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也足夠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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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尚書語氣溫軟,卻透著一絲細微的心虛,仿佛試圖用輕快掩飾什麼。

"是不是被爹爹昨天的樣子嚇到了?"

寧尚書的目光微微閃爍,像是害怕她窺探到更深處的真相,又像是擔憂她承受不住那些沉重的秘密。

"爹爹昨天是被你娘親給氣著了……"

提到寧夫人時,他牙關微微咬緊,似恨似怒,卻又隱含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仿佛那個女子,不僅僅隻是他的妻子那麼簡單。

"爹爹昨日是對你是凶了一些……"

他放軟目光,帶著幾分愧疚,卻又小心翼翼地探視她的神情,像極了當年年幼的女兒高燒不退時,他站在廊下焦灼踱步的模樣。

"可你昨天對爹爹的態度也不好……"寧尚書歎息一聲,嗓音低啞,似是無奈,又似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心痛:"你拿著自己的性命威脅爹爹,爹爹還沒說你呢,你倒是來找爹爹興師問罪了?"

說到最後幾字,他猛地閉了閉眼,像是在壓抑某種洶湧的情緒,喉結滾動了一下,才繼續道:"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就算是跟爹爹吵架,也不能再拿著自己性命威脅爹爹了,知道了嗎?"

他的聲音溫柔,卻帶著命令般的強硬,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掩蓋住內心的不安與惶恐。

惶恐她終有一日會知曉真相。

可寧清洛卻忽然笑了。

她的麵容在光影交錯中竟透出一絲悲涼,一滴淚無聲滑落,消失在石階縫隙中。

"寧夫人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話音落下的瞬間,寧尚書如遭雷殛。

寧清洛的話字字如刃,冰冷尖銳,幾乎剖開血肉,直直紮向他胸腔深處最隱秘的那處舊傷。他的身形陡然僵住,瞳孔驟縮成針,一股寒意自脊背攀升而上,仿佛有人將一柄薄刀貼著他的頸側緩慢滑過,無聲無息,卻足以驚起滿身戰栗。

下一瞬,寧尚書幾乎是本能地抬手,猛地攥住寧清洛的手腕,五指緊扣,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寧尚書一把扯著寧清洛快步走入書房,"砰"地一聲巨響,房門被狠狠撞上,震得簷下棲鳥驚飛,幾片羽毛打著旋兒落在地麵上。

室內幽暗如淵。

日光被厚重的門扉隔絕,唯有香爐中的青煙嫋嫋升起,在昏暗中勾勒出扭曲的霧痕,宛若遊魂般盤旋在父女之間。

寧尚書的鬢角滲出細密冷汗,在暗處泛著濕冷的光,喉結滾動了一下,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誰跟你說這些的?是不是晚娘在你麵前說了些什麼?"

寧尚書壓低的嗓音裡裹著淩厲的威壓,像是在審訊犯人,可眼底翻湧的驚懼卻出賣了他。

寧清洛緩緩抬眸,直視父親。

她的手腕仍在作痛,可這點痛遠不及心中萬分之一。

她看著寧尚書緊繃的麵容,看著他眉宇間細微的顫抖,甚至能聽見他胸腔裡紊亂的心跳。

他在慌亂,在恐懼,而這幾乎佐證了她的猜測。

她一開始就沒打算暴露過她在晚娘那裡看了那麼多東西的事情,也沒想讓寧尚書知道她的懷疑啟發於晚娘,所以一開始她問的不是晚娘是不是她生母,而是寧夫人是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若是讓寧尚書知道了這份懷疑跟晚娘有關,不知道會怎麼警告晚娘封住晚娘的嘴。

"沒有誰跟我講過。"

寧清洛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隻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可每一個字都帶著刀鋒般的力度:

"我就是總覺得……我並非母親親生。"

她刻意停頓,眼睫微垂,像是漫不經心地拂去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可唇角卻勾起一抹苦意,輕聲道:"不然為什麼母親總是這麼對我?"

寧尚書的手指猛地扣緊桌沿,指節泛白,青筋暴起,仿佛唯有這樣才能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牙關緊咬,下頜繃出淩厲的弧度,太陽穴突突跳動,像是在竭力壓抑某種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

沉默漫長得窒息。

終於,他似是鬆了口氣,肩膀微微鬆懈下來,麵上的淩厲也漸漸褪去,轉而浮現出一種近乎溫柔的妥協。

他走上前,伸手想要撫摸女兒的發頂,可手抬到半空終是頓住,緩緩收回袖中,溫和道:"傻孩子,胡思亂想些什麼?她自然是你的親生母親。"

寧清洛毫不意外。

她知道寧尚書會這般回答,甚至早已在心裡排練過無數遍父親可能說出的每一個字,做出的每一個表情。

她不指望他能坦白,可他愈是回避,愈是佐證了事情的異常。

她不是在問,而是在攻心。

"那當年祖父為何要將我帶去親自撫養?"

寧清洛步步緊逼,言辭鋒利如淬毒的箭矢,直奔咽喉而去。

寧尚書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幾乎是本能地閉了閉眼,隨即露出一聲長歎,像是疲憊至極:

"你母親照顧你,還要教養你的三個哥哥,疲累不堪……你祖父體恤她辛苦,這才把你接去養在身邊。"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在訴說再平常不過的家務事,可手指卻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指腹一遍遍撫過木紋,像是試圖抹去什麼。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還有……你母親以前做出過錯事,你祖父也是有所擔心……"

他突然停下,似是意識到自己一時失言,眼底閃過一絲懊惱,又迅速掩飾過去,換上溫和的口吻:"更多的……是你祖父最喜歡你了。"

寧清洛的目光死死鎖住父親的雙眼,像是要穿透那層虛假的平靜,挖出所有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可寧尚書的神情太過淡然,連眼底都如古井無波,尋不到一絲破綻。

她不甘心,咬牙又問:"可我一直沒感覺到母親的疼愛,尤其是謝雨柔來到寧府後,我就更是感覺不到了。"

寧尚書的眉心微微一蹙,隨即又鬆開,語氣無奈而寬容:"怎麼可能?你是你母親的親生孩子,哪有母親不愛自己的親生孩子的?"

可這句話,反而更顯得蒼涼可笑。

寧清洛忽然笑了起來,笑意未達眼底,唇角輕顫,帶著微不可察的淒涼。

"那為何母親對我連對柔姐姐一半的好都沒有?我記得我小時候每次靠近母親,母親都對我有些疏離,長大了才明白,那是一種下意識的敷衍罷了。"

她的聲音輕如風中殘燭,幾近破碎,可這句話卻像一把利刃,終於撬開了寧尚書那無懈可擊的偽裝。

寧尚書的眼中,滑過一瞬慌亂。

哪怕隻有一瞬,也足夠了。

寧清洛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她猜對了。

其實這個問題寧尚書之前也想過,還跟廣平王討論過,是不是因為跟寧清洛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寧夫人對寧清洛才會那麼冷淡。

但關係寧清洛性命的時候,寧夫人又是一個全然母愛滿滿的模樣。

總結就是寧夫人就是那種性格,可寧夫人對謝雨柔又是隨時隨地關係愛護滿滿。

寧尚書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力道極其克製,像是在安撫,又像是想就此結束這場危險的對話。他的聲音刻意放緩,溫和得像是慈父在哄幼童入睡:"你母親性子冷淡,一貫如此,你莫要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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