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七聞言,起身走到搖籃邊上,將孩子抱起來放在桌子上翻看。
她用手輕輕的撫摸孩子身上的小紅點,雙眉緊蹙的問羅彩霞。
“少夫人,這孩子平時都接觸些什麼人?”
羅彩霞見初小七一臉嚴肅的模樣,緊張的道:
“夜郎很是在乎幾個孩子,平時都不讓彆人接近。
也就隻有我的陪嫁丫鬟,還有兩個奶娘能接觸到他們。”
初小七詫異,“嗯?還有奶娘?”
她都忘了,古代還有奶娘這個職業。
羅彩霞點頭,“我的奶不夠三個孩子吃,所以就請了兩個奶娘過來跟著一起喂養。”
“那奶娘的吃食是自己解決,還是你們府上提供?孩子一開始吃奶娘的奶有沒有什麼不適?”
“餐食都是府上統一提供的。
孩子從出生第二天就吃著奶娘的奶,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沒什麼問題。”
初小七湊近羅彩霞,在她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幾句。
羅彩霞有些為難的道:
“這麼做會不會讓夜郎太難堪了?
再說,我這麼也太明顯了,後麵大家還得相處呢。”
“大姐……,你怎麼回事兒呀?
從你身上掉下來肉都快要被玩兒死了,你還在乎那男人的感受?
既然孩子是你的依仗,你就好好把孩子養好。
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覺得你的夜郎還會要你?這家中還能有你的立足之地?
到時候你婆母,就該說孩子是被你逆天而行克死的,不信我們打個賭?
但結果絕對會更差……”
羅彩霞考慮再三,將自己的陪嫁丫鬟叫了進來,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丫鬟點點頭,轉身離開。
初小七拍了拍羅彩霞的胳膊,“今晚你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冤魂索命了。”
她提著藥箱,帶著張逸峰準備離開,走到廂房大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對羅彩霞道:
“回去後,奶不夠吃,就去找羊奶給孩子吃。”
羅彩霞一臉迷茫的看著初小七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按她說的做,是對還是錯。
不過初小七有一句話是對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依仗,若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兒,彆說李家容不得她,她自己都不能原諒她自己。
回去的路上,張逸峰滿腹疑惑的問初小七。
“師傅,李家那幾個小兒是什麼病呀?你給李家少夫人說了些什麼?”
“小峰峰,你最近腦子不好使,眼神也不好使了嗎?
那幾個小兒身上的紅點,你確定是病,不是毒?”
張逸峰表情凝固,心中卻是驚濤駭浪,該不會是李亭夜的哪個紅顏知己乾的吧?
初小七杵了杵呆愣的張逸峰,“麻呢?傻了呀?”
“師傅,那幾個小兒中的什麼毒?”
初小七抖了抖兩條秀氣的眉毛,咧著小嘴道:
“今天先給你賣個關子,明天咱們上羅家去看熱鬨。
有時候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來判斷病症。
咱們得深度挖掘病人的隱私和八卦,才能找到病症的源頭進行治療,杜絕病症反複發作,轉而變成鬼神論。”
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接著對張逸峰道:“特彆是聽到什麼有意思的八卦,一定要記得來跟為師一起討論與分析。”
張逸峰扯了扯嘴角,這是看病還是看戲呢?
初小七愉快的去攤子上幫忙去了,張逸峰則是快步跑回家研究他的係統解剖學去了。
而李家那邊卻是熱鬨了。
羅家收到羅彩霞丫鬟的報信,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李家。
李家請的道士,正要去羅彩霞的廂房抓鬼,便被趕過來的羅家人給綁了。
羅父是戰場上退下來的一個小官,家裡的家丁,大多數也是退役的老兵,那身手叫個利索。
“我聽著有人說,我閨女剖腹取子是逆天而行有違天道,一身晦氣招來了冤魂索命?
這位大師很會捉鬼是吧?
將人綁了,子時給我丟到亂葬崗去,讓他給我抓個夠。
若是今晚抓不到鬼,就給我把他這雙陰陽眼挖了。”
道士傻眼了,全身抖得跟篩子一般,正準備辯解。
羅父走到他的麵前,似笑非笑的伸出手指壓在他的嘴邊,“省點兒力氣晚上抓鬼,現在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若是讓我聽到從你嘴裡蹦出一個字,先把舌頭給你拔了。”
李家上下,看到羅父這要殺人的氣勢,大氣都不敢出,都往後縮牆角。
在前麵照看店鋪的李掌櫃和李亭夜,聽到下人稟報,著急忙慌的往自家院子跑。
“親家,過來怎麼也不差人說一聲……”
“嶽父……”
李掌櫃父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差人說一聲,我怎麼能趕過來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今個兒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我姑娘和外孫子們,在你們李家受這等窩囊氣。
你們李家不是說她剖腹取子是逆天而行,晦氣嗎?
行!
免得汙了你李家的地兒,我這就將人接走,讓她晦氣我們羅家去。”
羅父沒好氣的對李掌櫃父子道,隨後轉頭輕聲對邊上的中年婦女道:
“老婆子,帶人去接姑娘和外孫。”
羅母帶著個婦人,還有幾個丫鬟,直接往羅彩霞的廂房走去。
“嶽父,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
嶽母……,嶽母……”
李亭夜追著羅母的身後往自己的廂房跑去,試圖將人攔住。
羅母根本不搭理李亭夜,徑直推開廂房走了進去。
外麵發生的一切,羅彩霞在廂房裡麵都已經全部聽到了,此時正現在屋內淚流滿麵的。
果然,初小七講的,這世界上隻有生你的和你生的,才是你真正的親人。
其他與你沒有血緣關係的,誰會真心對你好?
羅母見羅彩霞眼淚吧嗒的樣子,眼眶通紅的走到她跟前,狠狠的朝著她的背上就是一巴掌。
“你這個死妮子,李家欺你至此,為何不帶著孩子回去?
沒了男人你是會死還是咋的?”
她抿著嘴,鼻子喘著粗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白了羅彩霞一眼。
接著轉身走到嬰兒床邊上,將孩子抱起來。把孩子的衣衫打開看了看。
二話不說,招呼丫鬟和婆子將孩子抱起來就往外走,連個眼神都沒給李亭夜。
“回家……
你敢繼續給我在這兒丟人現眼,以後就彆再踏進我羅家的大門。”
羅彩霞知道羅母的脾氣是個火爆的,口直心快說一不二。
她什麼都沒有收拾,抹了一把臉,跟著羅母的身後出了廂房門。
李亭夜見羅母要將孩子抱走,著急的攔在她的麵前跪下,“嶽母,你聽我解釋……
求你彆把孩子抱走,我們真的沒有苛待彩霞!
我娘就是嘴巴多事兒了些,但她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她也就是放心不下,找人來家裡除除晦氣,沒有想把彩霞怎麼樣。”
羅母根本就不聽李亭夜解釋什麼,低頭冰冷的低喝:“滾……”
抱著孩子繞開李亭夜,直接往外走。
羅彩霞走過他的麵前,他一把將人拉住,“彩霞,你跟娘解釋好不好,不是他們看到的那樣,都是誤會……
你若不願意,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好不好?”
走在前麵的羅母停下腳步,轉頭眼神犀利的看向羅彩霞。
若是羅彩霞今天要是被李亭夜三兩句就說心軟了,來勸說她的話,以後她的事情,羅家絕不會再插手半分。
好在羅彩霞聽勸,一把將李亭夜的手掙脫開。
“夜郎,我受夠了……
你娘在外一副賢良淑德,愛護兒媳的模樣,實際在家中是怎麼對我的,我不相信你一點兒不知道。
你知道,但仍然還縱容她那麼對待我們母子。
就因為生產時我活了下來,沒有如了她想讓你另娶的願。
在月子裡她就陰陽怪氣的講我,被逸峰看了身子,已經是不潔之身,不配做你的正妻。
任我如何解釋,說是初小七動的刀,張大夫一直站在簾子外麵沒有進來,她都聽不進去。
你在家時,或是家裡來人看我。
她就招呼廚房大魚大肉的做給我吃,樹立她一個好婆婆的形象。
她知道我不會在你麵前說三道四,你不在家,就招呼廚房做兩個荷包蛋和兩根青菜葉子給我吃。
說我大魚大肉吃多了,得多吃點青菜解解膩。
李亭夜,你娘做的這些事情,你當真一點兒都不知道?
你常給我說,你娘年輕的時候受了你爹納妾的氣,過得很是不如意,讓我多體諒,多讓著她些。
就因為她年輕時受了你爹的風流氣,所以現在她見不慣我與你一夫一妻,想讓我把她年輕時候的氣也都受個遍是吧?”
今天要不是羅彩霞寒心了,將這些話說出來,羅家人一輩子都不曉得這些事情。
李掌櫃自然也不曉得,還以為自己的老妻,一直是個賢良大度的女人。
羅母聽到羅彩霞的哭訴,氣得牙癢癢,當初李家這門親事她本就不同意。
李亭夜的爹年輕的時候,那是出了名的風流。他們擔心李亭夜也會繼承他爹的風流性子,將來會讓羅彩霞傷心。
但架不住羅彩霞就是把李亭夜給看上了,非要嫁。
這會兒好了,李亭夜是沒繼承李掌櫃的風流,但他娘卻想把年輕時候受到的委屈,全部轉嫁到了羅彩霞的身上。
“還不走?”羅母側頭厲聲大吼。
羅彩霞擦了把臉,跟著羅母走了。
外麵的李掌櫃本來是想勸說兩句的。
但聽到羅彩霞的話,知道自家理虧,薄待了人家姑娘,也不好開口再說什麼。
隻有眼睜睜的看著人把自家孫子和兒媳婦給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