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嫁誰不是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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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李嬋娟的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纖纖玉指攥緊袖口,猛地抬眸,黑珍珠般的眼瞳裡迸出寒星:"我們之間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去找過姨母告狀?"

葉舒由便嗤笑出聲,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眼底的譏諷幾乎要溢出來:"彆裝了,要不是你每次都去找母妃,母妃是怎麼知道的?"

李嬋娟的指尖猛地指向瑟縮在角落的李詩詩,猩紅的指甲如染血的利刃:"你問她!"

李詩詩頓時瑟縮了一下,小巧的臉蛋瞬間煞白,咬著唇瓣,一雙杏眼淚光盈盈:"妹妹你你怎能這般汙蔑我"

葉舒由一把將李詩詩護在身後,俊臉徹底沉了下來,咬牙道。"你這又要賴到詩詩頭上,你能不能消停點彆胡攪蠻纏了。你何時才能消停?彆在這裡胡攪蠻纏了!"

“胡攪蠻纏?你真是這麼認為的,四皇子殿下?”

葉舒由向來不是個脾氣好的,在眾多皇子中,除了總是行軍打仗的五皇子,就隻有葉舒由的脾氣最差。

要不是因為趙貴妃寵愛李嬋娟,葉舒由根本不會把李嬋娟放在眼裡。

李嬋娟已經消耗了葉舒由所有的耐心。

“我給你臉,你彆給臉不要臉!”葉舒由抬手就要打李嬋娟。

一直站在假山外觀看的寧清洛見好友要被打,一個健步衝進了假山,拉著李嬋娟的胳膊把李嬋娟拉到了一旁。

葉舒由的巴掌落了個空,更加生氣。

寧清洛趕忙行禮:“見過四皇子,馬球會快要結束,剛剛六皇子似乎還在找您,馬球會人多嘴雜,若是您動手打了李六小姐,被人知道了怕是不合適。”

“你是誰?竟敢威脅本皇子?”

李詩詩忽然從側麵貼上來,柔軟的身軀如藤蔓般纏住他的手臂,眼波流轉,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嬌軟的嗓音帶著刻意的甜膩:“舒由哥哥,她就是那個寧家送去女德司的罪女寧清洛。”

葉舒由的眼神驟然冷成薄刃,唇角緩緩掀起一個譏諷的弧度:"好一個寧家罪女,也敢在本皇子麵前放肆?"他朝前逼近一步,華貴的錦衣袍角掃過地麵枯葉,發出細碎的沙沙聲,"怎麼,女德司沒教會你——什麼叫尊卑有彆?"

寧清洛不退反進,微微仰起臉。春日的陽光穿過假山縫隙,在她清麗的麵容上投下斑駁光影,襯得她眸色愈發明澈堅定。

"四皇子說得是。"她聲音柔緩,卻字字如刃:"清洛雖是女德司的罪女,卻也是廣平王未來的王妃。"她纖長的睫毛輕輕一眨,語氣倏然轉涼,"待日後與王爺大婚,論輩分,您還該喚我一聲‘王嬸’。"

葉舒由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李詩詩挽著他的手猛地一緊,指甲幾乎要陷進他的皮肉。李嬋娟站在寧清洛身後,清楚地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節正因用力而泛白。

"你……"葉舒由眼中戾氣翻湧,卻在對上寧清洛平靜的目光時驟然一滯。

廣平王是什麼脾氣葉舒由心裡是清楚的。

今日廣平王雖沒有來參加馬球會,可廣平王家的幾個庶子卻是有來。

若他跟寧清洛鬨起不愉快,必定會傳到廣平王耳中。

雖然陛下忌憚廣平王的廣平軍,但畢竟是兄弟一場,況且廣平王又有廣平軍,在立儲上廣平王還是有很大的分量,他還指望著討好廣平王。

全盛京都知道廣平王看好了寧家這個嫡女,就等著迎娶入王府了,卻是不好跟寧清洛撕破臉。

李嬋娟最是了解葉舒由心中的小九九,見葉舒由不講話,笑了笑。

"四殿下確定要今日在此處"李嬋娟微微傾身,用隻有他們幾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跟未來的廣平王妃鬨得不愉快嗎?"

葉舒由對李嬋娟冷漠的稱呼叫的十分不適應。

“你叫我什麼?”

李嬋娟輕笑一聲:“四殿下啊,您是皇子,我不過臣子之女,尊卑有彆。”

葉舒由的胸膛劇烈起伏一瞬,冷笑出聲:"好,很好,你記著你今天對我的態度,我看過幾日你怎麼求我原諒你。"他一把甩開李詩詩的手,轉身大步離去,繡金線的錦袍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弧度。

李詩詩慌忙追上,卻不忘回頭剜了寧清洛一眼,那眼中滿是怨毒的寒意。

待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寧清洛緊繃的肩背才稍稍鬆懈。

陰涼的假山陰影裡,李嬋娟忽然攥住寧清洛的手腕,指尖觸到寧清洛脈搏的跳動,才發現對方的手也在微顫。

"你怎如此魯莽就衝進來了?"李嬋娟壓低聲音,眼圈微微發紅:"得罪了四皇子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寧清洛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將掌心的溫度渡過去:"難道讓我看我的好姐妹平白無故被欺負?"她盯著李嬋娟發間那支被蹭歪的珍珠步搖:"看他當著我的麵扇你巴掌?"

珍珠在陰影裡泛著黯淡的光,像凝結的淚滴。

李嬋娟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含著說不出的苦澀:"你啊……"

山風拂過兩人交握的手,寧清洛猝不及防地問:"心死了嗎?"

"死了。"李嬋娟答得乾脆,仿佛早已將這兩個字在心底咀嚼了千萬遍,望向假山外明媚的春光:"像那年上元節我們一起放的孔明燈,燒儘了,就什麼都沒了。"

李嬋娟:“你怎如此魯莽就衝進來了?得罪了四皇子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寧清洛忽然伸手拂去她肩上不知何時沾上的一片枯葉:"世間好兒郎那麼多,離開了他,願你遇見真正的良人。"

李嬋娟忽然轉頭直視好友的眼睛:"我知道的,都知道的。"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可是清洛,你真的要嫁給廣平王嗎?"

假山外的陽光忽然暗了下來。

一片飄過的雲影落在寧清洛臉上,讓她此刻的神情變得模糊不清。

她的眼神平靜而清冷,仿佛早已看透這世間的枷鎖。

“沒得選擇的事情,不是嗎?”寧清洛輕聲道,聲音似水沁涼:“我名聲極差,想要給家族帶來最大的利好,就不可能低嫁,可高嫁的選擇也實在沒幾個,放眼滿朝權貴,誰會要一個在女德司掛了名的罪女?”

她轉過頭,直視李嬋娟的眼睛,眸中不見悲喜,隻有清醒得近乎殘酷的冷靜:“廣平王,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風卷起一陣幽幽涼意,李嬋娟嘴唇微動,卻終究沒有出聲。

寧清洛自嘲般勾了勾唇角,指尖無意識地撫摩著袖口繡著的忍冬紋,繼續道:“況且,廣平王說會給我尊重,許我自由。”她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談論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買賣:“身為世家女,嫁給誰不是嫁?終歸都逃不過這一樁交易,我們嫁人不是去求愛的,是去做當家主母的,嫁的從來不是心上的人,是身後的家族,管那男人是多大年紀呢,能被尊重給予自由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李嬋娟沉默了,手指攥緊了衣袖,張了張口,又閉上,仿佛所有寬慰的話語都顯得蒼白可笑。

最終,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你說的是。”

李嬋娟今日算是跟葉舒由把裡子麵子都撕扯了一遍,可即便如此,她就能不用嫁給葉舒由了嗎?

就算她死了心,隻要她娘跟趙貴妃打好了商量,她一樣要嫁葉舒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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