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裡彌漫著劣質酒水的刺鼻氣味,混雜著油膩菜肴的腥膻,令人作嘔。
昏暗的光線下,雲裳一襲白色衣裙,此刻卻顯得格外刺眼。
她半倚在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衙役懷裡,嬌笑著將一杯酒送到衙役嘴邊。那衙役一手摟著雲裳纖細的腰肢,一手接過酒杯,仰頭灌了下去,粗魯的動作中帶著一絲得意。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雲裳身上遊走,時不時捏一把,引得雲裳一陣嬌嗔。
見到辛瓏和楚香越進來,雲裳眼波流轉,卻故作未見,繼續和衙役打情罵俏。
那衙役更是肆無忌憚,當著她們的麵,在雲裳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發出一聲響亮的“啵”聲。
楚香越見到這一幕,怒火中燒,下意識地就要上前,卻被辛瓏一把拉住。
“大嫂!”辛瓏微微搖頭,示意她冷靜。
楚香越看向辛瓏,眼中滿是焦急和不解:“瓏兒,你看她……”
辛瓏歎了口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冷意:“雲家和蕭家已經斷親了,我們沒必要再管她的事。雲在天都不管,你管什麼?”
楚香越聞言,眼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和歎息。
她低下頭,幽幽地說道:“我從小看著她長大,太夫人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寵著,就沒讓她吃過一天的苦……”
“可是她在蕭家最艱難的時候,選擇回雲家了。”辛瓏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像一把尖刀,直戳楚香越的心窩。
楚香越無言以對。
的確,當初蕭家落難,雲裳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如今卻在這裡……
辛瓏看著楚香越糾結的神情,放緩了語氣:“大嫂,你要管她的事,我也不會說什麼,但是我不會管,我一分銀子都不會花在她身上。”
客棧裡昏暗的光線下,辛瓏的側臉顯得格外冷峻,仿佛蒙上了一層寒霜。
雲裳這樣的人,她在末世裡見多了,底線比底褲還低,恩將仇報,背信棄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種人在隊伍裡,就是個禍害。
楚香越急忙解釋:“瓏兒,你誤會了,我沒有想讓她回蕭家的意思,隻是……隻是看她這副不知廉恥的樣子,想讓她不要這樣……”
“彆管她了,”辛瓏打斷了她的話,“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與其把精力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如想想怎麼保護好自己和家人 。”
楚香越長歎了一聲,再次看向雲裳,那依偎在衙役懷裡的身影,讓她覺得無比陌生和痛心。
她最終不忍直視地收回了視線,跟著辛瓏回到了房間。
客棧房間裡,空氣沉悶,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五個嫂子擠在楚香越不大的房間裡,一個個愁眉不展,像霜打的茄子般蔫頭耷腦。
見到辛瓏和楚香越進來,嫂子們仿佛看到了救星,紛紛起身迎了上來,七手八腳地將她們拉進房間,而後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
三嫂藍星玥,此刻一臉焦急,欲言又止地開口道:“大嫂,瓏兒,你們……都看到了吧?”
楚香越和辛瓏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嫂子們在擔心什麼,默默地點了點頭。
“唉……”四嫂尋若秋長歎一聲,“今天你和瓏兒去買驢車的時候,我和二嫂下樓去給娘買早餐,就看到……就看到雲裳和那個衙役……”
她頓了頓,似乎難以啟齒,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繼續說道:“他們……在樓下抱在一起!那個衙役叫汪成,以前是禁軍守衛,聽說……聽說很是好色,犯了事才被貶為衙役的。沒想到……沒想到雲裳竟然和他……”
說到這裡,她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一臉的痛心疾首。
辛瓏神色淡然,仿佛事不關己。
這種事情,她在末世見得多了,為了生存,為了更好的資源,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人性,在末世,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有些人,天生就是這樣的。”辛瓏語氣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攀附強者,是他們的生存之道。一旦找到更強大的靠山,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拋棄舊人,將曾經的恩人,變成通往更高處的踏腳石。”
“這種人,在隊伍裡,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她愛跟誰跟誰,與我門何乾?”
辛瓏語氣淡漠,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五嫂費曼香輕聲歎了一口氣:“瓏兒,我知道你不在乎她,可是……可是這件事要是被娘知道了,她老人家肯定是要被氣病了的……”
辛瓏打斷了她的話:“娘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事,還不至於讓她病倒。”
她覺得,蕭太夫人雖然疼愛雲裳,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雲裳既然選擇了離開蕭家,那就應該承擔後果。
“瓏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五嫂費曼香還想解釋,卻被楚香越攔住了。
楚香越走到辛瓏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瓏兒,我知道你累了,先回房間休息吧。”
辛瓏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走到門口時,她聽到嫂子們壓低聲音的談話。
“哎,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娘知道啊,要不然她老人家肯定受不了……”
“是啊,娘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疼愛,沒想到她……”
“哎……”
辛瓏輕輕關上門,隔絕了房間裡的歎息聲。
她心裡清楚,嫂子們是心善,但有些事情,不是她們能左右的。
雲裳的選擇,是她自己的事,後果也應該由她自己承擔。
當初如果雲裳選擇留在蕭家,就算對雲裳她不是很喜歡,但是既然答應過蕭驚鶴她回幫他,她自然也會管雲裳的事。
但是,是雲裳自己瞧不起蕭家,主動跟著雲在天離開的,那她的事,自然不在她的管轄範圍之內。
她的死活,就跟她沒關係了。
就算蕭家人有誰腦子犯渾,想要幫雲裳一把,她也不會讓她動她囤的物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