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差不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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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尚書現在幾乎天天都在府上,寧清洛就是他的小祖宗,他整日提心吊膽的害怕寧清洛為了之前他的態度跟他過不去,心都快要慌麻了,現在有機會在寧清洛麵前好好表現,就算是寧清落提出再難的要求,他都得想辦法做到。

所以他今日很知情識趣的喊的是四小姐,而不是為了區分寧清洛跟謝雨柔而叫的清小姐。

寧清洛沒有回頭,隻是極輕地"嗯"了一聲。

那應聲飄散在冷風中,淡得幾乎聽不真切。

她又往窗外望了一會兒,直到一陣風卷起細雪撲麵而來,才緩緩合上窗戶。木窗關閉時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在提醒什麼。

曾管家躬身告退:"是,老奴這就去辦!"他倒退著往門口挪步,額上真的冒出了細汗:"保證讓四小姐住得舒心!"話音未落,人已經退到了門邊,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

春桃掩嘴偷笑,被寧清洛一個眼神製止。待

屋門關上,寧清洛又在窗前站了許久。

她的手指輕撫窗欞上的雕刻花紋,目光卻穿透窗戶,望向遠處。

窗外,那株最茂盛的紅梅在風中輕輕搖曳,幾片花瓣飄落,靜靜躺在積雪之上,像是一滴血淚墜入素縞。

寧清洛的指尖在窗欞上輕輕摩挲,冰涼的木紋沁入肌膚。

窗外寒風嗚咽,將她的衣袖吹得微微鼓起,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

她下意識蜷了蜷指尖,那細微的顫動像一隻受了驚的蝶翼。

"小姐"春桃小心翼翼地靠近,雙手捧著一件藕荷色錦緞鬥篷,卻不敢貿然為她披上。

"是不是冷了?"她低聲問道,聲音輕得如同落雪。

寧清洛搖了搖頭,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一縷碎發被風吹起,在她蒼白的麵頰上拂動。

"我隻是在想"她的聲音飄忽得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蘭院以後,會是個什麼模樣。"

春桃將鬥篷輕輕搭在臂彎,踮起腳尖向窗外張望。

"小姐不如想想……"她忽然狡黠一笑,眼角彎成月牙:"曾管家給小姐安排暫住的院子在哪。"

窗外的梅枝輕輕叩擊窗欞,發出"嗒、嗒"的聲響。

寧清洛微微側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曾管家應該會跟父親稟告"她停頓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在窗欞上畫著圈:"聽從父親的安排。"指尖忽然停住,在木頭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到時候就看父親想要讓我住在哪裡了。"

"老爺?"春桃睜大了眼睛,手不自覺地攥緊了鬥篷。

"傻丫頭……"寧清洛輕笑一聲,那笑聲比窗外的雪還要冷上三分。

"你看看今日曾管家對我的態度……"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窗欞:"舔完我這邊,不得回頭像我父親好好表現一頓。"

春桃忽然倒抽一口冷氣,手中的鬥篷滑落在地。

"那"她慌忙彎腰去撿,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那是不是曾管家以後也不能再為難奴婢了?"

寧清洛轉過身來,逆光中她的輪廓被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應該是的……"她伸手接過春桃遞來的鬥篷,指尖相觸時感受到小丫頭急促的脈搏:"最起碼得有好一段時間。"她停頓了一下,注視著春桃因期待而發亮的臉龐:"寧府所有下人都得對你,對咱們蘭院的人客客氣氣的。"

"這就叫"春桃歡呼到一半突然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才大著膽子低聲道:"這就叫狗仗人勢嗎?"話音剛落,她臉色驟變,抬手就給了自己一記不輕不重的耳光:"奴婢該死,奴婢胡言亂語的!"

寧清洛忽然笑出了聲,那笑聲驚起了窗欞上停駐的一隻麻雀。

她伸手握住春桃自懲的手腕,力道輕柔卻不容掙脫。

"沒事。"她眼中含著笑意,卻又似有更深的東西在流轉:"我也是狗仗人勢。"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春桃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嘲:"仗著父親的勢,你仗著我的"頓了頓,眼神飄向窗外飄落的梅花:"咱們差不多。"

窗外,那株紅梅依然在風中倔強地綻放。

而屋內,主仆二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交織在一起,竟分不清誰是誰的依靠。

寧清洛踏進屋內,門檻上的雕花影子落在她裙角,隨著她的靜立而凝滯。

屋內點著燭火,昏黃的光將影子拉得極長,映在牆上如幽魂般搖曳。

春桃正蹲在箱籠前,將一件件細軟往裡頭碼齊,聽見腳步聲回頭,手上卻突然一頓——銅鏡前的小姐麵白如紙,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鏡中的自己,而嘴唇卻被咬得滲出了血珠。

"小姐,您……"春桃手中捧著的青瓷碗當啷砸在地上,碎成了數瓣,水灑了滿地,卻也顧不得收拾。

她慌忙從袖口抽出絹帕,捏緊帕子的指尖抖得厲害。銅鏡裡的寧清洛唇邊血痕蔓延,染紅了一線下唇,像極了當年晚娘為她輕點上唇的胭脂,妖冶又刺目。

"你說……"寧清洛突然抓住春桃的手腕,力道重得幾乎讓她發疼,指尖也冰涼,那雙眼睛仍盯著鏡子,卻像在看極遠的地方:"紫檀院裡那位於小娘,平日都用什麼胭脂?"

春桃一愣,一時連疼痛都忘了:"小姐問這些做什麼?"她躊躇著,聲音漸低:"是想送於小娘胭脂了?"

寧清洛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唇上的血痕被撕開更深:"就是想了想,想著晚娘許是胭脂用得好……"她的指尖輕輕撥弄妝奩上的一支描金發簪:"才會讓父親著迷。"

春桃瞪大眼,連聲否認:"小姐在說什麼胡話,怎麼可能!"她急得又掏帕子去擦自家主子唇上的血,卻被輕輕推開。

"那你可知道……"寧清洛忽地伸手撚起妝台上殘留的半盒胭脂,指尖沾了些許,在掌心搓開,紅得刺目:"晚娘喜歡吃什麼?"

春桃搖頭,聲音越發輕了:"奴婢不知道,於小娘來咱們院好多次,也都沒看出來愛吃些什麼……"她頓了頓,又道:"倒是都對著小姐您的口味和喜好來的。"

寧清洛忽然低笑了一聲,笑意卻不及眼底:"是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轉頭看向窗外,梅影斜斜印在窗紙上,風吹過來時輕輕晃動:"我對晚娘,還真是知之甚少。"她的指甲微微陷進掌心,留下幾道紅痕:"可晚娘,卻把我的喜好……"聲音漸低,化作一聲極輕的呢喃:"都爛記於心了。"

春桃聽得心驚肉跳,小心翼翼喚:"小姐您怎麼了?怎麼突然惆悵了起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她總覺得寧清洛從回到蘭院就開始不對勁了,這都一天了,感覺是越來越是不對勁的厲害了。

"隻是……"寧清洛垂眸,長睫遮住眼中暗色:"心裡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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