉眼神驟然轉冷,幾乎是沒有任何耐心的,絲毫不顧及嚴複在同學麵前的麵子。
“你非要讓媽媽做一個壞人,破壞你同學生日的氣氛嗎?”語氣透出她覺得理所應當的威脅,聲音都在刻意放大。
嚴複眼中的祈求瞬間僵住,下頜線在慢慢收緊,靜靜的凝視著她。
梁婉目光堅決冷漠。
嚴複吐出一口氣,轉頭故作輕鬆的揚起一個笑,跟左霧和齊靳北打了聲招呼,“霧姐,齊靳北,我先回家一趟,你們玩兒,明天見。”
聽到兒子這麼叫左霧,梁婉眼底閃過一抹厭惡。
左霧也配!
左霧靠在椅背,胳膊搭在桌上,禮貌的頷首,“嗯”了聲。
齊靳北沒說話,拽的二五八萬,相當目中無人。
嚴複轉身,臉色就淡了下來,大步出了清吧,看都沒看一眼梁婉。
嚴複一走。
空出來的位置景一鳴直接頂上,“來來來,咱們繼續。”
梁婉在原地站了兩秒,見沒人理她,沉著臉離開。
氣氛絲毫沒有被影響。
謝洵下巴往梁婉離開的方向一挑,“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她好像還想聽你們禮貌的說一聲阿姨再見。”
齊靳北不屑嗤笑,“誰理她,裝貨。”
江揚想笑。
憑借自己的素質和修養,把嘲笑長輩的衝動壓了下去。”
齊靳北一張毒嘴果然名不虛傳。
左霧捏著麻將敲了兩下桌沿,嗓音散漫清冷,“有點兒素質。”
“知道了。”
素質哥應了聲,打出一張四筒,再開口,收斂著了。
“自己都沒點兒禮貌,闖到彆人生日宴會,擺個高高在上的樣子給誰看,嚴複是她兒子,我可不是。”
“要尊重長輩”“到底是長輩”……這種話也不知道是哪些個腦殘傳遍全國的。
什麼長輩?
這是不懷好意想要在彆人生日宴掃興的裝貨。
都是第一次做人,還得讓著他們嗎?
自己都沒見把人做明白,天天ua小輩。
想在外人麵前搞單箭頭尊重,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封行嶼長腿交疊,鬆懶的靠在椅背裡,略帶欣賞的看了齊靳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