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內彌漫著濃鬱的灰塵、刺鼻的血腥與沙蟲獨特的腥膻氣息。中央區域一片狼藉,碎石、沙丘、斷裂的石筍殘骸和緩緩流淌的粘稠漿液混雜在一起,如同剛經曆了一場小型滅世災難。
林玄背靠著冰涼的岩壁,坐在相對乾燥的角落。他雙目緊閉,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角滑落,混合著臉上尚未乾涸的血汙,顯得既疲憊又凶悍。身側堆積著尚未吃完的珍貴“戰利品”:幾塊拳頭大小、內蘊溫潤月光的石筍髓塊;一團深灰色的、帶著風沙流轉般氤氳光點的粘稠“砂心”凝膠;還有那柄依舊插著一塊破碎“砂心”、散發著冰冷煞氣的猙獰巨角“黑鐮”。
此刻,他的身體內部正進行著一場遠比外部破壞更加激烈的風暴!
左側半塊純淨的地脈石筍髓塊正在口中艱難地化開。那龐大、溫和、如同大地母神懷抱般滋養萬物的精粹生機,正浩蕩而穩定地湧入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在這股力量的溫養下,發出細微的、如同草木抽芽般的嗡鳴;撕裂的筋肉纖維貪婪地吸收著養分,快速愈合;枯竭的丹田如同久旱的沙田迎來了豐沛的地下水源,那團凝練的銀色沙礫內力旋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凝實,發出淡淡的銀色毫光。這是根基的重塑,是生命本源的補充與升華!
然而,他塞入口中的另一半,卻是那深灰色的、蘊含著狂暴風沙與混沌煞氣的“砂心”凝膠!
這凝膠一入腹,便如同投入熔爐的硝石!轟!一股帶著撕裂感的銳利風暴瞬間在經脈內炸開!它沒有實體,卻如同億萬把無形的風刃在林玄脆弱的經絡網絡中瘋狂切割、絞動!劇痛!這痛苦遠勝刀傷,仿佛靈魂都在被淩遲!但同時,這股源自洪荒本源的、混亂而暴烈的風煞能量,卻帶著一種對精神和意誌的極致錘煉!
《九陰真經》的心法被林玄的意誌催動到極致!丹田處壯大的銀色內力旋渦瘋狂旋轉,產生強大的吸攝力,如長鯨吸水般貪婪地將這股肆虐的風煞強行卷入!並非煉化吸收其能量本身(屬性不合),而是以其為磨刀石!
嗤嗤嗤——!
內力與風煞在經脈通道中激烈摩擦、碰撞、湮滅!每一次碰撞,都如同重錘砸在鐵氈之上,迸發出無形卻無比真實的火星!林玄的經脈在這種淬煉下痛苦地擴張、撕裂,又在源源不斷的地脈石髓生機滋養下,被強行修複、加固!每一次撕裂與修複,都使得他的經脈通道變得更加寬闊、堅韌,如同被反複錘煉的百煉精鋼!
更關鍵的是精神層麵!那億萬風刃無形無質卻又直透精神的切割感,如同最恐怖的酷刑。林玄的意誌如同怒海狂濤中的孤舟,隨時可能傾覆。但他識海深處,那源自多次生死搏殺磨礪出的、如同鋼鐵般冰冷堅硬的韌性與狠勁,在這種極限的摧殘下,反而被逼出了最本源的潛能!
識海如同被風暴反複洗滌衝刷的頑石,邊緣的雜念、恐懼、軟弱……統統被粗暴地刮去!留下的核心,竟開始散發出一種微弱卻無比凝練的光澤!意識在這種極限壓力下變得更加純粹、專注,一種掌控自己、掌控力量、掌控恐懼的本能意識開始萌芽!這便是後天巔峰邁向“意境”的門檻——“神”的初步凝練,凝神雛形!
冰與火的煎熬!毀滅與重生的循環!
林玄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皮膚表麵時而散發溫和的銀色光澤,時而又被青灰色風煞侵蝕,如同斑駁的礦石。體表那些被沙蟲腐蝕的血肉傷口,在石髓生機與凝神意誌雙重作用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著愈合,雖然依舊猙獰,但新生的皮膚已帶著奇異的韌性質感。
時間在痛苦與蛻變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石穴入口沙堆邊緣透入的光線似乎又暗淡了幾度。
當最後一絲風煞之力被內力旋渦強行碾碎,吞噬消磨殆儘時,林玄丹田深處猛然一震!
嗡——!!!
體內如同響起了一道無聲的霹靂!銀白色的內力旋渦驟然收縮,下一刻又猛地膨脹開來!無數原本懸浮在內力氣團周圍的、如星光細沙般的凝光點,瞬間向內塌陷、融合!
量變引發質變!
丹田中那團如流沙雲霧的內力,徹底化作一團凝練無比的、如同水銀般沉重流轉的銀色液流!這液流不再如霧氣般飄忽,散發著厚重的、帶著洪荒蠻荒氣息的實質力量感!它充盈著被擴張加固了數倍的經脈,如同大江奔流,所過之處帶來無匹的力量感和洶湧澎湃的生命力!
後天後期! 終於達成!
林玄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一抹銳利得如同初開鋒刃的銀光一閃而逝!周身氣息瞬間勃發,空氣都為之一蕩!積落在身上的灰塵被氣浪微微推開。
他緩緩站起身。之前肋間的悶痛、腿部的撕裂感雖未徹底消失,但在奔騰如汞銀的內力洪流衝刷下,已經變成可以忽略的背景雜音!身體前所未有的強健!五指微微握拳,筋骨發出輕微的爆響,一股充沛到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力量感在體內激蕩!
他低吼一聲,一拳轟向身旁一塊先前墜落的磨盤大石!
砰!
碎石四濺!堅硬的黑曜石竟被他一拳轟得四分五裂!拳頭上連紅印都未留下!
力量!遠超之前的純粹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專注。石穴內的氣流、遠處水滴落下激起的微塵、甚至角落裡濁苔草粘附晶體的微弱能量波動……都仿佛在意識層麵有了更清晰的感知反饋!這便是“凝神”的妙處!感知強化!
成功突破!死墟煉骨,終破玄關!
然而,興奮並未持續太久。石穴內的沙堆緩緩流動著,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外界的風似乎更猛烈了些,帶來遠處更恐怖生靈的低沉嘶吼。一股更強烈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在剛剛突破、心神鬆弛的林玄背脊上!
這毀壞的洞穴絕不是久留之地!必須儘快離開!
林玄的目光瞬間銳利如鷹隼,掃過滿地狼藉,尋找更有價值的資源和……趁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