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聽得這麼不對勁啊?
蘇若筠被他曖昧的話弄得晃了神,她招待的是他嗎,她招待的其實是錢啊。
雖然心裡這樣想,但是聽到霍景城話的那刻,她的兩隻手不自覺地一抖,紫砂壺壺嘴越出茶杯,水流正巧滴在茶杯杯口,茶水四濺,紫檀木桌上多了星星點點的水珠,緊接著形成一道水痕,那稀稀拉拉的液體像是應證了她不平靜的內心一樣。
見狀,蘇若筠放下手中的茶壺,拿過一方手帕擦拭著桌麵,不動聲色地反問道:“那……霍先生知道我和蘇總之間的關係嗎?”
霍景城收斂笑意,輕點頭,薄唇吐出四個字:“略有耳聞。”
蘇若筠也隻以為霍景城耳聞的跟外界謠傳的沒有差彆——以為她是她哥在外麵養著的小星兒。
她輕抬眉眼,朝著坐在對麵的男人看去,嘴角漾出一抹淺笑,嗓音清亮,語速稍快,帶著一股調皮的俏皮勁兒,“知道,那霍先生還來我這兒茶館?”
她的睫毛綿長微翹,高挺秀氣的鼻梁,巴掌大的小臉,麵容清秀姣好,一雙杏眼純淨透徹,乾淨至極,笑起來似春日盛開的花朵般明媚,眉宇間還藏著幾分讓人不易察覺的狡黠。
霍景城不料被她反將一軍,眼眸閃爍,輕挑著眉目,神色寡淡,喉嚨莫名傳上癢意,抬手端過那盞琺琅茶杯,慢條斯理地啜飲一口,喉頭微動,水已入喉。
將癢意咽下去後,他淡定地扯開話題,嗓音低啞醇磁,“龍井茶葉還有嗎?”
談論的話題跨度有點大,蘇若筠還陷在霍景城被自己回得說不出話的高興之中,猝不及防地被問到,怔了一怔。
隨即反應過來,霍景城是要買茶葉,她立刻回話,“有的,我們一盒獅峰龍井是250g,價格是……”
她默默報了個數字,對麵的人卻沒有搭腔。
蘇若筠掀起眼簾,投去試探性的一眼,隻見霍景城垂眸,把玩著手間茶杯,又像是對茶葉沒興趣,不想買了……
她開始主動地解釋並介紹:“‘一川煙草’茶館的龍井是獅峰龍井群體種茶,全手工製作而成,是今年春分前獅峰山的頭采……豆香氣馥鬱,滋味醇甘,湯色嫩綠明亮,清香持久……”
一大段篇章說完後,霍景城放下手中的茶杯,仰頭詢問道:“隻有一盒嗎?”
“對。”
獅峰龍井群體種茶貴且稀,她從杭帶回來的自然不止一盒,隻是先給兩邊的老人送了點,又給好友分了些。
她還得繼續做生意,獅峰龍井也得在茶館留著些。
算來算去,隻有一盒。
“好。”
聽見肯定的回答後,蘇若筠喜上眉梢,溢於言表,兩隻手撐著茶桌,立馬站起身,“那我去給您準備,茶葉在儲藏室,請您稍等片刻。”
說著,她轉身剛提步,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一句低語,隻聽見霍景城問:“我和筠老板一起去,方便嗎?”
……
那廂,蘇明硯自己一個人施施然地跨進後院門檻。
入室後,他掃了眼屋內布置,挑了一把太師椅坐下,包裹著西褲的兩條長腿交疊,眼角餘光掠過窗邊的那把躺椅,視線不由地駐足,準確的說是駐足在躺椅上那隻吃飽喝足、蜷縮著四肢仰天的肥貓上。
他微眯著眼睛,仔細打量過,撚了撚指尖,嘖,手有點癢。
於是……蘇明硯清了清嗓,“咳、咳、咳。”
‘熊貓’驟然聽見這三聲咳嗽,身子一沉,連忙爬起翻了個身,睜開雙眼,看清楚男人的臉後,它歪著腦袋,就著半蹲的姿勢,又繼續閉上眼睛,連多看蘇明硯一眼都沒有。
“……”蘇明硯。
三秒鐘後,他不疾不徐地起身,漫步上前,一把拎著貓脖子,把‘熊貓’給抱了起來。
‘熊貓’脾氣很好,被人打擾了自己的美夢,也不惱,隻乖軟地叫喚了聲,仰著貓腦袋巴巴地瞅他一眼,最後愜意地趴在蘇明硯的腹部。
蘇明硯試探性地抬手摸了摸它的背,入手就是結實的肉感,發現‘熊貓’舒服地打了個哈欠,然後,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就沒從小貓圓滾滾的身體上下來過。
蘇明硯摸著摸著,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嘖,這是給它喂激素了嗎,這麼胖。
……
蘇若筠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自家大哥躺在躺椅上,‘熊貓’趴在他的胸口,蘇明硯時不時地順一下毛,西裝革履的男人和雪白長毛的萌寵,違和感十足。
蘇明硯正闔眸假寐,陡然聽見輕緩的腳步聲,緩緩睜開雙眼,往門口一瞧,“要走了?”
牆壁上的掛鐘,指針指向9,才四點四十五。
“沒,我來拿個鑰匙。”
儲藏室的鑰匙藏在蘇若筠的包裡。
說著,蘇若筠繞過躺椅,從木桌上拿過自己的手提包,從中把鑰匙取出,銅鑰匙握在手心。
轉身出門之際,她瞟向杵在不遠處的男人,抬手順勢把門合上,避免兩人碰麵。
儲藏室設置在西耳房,鑰匙插進鎖,輕輕一轉,門就開了。
撲麵而來的是陳香味。
金絲楠木的櫃子上擺著包裝精美的各式禮品盒,為了避免茶葉互相影響,每個禮品盒還特地多包了一層塑料外膜。
蘇若筠很快就尋到了獅峰龍井,她取出一盒,又拿過旁邊的禮品袋裝好。
收銀台是在前院。
霍景城的助理林成正坐在大堂喝茶,桌上還搭配著一些小吃拚盤,遽然看見自家老板,連忙起身的同時,拍乾淨手心中的瓜子殼。
“刷卡。”
付錢爽快,結賬流程也快。
等到os機吐出一張簽購單,蘇若筠將精美的禮品袋遞給林成。
霍景城離開茶館更好五點整,蘇若筠言笑晏晏,“霍先生,歡迎下次光臨。”
“霍景城不動聲色地應下一聲“好”。
等到霍景城走出前院,
蘇若筠腦中閃過他空空如也的手,頓時想起了什麼,連忙提步走出門外,右手把著門框,朝著遠去的男人,朗聲道:“霍先生,您的衣服好像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