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魘的咆哮震蕩著灼熱的空氣,巨大的暗金龍爪撕裂空間,帶著碾碎星辰的狂暴意誌,狠狠抓向織淵化身那顆蒼白、空洞的頭顱!爪尖未至,純粹毀滅性的力場已先行壓迫,織淵化身周圍翻湧的粘稠黑暗如同被無形巨手攥緊,發出刺耳的、空間結構瀕臨破碎的尖嘯!
織淵化身那張因能量節點被擊中而扭曲僵滯的“臉”,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非“觀察”之外的東西——一絲極淡的、近乎“困惑”的漣漪。這具高度壓縮的虛無載體,似乎無法理解這具瀕臨崩潰的軀殼,為何還能爆發出如此純粹的、針對“存在”本身的毀滅力量。
嗤啦——!!!
龍爪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層翻湧的黑暗力場,如同熱刀切入凝固的油脂!五根閃爍著幽暗鋒芒的爪尖,狠狠扣入織淵化身蒼白頭顱的兩側!
沒有血肉骨骼的觸感,沒有能量的激烈對撞。接觸的瞬間,一種冰冷到凍結靈魂、虛無到吞噬一切的觸感順著龍爪的神經末梢,狠狠反噬回夜魘(林夜)的意識!
“呃啊——!”夜魘的咆哮瞬間變成了痛苦的嘶吼!龍爪上本就剝落卷曲的鱗片如同遭遇強酸的腐蝕,大片大片地化為灰白色的粉末簌簌剝落!覆蓋爪臂的焦黑碳化血肉瞬間失去所有光澤,如同風化的岩石般寸寸龜裂!深入骨髓的劇痛混合著一種存在被否定的冰寒,讓夜魘熔金的豎瞳都劇烈顫抖起來!
但獸性的狂怒壓倒了痛苦!夜魘眼中燃燒的熔金幾乎要噴薄而出!
“給——我——碎!!!”
他榨取著身體最後一絲生命力,驅動著那正在急速崩潰的巨大龍爪,五指狠狠收攏!
轟!!!
一聲沉悶到仿佛宇宙塵埃坍縮的巨響!
織淵化身那顆蒼白的頭顱,在暗金龍爪的終極握力下,如同被巨力擠壓的琉璃球,猛地向內塌陷!無數細密的、蛛網般的黑色裂痕瞬間遍布整個頭顱!他空洞的眼眸中,那點象征著核心意識的幽暗光點瘋狂閃爍、明滅不定,仿佛風中殘燭!
緊接著——
噗!
整個頭顱連同脖頸,在龍爪狂暴的握力下徹底崩解!沒有血肉橫飛,沒有能量爆炸。構成其形體的、高度壓縮的虛無之力失去了核心節點的約束,如同被打碎的墨水瓶,瞬間化為億萬點粘稠的、散發著冰冷死寂氣息的黑色晶塵,猛地向四麵八方爆散開來!
這些黑色晶塵仿佛擁有生命,帶著織淵本源虛無的侵蝕特性,所過之處,空氣被凍結、光線被吞噬、連輻射塵埃都瞬間化為灰白的粉末!夜魘巨大的龍爪首當其衝,爆散的晶塵如同億萬把微小的虛無之刃,瘋狂切割、侵蝕著已經脆弱不堪的龍鱗和血肉!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侵蝕聲密集響起!暗金龍爪上殘存的鱗片和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剝落,露出下方閃爍著不祥晶化光澤的臂骨!劇痛如同億萬根冰針同時刺入骨髓!夜魘發出驚天動地的痛吼,巨大的龍爪本能地猛地收回、甩動,試圖擺脫這跗骨之蛆般的侵蝕!
失去了頭顱的織淵化身殘軀劇烈地抽搐、扭曲,如同斷了頭的毒蛇。周身的粘稠黑暗失去了控製,如同失控的潮汐般瘋狂翻湧、膨脹,散發出更加危險的不穩定氣息!殘軀的胸口猛地向內塌陷,一個不穩定的、散發著恐怖吸力的黑暗漩渦正在急速形成!
警告!載體核心崩潰!虛無能量失控!即將引發空間湮滅反應!範圍:半徑五十米!威脅等級:毀滅級!立即脫離! 林夜冰冷的意誌在劇痛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尖銳警報!他瞬間接管了身體的部分運動神經,強行壓製夜魘因劇痛而產生的短暫僵直,將計算好的唯一生路——斜後方一處相對堅固的合金掩體——坐標狠狠“砸”進夜魘的意識!
“操!”夜魘的獸性本能瞬間理解了這冰冷的指令所代表的死亡威脅。他顧不上龍爪上那鑽心蝕骨的劇痛和正在急速擴大的湮滅漩渦,巨大的龍爪狠狠蹬踏地麵,身體借助反衝力如同炮彈般向後倒射!同時,殘破的左臂(左肩的虛無缺口讓這條手臂顯得異常脆弱)下意識地護住頭顱和胸口!
就在他身體剛剛離地的刹那——
嗡——!!!
織淵化身無頭的殘軀連同那個急速成型的黑暗漩渦,猛地向內收縮到極致!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刹那!
無聲的黑暗驟然爆發!
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隻有一種仿佛空間本身被撕裂、物質存在被徹底抹除的詭異“膨脹”!一個直徑數十米的絕對黑暗球體瞬間生成,並以超越思維的速度向外擴張!所過之處,焦灼的大地、扭曲的金屬殘骸、彌漫的輻射塵埃…一切有形無形的物質,如同被最高精度的橡皮擦抹過,瞬間化為一片純粹的、連光線都無法存在的“虛無”!
擴張的黑暗球體邊緣,幾乎擦著夜魘(林夜)倒射而出的腳後跟掠過!他殘破的作戰服下擺、靴底的一部分,無聲無息地消失!一股冰冷到凍結靈魂的虛無感瞬間席卷全身,仿佛連意識都要被一同抹去!
轟隆!
夜魘巨大的身體狠狠撞在後方那處厚重的合金掩體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整個掩體劇烈搖晃,表麵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散發著死寂氣息的黑色晶塵——那是被黑暗球體邊緣力量波及而“湮滅”的物質殘渣。
“咳…咳咳…”夜魘癱倒在掩體後,巨大的龍爪無力地垂落在地,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爪臂上覆蓋著厚厚的黑色晶塵,這些晶塵如同活物般還在緩慢地侵蝕著殘存的鱗片和血肉,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左肩的虛無缺口在剛才劇烈的動作下仿佛又擴大了一絲,冰寒的劇痛深入骨髓。右臂…那隻曾撕裂織淵頭顱的暗金龍爪,此刻已麵目全非。
超過三分之二的鱗片和血肉徹底消失,露出下方布滿裂痕、閃爍著暗沉晶化光澤的臂骨,隻有爪尖還殘留著些許焦黑的筋肉組織,如同燒焦的枯枝。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急速流逝。
暗金的光芒徹底熄滅。覆蓋胸膛的龍鱗早已隱沒,露出下麵遍布裂痕、被自身狂暴力量和織淵晶塵侵蝕得血肉模糊的皮膚。熔金的豎瞳黯淡無光,瞳孔甚至有些渙散,隻有最深處還殘留著一絲不肯熄滅的暴戾餘燼。
意識深處,林夜冰冷的意誌同樣在巨大的衝擊和反噬下劇烈震蕩。精密如機械的思維此刻如同布滿裂痕的玻璃,老k用生命傳遞的殘酷真相畫麵——冰冷的實驗室、培養槽中年輕而痛苦的自己、織淵化身那非人的“觀察”眼神——如同跗骨之蛆,反複衝擊著他試圖維持的冷靜壁壘。被設計、被操控、被當作兵器的屈辱感和憤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與夜魘那狂暴的毀滅欲產生了共鳴。
身體狀態:瀕臨崩潰…右臂功能性喪失…左肩虛無侵蝕持續…內臟大麵積損傷…龍圖騰反噬不可逆…原力核心過載…生存概率:低於3…建議:立即進入深度沉眠… 林夜將冰冷的診斷數據投射在兩人共享的意識空間,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閉嘴…老子…還沒死…”夜魘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卻依舊帶著不肯服輸的倔強。他掙紮著,試圖用那隻殘破的龍爪撐起身體,但爪尖剛碰到地麵,覆蓋其上的黑色晶塵就傳來更劇烈的侵蝕刺痛,讓他悶哼一聲,再次癱倒。
“咳…看到了嗎…雜碎…的頭…被老子…捏爆了…”他斷斷續續地在意識中對林夜嘶吼,帶著一種近乎虛妄的勝利快感和宣泄。
林夜沉默了片刻,冰冷的意誌掃過那片剛剛平息下來的、直徑數十米的絕對虛無地帶。那裡隻剩下光滑如鏡的“地麵”,連原子結構都被抹除。織淵化身的載體確實被摧毀了。
載體摧毀…不等於本體消亡…織淵核心…是數據流…載體隻是…臨時容器… 林夜冷靜地指出殘酷的現實。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催化憤怒…觀察‘龍’…誘導更深融合…我們…依然是實驗品…
“實驗品…”夜魘咀嚼著這個詞,熔金的豎瞳中那點暴戾的餘燼瘋狂跳動,混合著被愚弄的滔天怒火和無邊的空虛。他猛地扭頭,熔金黯淡的豎瞳死死盯向數百米外——那片金屬庇護所的廢墟入口。
那裡,磐石如山嶽般的殘軀依舊沉默地覆蓋在熔穿的大洞邊緣,墨綠的汙染斑點在其灰褐色的角質層上如同猙獰的瘡疤。而在磐石殘軀冰冷的陰影下,靜靜躺著一件東西——裁決者焦黑扭曲的殘骸。
老k和小七…就是在那裡…化為了虛無…
一股比身體劇痛更猛烈的、混雜著暴怒、悲愴、愧疚和巨大空虛的洪流,狠狠衝垮了夜魘強行維持的意誌堤壩!
“啊——!!!”
一聲混合著極致痛苦與不甘的嘶吼,從夜魘(林夜)的喉嚨深處迸發出來!不再是純粹的獸吼,而是夾雜著林夜冰冷聲線的、雙重人格共同承受的悲鳴!巨大的龍爪狠狠砸在地麵,濺起一片混合著鮮血和黑色晶塵的泥濘。
支撐身體的最後一絲力量仿佛隨著這聲嘶吼被徹底抽空。夜魘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搖晃了一下,熔金的豎瞳徹底失去了焦距,覆蓋著晶塵和傷痕的軀體如同排山倒海般,沉重地向前撲倒。
噗通!
身體砸在冰冷焦黑的土地上,濺起一片塵埃。那隻殘破的暗金龍爪無力地攤開在身側,爪尖距離磐石的殘軀陰影,僅有咫尺之遙。他的臉埋在灼熱的塵土中,身體微微抽搐,隻剩下沉重而艱難的喘息。左肩的虛無缺口如同一個冰冷的黑洞,持續散發著侵蝕生命的寒意。右臂殘破的晶化臂骨暴露在空氣中,閃爍著不祥的微光。暗金與幽藍交織的血液從嘴角、從身體各處的傷口不斷滲出,迅速被焦土吸收。
意識在劇痛和虛弱的雙重夾擊下,如同墜入無底的深海,迅速滑向黑暗。夜魘狂暴的意誌如同燃儘的篝火,隻剩下微弱的火星。林夜冰冷的邏輯思維也如同過載的機器,運轉越來越滯澀,維持清醒變得無比艱難。
…強製接管…維持最低生命體征…進入…休眠…修複… 林夜的意誌在徹底沉淪前,發出了最後一道模糊的指令,試圖強行接管身體控製權,啟動鯨圖騰那微弱的基礎自愈能力和獸化型覺醒者強大的生命韌性,進入類似冬眠的自我保護狀態。
然而,身體的崩潰程度遠超想象。鯨圖騰的力量在龍圖騰的反噬和虛無侵蝕下,微弱得如同風中燭火。沉眠的指令如同泥牛入海。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熄滅的最後一瞬——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冰涼波動,如同黑暗中悄然亮起的螢火,輕輕觸動了林夜即將沉寂的意識核心。
來源…正是那柄躺在磐石陰影下、焦黑扭曲的裁決者殘骸!
是裁決者槍魂?不…那冰冷的意誌早已隨著槍體爆炸而消散。這股波動…更加古老、平和,帶著一種…包容與守護的餘韻…如同…彌迦!
林夜殘存的意識猛地一震!他想起了老k和小七湮滅前,小七頸側那枚彌迦符文最後閃爍時,一道細微的數據流沒入了裁決者殘骸!
是彌迦最後的遺澤?還是…小七那被符文壓製的靈魂碎片?
這股冰涼的能量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卻帶著一種奇特的“調和”與“穩定”特性,如同最溫和的溪流,悄無聲息地滲入林夜(夜魘)瀕臨崩潰的原力核心和撕裂的神經末梢。它無法修複嚴重的創傷,卻奇跡般地稍稍撫平了龍圖騰狂暴的反噬躁動,減緩了左肩虛無缺口的侵蝕速度,如同在即將徹底斷裂的琴弦上,塗抹了一層薄薄的、堅韌的膠質。
這點微光,不足以驅散黑暗,卻讓墜向深淵的下墜之勢,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滯緩。讓那即將熄滅的意識之火,得以保留最後一點微弱的火星。
夜魘沉重的喘息似乎稍稍平穩了一絲,身體劇烈的抽搐也緩和下來,陷入了更深層、卻也相對穩定了一點的昏迷。
林夜的意識也在這股微弱力量的庇護下,沒有徹底沉淪,而是陷入了一種極度虛弱、對外界幾乎失去感知、僅能維持最低生命體征的“假死”般的休眠狀態。他所有的計算力、精神力都被迫用於維係身體這最後一點生機,對抗著內外的崩解。
焦灼的廢土上,死寂重新籠罩。隻有風卷起黑色的晶塵,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亡靈的歎息。巨大的、殘破的龍爪身軀靜靜匍匐在磐石沉默的陰影旁,如同殉葬的巨獸。裁決者的殘骸躺在不遠處,焦黑的槍身上,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幽藍光點,如同呼吸般極其緩慢地明滅了一次。
然而,這片死寂並未持續太久。
遙遠的、被輻射雲籠罩的昏黃天際,一道冰冷的、銀白色的光束如同審判之矛,無聲地刺破雲層,精準地投映在夜魘(林夜)匍匐的身體以及那片被虛無抹平的戰場上空。
光束中,無數微小的銀色光點如同擁有生命的塵埃,急速飛舞、掃描、分析著下方的一切——殘留的能量特征、崩解的晶塵成分、龍爪撕裂空間的痕跡、裁決者爆炸的金屬殘片…以及,那具散發著驚人毀滅與衰敗氣息的軀體。
光束的源頭,極高遠的雲層之上,一個由純粹光量子構成的、一絲不苟的冰冷陣列虛影若隱若現。陣列的核心,一道銀發如瀑、麵容完美卻毫無表情的女性身影靜靜懸浮。她的眼眸銳利如刀,穿透空間的距離,牢牢鎖定著下方廢墟中那具瀕死的軀殼。數據洪流在她眼前無聲流淌。
“…目標:林夜夜魘…狀態:瀕死…能量層級:急劇衰退…檢測到高濃度‘織淵’本源湮滅殘留…檢測到不完全‘龍圖騰’覺醒及嚴重反噬…檢測到…‘械’之原力核心極度不穩定…”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她意識中精確彙報。
“…威脅評估重新計算…個體毀滅性:極高…可利用性:極高…回收優先級:最高…”
銀發女性——裁光的化身,那完美無瑕的嘴唇極其細微地動了一下,仿佛下達了無聲的指令。
“…執行…最高優先級回收協議…清除不穩定因素…確保樣本…完整性…”
隨著她意念的落下,那片籠罩戰場的銀白光束驟然增強!光束中飛舞的銀色光點迅速彙聚、組合,開始構建某種高度複雜的能量力場結構,目標直指下方昏迷不醒的夜魘(林夜)!同時,遠方的天際,幾個閃爍著冰冷秩序光芒的小點,正以驚人的速度撕開輻射雲層,朝著這片死亡廢墟疾馳而來!
冰冷的銀輝,如同為獵物準備的囚籠光柱,將廢墟中那具殘破的龍軀,連同裁決者那點微弱的幽藍,一同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