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軒自顧自的書寫,“若每天不停的寫作,今天買的那些紙墨還不夠用十日。
今天買的紙墨,我要留著秋闈的時候,帶過去用。”
初小七扯了扯嘴角,敢情今天買的那些隻夠十天的用量?
這古代的書生,家貧真是一點兒也不冤呀。
看來是自己那220智商上線的時候了,得想想辦法,解決紀景軒讀書消耗品的事情。
第二天吃了早飯,初小七找了個村子外麵人最多的時候,讓紀景澤兄妹兩人,挑了30斤白菜和20斤蘿卜去汪雨荷家。
河邊洗衣服的村婦,見紀景澤兄妹挑著那麼多菜實在覺得稀奇,便拉著嗓子問:
“小澤,小蘭,你們挑那麼多菜是到哪去?”
紀景澤將擔子放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咧著嘴笑嘻嘻的道:
“以前家裡跟雨荷姐借了不少的蔬菜,一直沒錢還。前兩天我嫂子把野豬賣了,這才得了些銀子買菜來還給雨荷姐。”
鄰居劉嫂子想了想,“我記得汪家那姑娘每次送的,加起也不過二十來斤,你們怎麼還那麼多過去。”
紀景蘭趕緊接話,“我嫂子說了,雖然她和雨荷姐交好,但這借的就是借的,而且這麼多年了,不多少得給些利息呀?
這才白菜給了30斤,蘿卜給了20斤!”
“喲……,真沒想到,這小七還是個明事理顧人情的。”
“劉嫂子,你們忙著,我們就先走了。”
“好嘞,那你們慢著點兒啊!”
紀景澤兄妹走後,河邊洗衣服的村婦們頓時就議論開了。
“哎喲,我還說汪雨荷這些年一直往紀家二房送菜,是看上景軒那小子了。
敢情都是借給紀家二房的呀。”
“你想想就知道,哪怕景軒長得再俊,就紀家二房那條件,汪老財家怎麼可能同意把自家姑娘嫁過去吃苦?”
“可不是嘛,要不是初小七失憶,被景軒給撿回來,兩人迫不得已成了親。就紀家二房那條件,怎麼可能娶得起媳婦兒?”
“紀家二房賣了那半邊野豬的錢,夠他們用一陣了。”
“切,又不是金子,能用多久?何況家裡還有個啥都做不了的藥罐子,隔三差五就得吃藥。”
“哎,說來這紀老二家的還真是個拖油瓶。花了那麼多錢,吃了那麼多藥,還是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的,真是焦人。”
河邊村婦的對話,不出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紀景澤兄妹將菜挑來放在汪家院子,將在河邊的話又說了一遍。
汪家父母高興得嘴角都要咧到後頸窩去了,可汪雨荷卻是氣得眼淚差點都繃不住了。
這菜,她若是收了,就承認了是自己借給紀家二房的,與紀景軒一絲的男女情誼都沒有。
若是不收,那就是自己死皮賴臉的倒貼紀家二房,不知廉恥。
“財旺叔,二蓮嬸兒,雨荷姐,這菜送到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汪母眉開眼笑的送客,“好好好,你們兄妹慢去啊!”
紀景澤兄妹挑著空擔子出了汪家大門,見人走遠了,汪雨荷一腳踢在地上的白菜上麵。
“唉唉唉,你做什麼?這菜怎麼招惹你了?”汪母一把將汪雨荷給拉開。
汪雨荷狠狠的跺了兩下腳,看著跟前的菜,氣呼呼的道:
“紀景軒這是想跟我撇清關係。”
汪母趕緊一把捂住汪雨荷的嘴,伸著脖子往外看,確定門口沒有過路的人,才將手放下,狠狠的捏了汪雨荷的胳膊一把。
“你個死妮子,你與紀景軒什麼關係都沒有,少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個兒我就找媒婆去城裡給你說親。”
汪雨荷甩著胳膊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娘……,我就喜歡景軒,就是要嫁給他。”
汪母恨鐵不成鋼的又捏了一把她的胳膊。
“你是瘋了還是咋的?
就紀家那條件,有上頓沒下頓的,你嫁過去等著挨餓嗎?
而且,紀景軒已經娶妻,你嫁過去做妾?
我給你說,我絕對不會同意你跟紀景軒那窮小子的事情。”
她指了指地上堆放著的菜,“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
紀景軒那小子對你有半點兒兒女之情嗎?
人家可是把這些年你送過去的,連本帶利都給你還回來了。
這不明擺著,人家不想與你有任何的瓜葛嗎?”
汪母又抬起手指了指汪雨荷的腦門,“收起你那些不安分的心思,安安心心給我嫁到城裡去享福。”
汪雨荷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自己喜歡了紀景軒那麼多年,幾十斤菜就將這些年的情誼一筆勾銷了,她不甘心呀。
哪怕是嫁過去吃糠咽菜,她也願意。
可現在她真沒有任何的理由說服自己的母親,同意自己嫁進紀家二房。
一旦城裡的親事說成了,她母親非得逼她立刻嫁過去。
這可怎麼辦呐……
初小七安排完家裡的事情,便背著背簍去了城裡,紀景軒幾兄妹要去,她沒讓。
她叫紀景澤趕緊上山去砍柴,叫紀景蘭將家裡的衛生做一下,趁著還有太陽,把該洗的床單被套和臟衣服都給洗了。
紀母開始做衣服和棉被,紀父仍然這裡補一補,那裡敲一敲的修補修房子。
而紀景軒,初小七讓他老實的在家裡看書學習,要是秋闈落榜,自己得收拾他。
紀景軒雖然很想陪著初小七進城,但又不想惹她不高興,隻有將人送到橋頭,眼巴巴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看著看著,不知怎的,這心裡突然就慌得很,就像初小七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似的。
他趕緊順著河岸邊跑,雙手做喇叭狀衝河對岸大喊:
“娘子……,早點回來……”
初小七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娘子?
什麼鬼?
怎麼感覺像是催命符似的,聽著怪滲人的……
她沒有轉頭去看紀景軒,隻是背對著,抬起手揮了揮,便一溜煙跑了。
紀景軒見人跑了,咧著嘴差點兒笑出聲來。
叫娘子,她是不是害羞了?
他心情愉快的背著手往家走。
剛進門,家門就被一腳踹開,這陣仗,他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紀景澤出去砍柴去了,紀父上山挖粘土去了,家裡就剩紀景蘭,紀母,還有紀景軒。
大伯母那天被紀老二和初小七嚇得大病一場,今天剛好一些,去村口溜達,就聽說二房挑了幾十斤白菜蘿卜去還給汪家。
她那心裡氣呀。
好你個二房,當真是翅膀硬了,有好東西往外送,也一點兒想不到他們大房。
今個兒自己非得去正正這家綱。
她在二房門口蹲守,見初小七走了,立刻回去把紀炎陽給叫上。
紀炎陽自從掉進茅廁後,惡心了好幾天,有氣找不到地方撒氣。
大伯母叫他,他一拍大腿,挽了挽袖子,甩著身肥肉,就跟著大伯母往二房去了。
紀景軒轉頭淡淡的看了他們母子一眼,啥也沒問,對站在水井邊上,捏著拳頭,氣紅眼的紀景蘭問道:
“小蘭,你嫂子說私闖民宅者,該怎麼辦?”
紀景蘭咬牙切齒的道:“可以以盜賊的名義亂棍打死。”
大伯母一聽,以前的軟柿子敢這麼對他們母子,拽著紀炎陽衝進院子,跳起來指著紀景軒。
“紀景軒,你個小雜種,你讀的什麼聖賢書?敢對長輩如此大不敬?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個狗雜碎!”
她跳起來伸手扇向紀景軒,紀景軒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將她甩開。
“你算哪門子的長輩?隻不過是個半夜深更翻牆盜竊的賊子罷了。”
大伯母和紀炎陽愣住,一時半會兒不敢動。
難道紀家知道,那天晚上是他們母子翻牆進屋的?
紀景軒看到大伯母母子的反應,心中好笑。
就他們母子那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身形,整個村都猜出那晚的人是這母子二人了,就他倆還不自知。
是他爹不想將事情做絕了,才沒將這二人給揭發出來。
看樣子,自家還真是仁義了。
自家想要放過彆人,但彆人從未想過要放過自家。
“小蘭,還等什麼?抄家夥……”
紀景蘭在身上抹了抹手上的水,轉身進了堂屋,將抵門的棍子拖了出來。
紀景軒則去了廚房,直接拎著菜刀走了出來。
紀母躲在屋裡瑟瑟發抖,生怕發出一丁點兒聲響,引起大伯母母子的注意,進屋來搶走家裡的棉花和布料。
大伯母母子見到紀景軒兄妹的那一副不怕死的模樣,嚇得這心裡直打顫。
雖然大伯母心裡怕得要死,但仍然躲在紀炎陽的身後罵罵咧咧的。
“兩個小雜碎,今天你們敢動老娘試試……”
紀景軒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兩人,嘴裡淡淡的漂了個“上!”,兄妹倆齊齊提著家夥衝上去。
紀炎陽一看這兄妹倆是來真的,趕緊轉身就往院門外跑,把他老娘都給忘記了。
大伯母沒想到紀炎陽會丟下她不管,站在原地還沒回神,紀景軒手裡那亮晃晃的菜刀就已經到了她的跟前。
她乾脆兩眼一閉,雙腿一軟,直接躺在地上裝暈。
紀景軒蹲下,看到大伯母還在顫抖的眼皮子,知道她在裝暈。
用刀背拍了拍她的臉。
“慫包一個,還學著人家做那打家劫舍的勾當。”
“小蘭,將人丟出去,下次我若不在家,這等賊子進屋,直接亂刀砍死。
或者直接打個半死,再送到官府去報官。”
多少年了,紀景蘭心中終於出了這口惡氣,她高興的答應紀景軒,“大哥放心,下次絕對並不會放過這等賊人。”
說完,彎腰拉著大伯母的腿,將人拖出了院門,丟在門口的大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