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七看著紀景軒懷裡抱著的藥箱,挑了挑眉。
大意了,去看病居然把藥箱給忘記了。
“行,趕緊走吧……”
人都追到跟前了,自己能拒絕嗎?
初小七夫妻上了馬車,吳戈跳上去坐好,拽著馬韁,揚起鞭子衝著馬屁股上“啪啪啪”就是一頓狂抽。
車廂裡一開始還發出陣陣“哎喲,唉呀……”的慘叫,一會兒就沒聲了。
吳戈擔心兩人是不是被自己顛暈過去了,坐在外麵裡麵大聲喊道:“小七娘子,你們沒事兒吧?”
初小七甕聲甕氣道:“沒事兒,還有勞捕快大哥駕穩一些!”
“對不住,對不住……
救人於水火,我這有些心急了……”吳戈連連道歉。
車子裡,紀景軒和初小七臉色爆紅的各坐一邊,都不敢抬頭看對方。
車子起步,走在這鄉下路上實在是搖晃得太厲害。
紀景軒想伸手去摟住初小七,剛把手伸出去,誰知坐在對麵的初小七就被彈飛起來,直接往他身上撲去。
好巧不巧,紀景軒伸出去的手,正好按在了巨峰葡萄上。
兩人反應過來,趕緊一本正經的坐回位置上。
彆看初小七整天像個老色批似的撩撥紀景軒,內心實則是個單純的小白兔。
這會兒她正緊張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要怎麼麵對紀景軒。
紀景軒的臉色雖然如同血漿一般通紅,但心裡悄悄一遍又一遍的回味著手上的觸感。
好軟……
還真是一身粗布麻衣下暗藏春色。
這要是像那些富家女一樣穿上輕紗襦裙,這一身春色豈不是怎麼都遮不住了?
真不想彆的男人看到她的美好……
車廂裡沉浸好久,還是紀景軒主動開了口。
“七七,捕快大哥著急趕路,車裡顛簸,我坐過來摟著你吧。”
沒等初小七答應,紀景軒已經起身坐到初小七的身邊,將人摟進懷裡。
初小七有些彆扭,感覺不說點啥就被紀景軒拿捏了一般,她扭捏的道:“隨……,隨……,隨便你!”
一路顛簸,好在兩人抱團,沒再被彈飛起來。
到了衙門,紀景軒率先跳下馬車,伸手將初小七給抱下來。
吳戈看到兩人那黏糊勁,突然間就想談戀愛了,站在邊上一直傻笑,直接把他家小姐命懸一線的事情給拋到腦後去了。
還是縣令突然從衙門裡衝出來,他才回神。
“小七娘子,快,快……
玉兒要不行了。”
初小七一把逮過紀景軒懷裡的藥箱,裝模作樣的跟著縣令往後院跑。
進到秦含玉的廂房,裡麵黑壓壓的全是人。
“讓讓,讓讓……”縣令趕緊疏散出一條通道,讓初小七進去。
張掌櫃父子站在邊上唉聲歎氣的搖頭。
初小七三兩步走到床邊坐下,伸手給秦含玉把脈,好一會兒,她才抬頭對著縣令道:
“的確已經燈枯油儘了,大抵是救不回來了。”
“我的兒呀……”縣令夫人拉著嗓子撲到秦含玉的身上。
縣令也站在邊上抹眼淚,“小七,我知道你醫術好,你能不能再給看看。”
初小七故作思考的模樣,良久後抬頭道:
“我也隻能儘力試一試,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她能生的幾率微乎其微……”
縣令抿著唇點頭,“儘力就好!”
“行,讓大家都散去吧。
親屬留下,一會兒中途她要是醒了,還能跟她說上幾句話。
張掌櫃和少東家留下幫我搭把手。”
初小七一臉平靜的交代。
縣令擺了擺手,管家將屋裡的人全部帶出去,順手將房門給拉上。
“管家,咱們小姐這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小廝悄悄的在朱管家的耳邊小聲問道。
朱管家歎了口氣,搖搖頭。
“讓大家都悄悄的去準備後事吧。
你跑一趟棺材鋪,讓掌櫃子準備一副雙人棺。”
小廝一臉疑惑的看向朱管家,“管家,就小姐一個人,怎麼準備雙人棺?”
朱管家一巴掌拍在小廝的後腦勺,“就我們小姐那三百斤的體型,普通棺材裝得下嗎?
難不成定個雙人的,讓你小子躺進去陪葬?”
小廝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可配不上咱小姐……”說完,一溜煙跑了。
管家前腳離開,廂房裡麵就發出紀景軒驚恐的叫聲。
“娘子,秦小姐,秦小姐……”
人全部出去了,紀景軒站在床邊,一臉惋惜的看著床上的秦含玉。這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說不行就不行了。
年紀輕輕,花一般的年紀,實在是可惜了。
他這邊還在傷感著,床上的秦含玉突然猛的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這突如其來變故,嚇得他差點兒心臟驟停。
初小七站起來一把捂住他的嘴,轉頭對著門的方向怒斥:“大驚小怪,沒見過回光返照嘛?”接著轉過頭對著紀景軒,伸出手指在嘴邊比劃了一下。
紀景軒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秦含玉,已經坐起來了,知道初小七他們恐怕在計劃什麼,連忙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初小七放開手,秦含玉已經自己起身,坐到桌子邊倒茶喝去了。
其他人都找位置坐下。
縣令夫人還在哭哭啼啼的。
“娘,行了,人都走遠了……”秦含玉放下手裡的杯子,招呼縣令夫人彆再加戲了。
縣令婦人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乾眼淚,“我剛才表現得怎麼樣?有沒有露餡?”
初小七和秦縣令很給麵子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小七,現在咋整?我還得裝多久?”秦含玉有些不情願的問道。
“當然是裝到凶手出現為止呀!”
“那我得躺棺材?”
初小七想了想,點頭道:
“我覺得,凶手能無聲無息的給你下那麼多年的毒,而不被發現。
此人應該極其警惕,在沒有確認你死透之前,肯定不可能現身來收蠱蟲。
我猜,就算你今天入棺,極有可能明晚她才會現身。”
“那要是明晚這人還不現身咋整?”
“那就逼他現身……
五更天的時候,我這邊宣布球兒死了,縣令大人找幾個信得過的衙役,親自把小玉抬進棺材,不要讓其他人靠近。
這個時候,要是那人不夠聰明,肯定會上前搭手,借機確定球兒是否真的死了。
所以,不管是誰,秦大人都得攔住,你們自己心裡也有個數。
但我想,那人肯定不會多管閒事,提前暴露自己。
我走以前,會給球服下假死藥,讓她如同死人一般臉色慘白,身體肌肉僵硬,呼吸微弱。
要極其有經驗的大夫才能探到她的脈息。
但她人是有意識的,隻是無法動彈,這點兒你們無需擔心。
白天的時候,你們一定要找人將球兒的身體看好了,千萬彆讓人靠近,真把她給害了。
我就怕那人心狠手辣,擔心球兒沒死透,再悄悄的給她下一劑致命毒,你們又沒及時發現,還真要了球兒的命。
等入棺後,秦大人就假意說,球兒實在太重了,加上棺槨將近五百斤,根本拖不動。
你打算次日就將棺槨拖到城外火化,將屍骨裝進壇子裡,再送去老家下葬。
子蠱死亡,母蠱要遭殃,養蠱人也會受到反噬。
那人必然會趕在球兒火化前現身,將子蠱收回去。”
秦含玉聽得瞠目結舌,良久後才反應過來,一把抱住秦縣令的腰。
“爹,你可得找人看好我的身體,彆讓女兒真不明不白的死了。”
秦縣令寵溺的伸手摸了摸秦含玉的大腦袋。
“當然!
但……
閨女,能先放開爹嗎?
爹的這老腰要被你勒斷了……”
秦含玉吸了吸鼻子,“哦”了一聲,將手放開。
初小七繼續道:“秦大人,你一定得提前將人埋伏好啊!對方也不知道是啥身份,也不知道會不會功夫。
彆到時候被打得個措手不及。”
秦大人點點頭,“這我心中有數。”
“初小七,那你呢?要是我家衙役打不過怎麼辦?”秦含玉著急的問初小七。
“非親非故的,我不好一直留在這兒。
而且我懂醫術,留在這裡,怕凶手起疑!
不過你放心,明天白天收了攤,我會以朋友的身份過來祭典,然後悄悄藏起來守著你。”
“這還差不多……”秦含玉雙手抱著初小七的胳膊搖晃,扯得她差點兒從凳子上摔下去。
五更天快要天亮了,秦含玉的廂房裡麵傳出縣令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下人們聽到後,紛紛聚到廂房門口。
縣令拉開廂房門,哽咽著招呼管家,“老朱,給小姐張羅後事……”
話音落下,院子裡頓時哭得一片烏煙瘴氣。
初小七和張掌櫃安慰了秦縣令兩句,提著藥箱,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兩人離開縣衙,走到房子轉角,初小七塞給張掌櫃一張字條。
“張掌櫃,你回去後,按照著這上麵的製作流程,做一些殺蟲劑出來,放在唧筒裡麵,晚上過來時候帶過來。”
說完,初小七生怕有人發現他們在這兒交頭接耳,準備帶著紀景軒和張掌櫃分開走。
剛轉身,就被張掌櫃給叫住了。
“小七娘子,老夫有事相求,就是一直都沒機會開口。”張掌櫃看到初小七拿出假死藥的時候,當場就想將張逸風押著跪下,給初小七磕頭拜師。
這假死藥,就是當今太醫院的莊院首都研製不出來。
市場上更是一粒千金難求,而初小七一拿就是一整瓶。
可見初小七的製藥技術有多厲害。
初小七在巷子裡左右張望了一眼,“啥事,快說,彆被人發現我倆正在密謀……”
“是這樣的,老夫……”
張掌櫃還沒說完,就被初小七打斷,“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