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晴點點頭,將碗筷擺好,脫了鞋爬上炕。
“剛才紀景澤那小子提著一袋米,拿著幾個餅塞到我手裡,說是他大嫂還我們,然後居然害羞的跑了。
嘿,你說那小子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居然還會害羞,真是奇了怪。”
村長一臉懵的看向周晴晴,“那小子害羞?”
“可不是嘛……
爹,你說那小子不會對我有啥想法吧?”
村長想了想他在紀家二房門口看到的場景,癟了癟嘴。
“我看你真是想多了,那小子怕是著急回家吃餅吧!”
周晴晴被米粥嗆得半死,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村長夫人在邊上輕輕拍打周晴晴的背,“我說你這丫頭才多大點兒……”
村長拿起桌上的餅子咬了一口。
嗯……
這餅真好吃,酥脆得掉渣,豬肉蔥花越嚼越香。
沒想到初小七還有這手藝。
“說小也不小了,要是你中意紀景澤那小子,爹幫你去說親。
早點兒訂親,及笄以後就可以嫁過去了。”
村長夫人聽到村長這不著調的話,一筷子打在他的手上。
“胡說八道什麼呢?晴晴這才多大點兒呀?再說了,你不嫌紀家二房窮的響叮當?”
村長喝了口米粥將碗放下,“我還真不嫌棄紀家二房。
隻要有初小七在,他們家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過。”
村長夫人鼻子輕哼一聲,“哦,就靠初小七賣的的那半邊野豬錢,這日子就好過了?”
村長嗬嗬笑了兩聲,身子微微前傾,湊近自己的妻女,小聲的道:
“你們以為初小七,就隻有賣野豬的那點兒收入嗎?
我今天進城,遇到隔壁村的方二牛,就搭他的牛車進城。
他跟我說,昨晚紀家二房的兒媳婦,包了他的牛車,拖了一車米麵油和蔬菜回來。
而且,他在早市看到過小七賣炒栗子,生意好得很,一個時辰不到,就賺了一兩多的銀子。”
“啥?一個時辰一兩多銀子?”村長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震驚不已。
他們好些農村家庭,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賺到這一兩銀子。
村長點點頭,將餅遞到村長母女的麵前,用手指彈得嘭嘭響,“看到沒有?這是啥?肉餅……”
“我們家一個月才吃幾次肉?
人家紀家二房這幾天,天天晚飯廚房都飄出肉香味。
不是雞就是魚,要麼就是豬肉肥腸……”
“老天爺呐,那這紀家二房藏得挺深的哈,悄摸著在家裡吃香的喝辣的,也沒誰知道。”村長夫人癟著嘴調侃。
“誰說沒人知道?沒人知道,我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家左右鄰居都聞不到呀?
不過這初小七也真是個會做人的,家裡有,左鄰右舍多少她都會給一些。
我聽說前天,左鄰右舍她都給送了一小節醃魚。
她那麼會做人,自然不不會有人到處去亂講。
特彆是不會在紀家大房的跟前去講!”
村長夫人轉頭看了眼正埋頭乾飯的周晴晴,猶豫了一下,問村長:
“那照你這說法,紀家二房要發達了?”
“早晚的事兒。
所以我說,晴晴要是看上紀景澤那家夥,可得趁早。
等人家發了,你連彆人的門檻怕是都夠不著。”
村長夫人眉頭緊蹙,想了半天才悠悠道:
“還是不急,再觀察看看。”
村長沒再說什麼,埋著頭開始專心乾飯。
周晴晴那家夥速度也太快了,自己說話這點兒功夫,她都吃了兩個肉餅。
這不孝女,也不給自己留著點兒。
天涼了,晚飯過後,初小七沒有再躺在院裡的破躺椅上看星星,而是回屋坐在炕上,思考著後麵要做點兒什麼生意。
這幾天她天天往城裡跑,也大致考察了一下。
整個北河縣沒有賣點心的,也沒有火鍋。
目前自己這家底,要開個火鍋店不太現實……
不如,不如就賣鹵煮吧。
以目前的這個空間的物價成本,素菜賣1個銅板一串,葷菜賣3個銅板,米飯5個銅板一大碗,3個銅板一小碗。
這麼算來賺得少些,但實惠,這生意怎麼也差不了。
至於點心,她可以試著做一些,讓紀景澤兄妹背著沿街兜售,看看結果。
要是生意還行的話,就再弄個賣點心的推車。
第二天,初小七吃完早飯以後,就開始準備生意需要的食材,沒準備再去城裡。
紀景軒倒是吃了早餐,背著個破袋子,興高采烈的準備去書院。
初小七也沒管他,給了他五十個銅板,讓他中午在外麵隨便吃點兒。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紀景軒到城裡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但街道上已經人來人往,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走到書肆門口,正好遇到書肆掌櫃子和夥計開門。
紀景軒雖然很厭惡書肆掌櫃欺壓自己的事情,但他還是停下腳步,禮貌的打招呼,“馬掌櫃,您早!”
馬掌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向紀景軒:“景軒呀,最近怎麼沒來書肆抄書呀?”
紀景軒咬了咬後槽牙,“哦,最近家中出了些事兒,又臨近秋闈,所以就沒來。”
馬掌櫃白了紀景軒一眼,語氣輕蔑的道:“景軒,不是我說你,就你家那條件,還學著人家去參加什麼秋闈。
秋闈要到莽洲去參加考試,一去至少要在那邊待上大半個月,至少也得兩銀子,你家裡拿得出來嗎?
有那時間折騰,不如安安心心在書肆抄書賺錢,至少貓冬家裡有口熱粥吃。”
紀景軒冷哼一聲,“趕考的盤餐,就不勞馬掌櫃操心了。
就算我不去秋闈,沒日沒夜的坐在你這書肆抄書,我一家老小,貓冬也喝不上口熱粥。
告辭……”
說完,看都沒再看馬掌櫃一眼,往書院去了。
馬掌櫃歪著腦袋往旁邊啐了一口唾沫,癟了癟嘴,“啊呸,就那窮酸樣兒,還想去參加秋闈?
做你的春秋大夢!
餓死凍死在去莽洲的路上,活該……”
紀景軒去了書院,時間還早,他便拿著掃帚把書院的院子清掃了一圈。
書院的邱院長一直都很滿意他的這個學生,勤奮好學,謙虛有禮,若是秋闈中舉,會試絕對沒問題。
這家夥啥都好,就是沒出生在一個好家庭,家中實在是太窮了。
哪怕這些年自己給他免了束脩,但也好幾次差點被餓死。
上課的鈴聲敲響,學生們都紛紛落座。
原本這個班的畢業生有二十五個學生,但有一些條件好的學生,在沒有接到考試延期的通知,便提前去了莽洲備考。
現在還剩下十人,都是家境不太好的學子,準備等開考提前一周再出發,這樣會少一些費用。
“該教給你們的知識點,這些年我都已經講過了。
今天還是老樣子,將你們寫好的東西呈上來,我幫你們點評。”
邱院長接過書童遞過來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學生們紛紛將宣紙鋪開,在墨盒粘墨,低頭開始書寫。
紀景軒將自己的白板從破布包裡麵拿出來,掏出炭筆開始書寫。
邱院長本就比較關注紀景軒,見他實在怪異得很,便背著手走到他的身邊。
紀景軒注意力全在寫作上麵,完全沒有注意到邱院長站在他的身後。
寫得不如意的句子和錯字,拿起潤抹布輕輕的擦掉重寫。
“嘶……,景軒,你這是何物?”院長一臉好奇的看著紀景軒手裡的筆和白板。
紀景軒聽到邱院長的聲音,趕緊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恭敬的將筆和白板遞給邱院長。
“院長,這是我娘子給我做的炭筆和寫字板。
這炭筆輕便,攜帶方便,頂頭用完了,將這包裹著的紙輕輕撕開,露出新的炭芯,便可以繼續書寫。
這白板可以重複使用,寫滿了,直接用濕帕子輕輕一擦就又是乾乾淨淨的。”
其他學生聽到紀景軒的話,都紛紛圍過來看稀奇。
邱院長翻看著手裡的兩樣東西,繼續問道:
“那你這一隻筆,能寫多少文章?”
紀景軒摳了摳後腦勺,有些慚愧的道:“學生還沒有完整的用完過一支炭筆。
不過昨晚抄寫了十篇文章,用了一寸不到。”
他伸著兩根指頭比劃。
“十遍文章,隻用了一寸不到的炭芯?”
紀景軒點點頭。
有個學生好奇的問道:“景軒,那這炭筆很貴吧?”
“這……,好像沒花什麼錢,就是有些耽誤時間。
不過,我看我娘子隨便做一點兒出來,就裹了兩百來支筆。
她說,這兩百來支筆,就算我不停的書寫,也能夠用上一兩個月了。”
學生們頓時炸開了鍋。
“一兩個月?天呀,這得節約多少銀子呀……”
邱院長笑著點點頭,“哈哈哈,景軒,你這娘子可真是個妙人呀……”
紀景軒抿著嘴,撓了撓後腦勺。
下課後,學生們都圍著紀景軒問這兒問那的。
“景軒,這炭筆和白板是怎麼做的,能給我們說說嗎?”
“這個我不知,我隻看到娘子是怎麼裹這炭芯的。”
問話的學生有些遺憾,但也能理解。
就算人家知道製作過程,那也是人家的獨門秘方,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告知。
“那,那我給些銀兩跟你買行嗎?”
現在還留在書院還沒走的,都是家庭窮困的。
紀景軒想了想道:“這事兒我要回去問問我娘子,看她願不願意售賣。
畢竟這東西是她做出來的。”
“好好好,那你趕緊回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