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勇三下五除二,把蕭家人的剩菜吃了個乾淨,連湯汁都沒剩下,末了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
放下筷子,他舒服地長舒一口氣,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感歎道:“沒想到這流放路上還能吃上這樣的美味,簡直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一抬頭,才發現蕭家的幾個嫂子正站在一旁,等著他吃完好收拾碗筷。吳勇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急忙起身告辭。
“幾位夫人,多謝款待!這魚湯……真是絕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想起方才的狼吞虎咽,臉頰微微泛紅。
楚香越淡淡一笑:“吳大人喜歡就好。”
吳勇走後,辛瓏提著小木桶來到溪邊。
清澈的溪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水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這裡人跡罕至,溪水裡的魚兒也格外肥美,且呆頭呆腦的,仿佛對危險毫無察覺。
辛瓏動作迅速,不過片刻功夫,就又捕了十來條魚。
她挑出兩條最大的放在木桶裡,剩下的都收進了空間。心裡暗想:如果不是要繼續趕路流放,她一下午能抓一百多條!這溪水簡直就是個天然的魚塘!
拎著小木桶回到營地,辛瓏正好碰到了吃完魚湯來送碗的包昊天。
碗裡不是空的,盛著滿滿一碗白花花的米。
“長公主殿下,”包昊天語氣淡淡,“這些米,晚上熬點粥給孩子們墊墊肚子吧。”
說完,他把碗遞給辛瓏,便轉身離開了。
辛瓏接過碗,看著碗裡的米,又看了看他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這包昊天,性格倒是還有點正直,倒也沒有喪心病狂到窮凶極惡的地步。
雖然不知道他將來會不會又要暗中對蕭家下手,但是起碼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她將碗和米都收進空間,轉身進了馬車,去看蕭驚鶴的情況。
馬車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草香。
蕭驚鶴閉著眼,長睫垂下,在眼簾下留下淡淡青色的陰影。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臉色已經恢複了不少血色,沒有前幾日那麼蒼白了。
辛瓏輕輕地摸了摸他骨折的腿,發現骨頭已經開始長起來,身上的傷口也在快速愈合。
有靈泉和晶核的修複,他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大嫂楚香越和其他幾個嫂子都在外麵忙碌,辛瓏坐在馬車裡,托著腮,打量著蕭驚鶴的臉,百無聊賴。
她伸手摸了摸蕭驚鶴的臉,感覺有些粗糙,便進了空間,拿出了麵膜紙,用靈泉水浸泡後,輕輕地敷在他的臉上。
辛瓏撐著臉,看著昏迷的蕭驚鶴敷麵膜。
這男人,容貌確實不俗。
世間應該少有男子能比得上這張臉。
不過,比起他出挑的長相,讓辛瓏記憶猶新的,還是這個男人一身非凡的氣質。
她想起地府時的碰麵。
那時候蕭驚鶴已經死了,也不知道在流放路上經曆過什麼,身上缺胳膊斷腿的。但是站在那兒,氣質卻是溫雅的,跟隊伍裡那些充滿戾氣的厲鬼們完全不一樣。
也就是那時候,她記住了這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或許,也是因此,她穿過來以後,才願意出手相助吧。
可能是因為蕭驚鶴的臉太乾了,麵膜沒一會兒就被吸收了,變得乾巴巴的。
辛瓏揭掉麵膜,剛要把麵膜紙丟掉,眼角餘光一撇,突然發現蕭驚鶴的臉上有些異樣。
他臉上被刺青的墨跡,好像從皮膚裡浮出來了。
辛瓏捏著麵膜紙,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麵暈染開的墨跡,杏眼圓睜,閃過一絲驚喜。
“臥槽,真的擦掉了!”
她忍不住低語,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她又將麵膜紙覆在蕭驚鶴臉上,輕輕擦拭。
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貴的瓷器。
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見那刺青的墨跡一點點變淡,仿佛冰雪消融般,露出底下原本白皙的肌膚。
辛瓏反複擦拭了幾遍,蕭驚鶴半邊臉上的刺青已經淡化了許多,原本被墨水汙染成黑色的皮膚,也透出了本應有的白皙。
馬車內光線昏暗,卻遮不住他俊美無雙的容貌。
辛瓏端詳著這張臉,心中暗自感歎:這靈泉水,內服不僅能強身健體、修複經脈,外敷還能美容養顏、祛除毛孔裡的雜質啊!
“這麼說來,”辛瓏心裡想,“隻要多給蕭驚鶴敷麵膜,他臉上的刺青就能徹底祛除了?”
她一直都覺得可惜,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竟然被毀容了。
纖細的手指輕輕捏了捏蕭驚鶴筆直的鼻梁,辛瓏低下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小聲嘀咕道:“蕭驚鶴啊蕭驚鶴,我幫了你這麼多,你該怎麼報答我啊?無以為報的話,不如以身相許吧?”
話音剛落,馬車外傳來了嫂子們的呼喚聲:“長公主殿下,要起程了!”
“來了!”辛瓏應了一聲,迅速將用過的麵膜紙收進空間,然後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辛瓏剛剛離開,馬車內,一直閉著眼的男人,鴉羽一般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視線從迷茫逐漸變得清明。
蕭驚鶴眼神複雜地望著馬車頂部。
這段日子他一直渾渾噩噩,像是在做一個很長的夢,今天才終於清醒過來。
女子的觸碰,即便隔著衣物,也讓他清晰地感知到。
那柔軟的指尖在他臉上摩挲,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肌膚上,讓他原本沉睡的意識逐漸蘇醒。
辛瓏在他臉上又摸又捏,又嘀嘀咕咕的,即便是死人,恐怕也要被她弄醒了。
所以,辛瓏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他原以為辛瓏這個“妖精”幫助他是彆有所圖,沒想到她圖的竟然是這個……
原來妖精小姐……是看上他了……
妖精小姐,所圖的,竟然是他的……身子?!
蕭驚鶴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女子,竟然要他一個大男人以身相許。
馬車內,空氣中似乎還縈繞著辛瓏身上淡淡的幽香,蕭驚鶴白皙的臉頰,倏地泛起了一抹紅暈。
如果妖精小姐,是所圖的是他的話,大不了到了嶺南,等他安置好嫂子和母親,他跟她走就是了。
可能是心潮起伏不定,精氣消耗太多,蕭驚鶴躺在馬車上,臉紅了一會兒,又感覺到一陣倦意襲來,他合上眼,逐漸又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