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石破天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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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大廈頂層,巨大的落地窗俯瞰著林城的繁華夜景。

董淩霄站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前,麵色凝重。

“四爺,人民醫院那邊的事了了。”

何四海端坐在真皮大班椅上,手裡把玩著兩顆油亮的文玩核桃。

嘎啦、嘎啦的輕響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

“怎麼說?”

董淩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錢大彪死了,三個警察一死兩重傷,聽說有一個也快扛不過去。省廳已經介入,成立了聯合專案組,王建國王廳長趕到了林城。”

何四海轉動核桃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王建國又來了?”

“嗯,省委林書記直接下的指示。”董淩霄欲言又止。

“董律,你在司法係統認識的人多,關注一下,這個案子的進展。”

“我有點擔心。”

何四海看了他一眼:“擔心什麼?”

“會不會牽連到四爺,殺警察,性質不一樣。”

“你不會以為是我找人做的吧。”

董淩霄愕然:“難道不是?”

何四海擺擺手:“當然不是,我還沒蠢到那個份上。”

他“嘿嘿”一笑:“放心,有人比我們急。”

董淩霄可放不下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省委書記到達林城的當下。

出現殺警這種惡性事件的份量。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張誌強急匆匆地走進來。

他身上帶著一股血腥氣和戾氣,與董淩霄的斯文截然不同。

“四爺。”張誌強聲音低沉。

何四海沉聲道:“說。”

“醫院那邊,還有一個活口。”張誌強語氣帶著一絲不甘,“一個叫吳鐵軍的老警察,命硬,沒死透。”

他往前一步:“要不要……”

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無聲勝有聲。

何四海轉過身,臉上看不出喜怒。

“不必了。”

張誌強愣了一下:“海爺?斬草不除根……”

“現在動手,等於往槍口上撞。”何四海打斷他,“省委書記的眼睛盯著林城,省廳的人就在醫院,你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再殺一個警察?蠢貨。”

張誌強臉上橫肉抽動一下:“又不是我們的人乾的,查不到咱們頭上。”

“糊塗!”何四海嗬斥一聲,“現在是誰乾的重要嗎?重要的是,不能再出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走到張誌強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

“還是那句話,我們的人什麼也不乾,平安把那尊佛送走。”

張誌強低下頭:“知道了,海爺。”

他心裡有疑惑,但不敢問。

何四海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核桃。

嘎啦、嘎啦。

這事有點意思。

醫院走廊。

劉清明握著剛到手的諾基亞3310,塑料外殼帶著新機器特有的氣味。

吳鐵軍那幾個斷續的詞,像針一樣紮在他腦子裡。

自己人……麵罩……偷襲……

如果真是警隊內部的人動的手,那這潭水,深得可怕。

陸中原……他扮演了什麼角色?

嘀鈴鈴——

刺耳的和弦鈴聲突兀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劉清明低頭看去,屏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不對,不是陌生號碼,是剛才徐婕幫他存進去的三個號碼之一。

備注是:馬局。

馬勝利?

他這麼快找自己有事?

劉清明按下接聽鍵。

“馬局。”

“小劉啊,你在哪兒呢?”馬勝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急促。

“在醫院,想看一眼吳所。”

“彆在醫院待著了,趕緊到市委小招來一趟,快點!”

市委小招?

市委招待所?

去那裡乾什麼?

“馬局,出什麼事了?”劉清明心頭一緊。

“彆問了,好事!趕緊過來,有人要見你!”馬勝利似乎不方便多說,匆匆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聽著忙音,劉清明皺起了眉。

有人要見我?

誰?

難道是……

他腦海裡浮現出林錚那張不怒自威的臉。

高焱臨走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似乎還在耳邊。

這麼快就又要見麵?

看來,自己在會議室那番關於社會治安和經濟發展的“大格局”言論,真的引起了這位省委書記的注意。

還有,救下周躍民這件事,其後續的影響,可能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深遠。

即使自己口出驚人之語,以林錚的城府也不至於這麼快有反應。

看來,是醫院槍擊案加速了這個過程。

他將防彈背心塞進雙肩包,快步走出醫院。

市委招待所,環境清幽。

比起外麵的喧囂,這裡安靜得有些壓抑。

身穿便服的工作人員隱藏在角落裡、安保工作力度空前。

劉清明跟著一名服務員,來到二樓的一間套房外。

高焱等在門口,擺明了單獨約見。

“進去吧,書記在等你。”

沒有多餘的寒暄。

劉清明調整了一下呼吸,推門而入。

房間裡陳設簡單,卻透著一股肅穆。

林崢正站在窗前,背對著門口。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身。

兩天之內,第二次麵對這位清江省的一號人物,劉清明的心情遠比第一次要複雜。

緊張?或許有一點。

但更多的是一種審慎和期待。

他清楚,這次見麵,將直接關係到自己未來的路。

“書記。”劉清明簡單行了個禮,沒有大聲自報家門。

林崢微微頷首。

“坐吧。”

劉清明依言在沙發上坐下,腰背挺直。

“醫院槍擊案,有初步結果了嗎?”林崢開門見山。

來了。

“報告書記,目前現場勘查和初步調查已經完成,凶手連續擊殺兩名同事,殺死重要嫌疑人錢大彪,擊傷另一人,除錢大彪當場死亡,吳鐵軍副所長還在重症監護室,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他頓了頓,觀察著林錚的反應。

林崢隻是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

“根據現場情況和吳副所長醒來後斷續提供的一些信息……”劉清明語速放緩,斟酌著詞句,“我們初步判斷,凶手可能不止一人,並且,作案手法專業,目標明確,就是為了滅口錢大彪。”

他沒有直接提“自己人”那幾個字,但話裡的指向性已經足夠。

林崢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摩挲著杯壁,沒有立刻接話。

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劉清明能感覺到,林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

“你的判斷呢?”

“書記,恕我直言。”劉清明決定主動出擊,“715金色年華的案子,和這次醫院槍擊案,恐怕並非孤立事件。”

林錚抬眼看他:“這個很明顯。”

“錢大彪隻是個小角色,但他背後牽扯的勢力,可能遠超我們的想象。”劉清明聲音沉穩,“從金色年華的囂張跋扈,到醫院裡不顧一切的滅口,這背後必然有一張巨大的黑惡勢力保護傘。”

他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這張傘,恐怕已經滲透到了我們體製內部。”

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話說得很大膽,近乎於指控。

但劉清明清楚,林崢需要的就是這種“捅破窗戶紙”的勇氣和判斷。

林崢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證據呢?”

“需要我們調查。”劉清明坦誠,“但表麵聯係已經成立,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作案,錢大彪身上一定有著非同一般的秘密。”

他將這幾個詞輕輕拋出,觀察著林崢的反應。

林崢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大膽說。”

“715案件。”劉清明侃侃而談,“就算按最重的處罰標準也隻夠得上一個黨內警告處分,為什麼他們要滅錢大彪的口?。”

“林書記,誰都知道,殺警察是會驚動中央的大案,他們這麼做,隻能表明,這個秘密,需要不惜一代價來保守。”

“最近清江省有什麼大事,能夠夠得上這個級彆呢?”

他看著林崢:“隻有一件。”

林崢指指自己:“我的到任?”

劉清明點點頭:“本來我不敢這麼想,昨天與書記談完話,我突然有了這個念頭,可能是胡思亂想,您彆在意。”

林崢心裡警鈴大作,不動聲色地問道:“出於什麼理由,昨天我們的談話,會讓你產生這樣的聯想。”

“您忘了,您自己說的,您認識周躍民的母親。”

“那又怎麼樣?”

“周躍民715出事,他的母親一通電話,能讓王建國廳長連夜趕到林城,您告訴我,這樣的能量,即使不是省長也隻有可能是常委,再加上她還認識您,我能不不往這上頭想嗎?”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就連林崢也完全想不到,這個年輕警察出言這麼大膽。

更要命的是,他完全猜對了。

這份分析能力。

簡直讓人無語。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你有什麼想法?”

劉清明精神一振。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認為,要破這個局,必須跳出林城。”

“你覺得,林城的公安係統已經不可信了?”

劉清明搖搖頭:“不是林城,是整個清江省的公安係統,都不可信了。”

他的目光灼灼,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銳氣和決斷。

林崢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有勇,有謀,還有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沉穩和野心。

這話石破天驚,連林錚都驚到了。

“我知道了。”林崢站起身,“讓我想想。”

劉清明起身:“是。”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到門口,他聽到身後傳來林崢的聲音。

“高焱,把你的聯係方式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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