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悅婉記得清清楚楚,初中的薛染是什麼模樣。
那時候薛染還不是一頭金發,而是各類亮眼的發色換著染,這讓他那張臉在人群中愈發耀眼。
很多人喜歡薛染,不是因為薛染的身份,而是單純因為他的臉。
就是很出類拔萃的……
好看。
被寵著的薛染脾氣比現在還要壞,稍有不合心意的就會生氣。
而被他發脾氣的人,還甘之如飴。
楚悅婉也是這類人。
她甚至覺得,薛染在她麵前的嫌棄,不耐,惡劣,都是她見到薛染真實一麵的證明,也隻有她最能忍受薛染的脾氣,他們是天生一對。
而現在,楚悅婉才明白。
麵對喜歡的人,薛染是不會發脾氣的。
才在照片上看過的兩人姿態比照片更親密,矮些的黑發青年似乎是在因為什麼氣惱,而金發青年含著笑,伸手去扯對方的衣角,被拍開也不生氣。
那柔軟的態度,楚悅婉從未見過。
她咬著牙,極其艱難地忍住了衝上去將兩人分開的衝動。
一個特招生……
僅僅出現了一年,憑什麼能搶走她花了十幾年追求的人?
她絕對不會容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薛染,隻能是她的。
路玥忽然身上一寒。
她左右看了看,卻隻發現了一閃而過的裙角。
嗯?
路玥心中有了猜測。
一旁的薛染跟著她視線也看了看,疑惑道:“你在看什麼?”
路玥:“沒什麼。”
她難得硬氣,沒管薛染快步往前走。
原因很簡單。
她發現薛染不僅用更深的吻痕把之前的吻痕蓋住,還在她左側鎖骨也留了一個。
很對稱。
也很完蛋。
明天她還要見季景禮,按季景禮什麼都要雙倍的方式,那不是二二得四?
要是在身上留四個吻痕,路玥寧願去醫院和她外婆當病友,都不想回學校麵對修羅場。
遇到困難不放棄,難道還要迎難而上嗎?
薛染邁了一步就輕鬆地追上了她,小聲嘟囔道:“不就是吻痕嗎……”
彆人都能留,憑什麼他不行?
路玥:“你還說?!”
她真想蹦起來彈薛染一個腦瓜崩。
見她目光真的有些惱,薛染收起嘴角的笑,乾脆俯身下來,語調輕快道:“那這樣,你也給我留兩個。”
他很大方地又往前湊了湊,蕩領垂下時能看見他起伏的白皙胸口:“想多留幾個也行。”
路玥:?
色誘嗎?有點意思。
她麵無表情:“我不要。”
她才不要獎勵薛染。
“為什麼?”薛染不高興了,睫毛上還沾著點濕潤,“你嫌棄我?”
路玥:“……沒有。”
薛染氣哼哼地道:“你剛剛親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你要對我負責。”
路玥:?
她不可置信地反問:“誰對誰負責?”
還有,剛才明明是薛染親的她,她還沒找對方繳費呢!
薛染有點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但他心裡覺得自己沒錯。
那是他的初吻。
路玥拿走了他的初吻,當然就要對他負責,可不是誰都有這個榮幸親到他的。
兩人走的小路,路邊鮮豔花朵層次開放,香味隨淡淡水汽盈滿周圍的空間。
路玥覺得,這個地方是選的真的好。
她側頭看了會兒花,覺得心情都隨之變得舒緩起來。
算了。
和薛染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智商被拉到同一層次就完蛋了。
察覺身側的薛染安靜了好一陣,路玥奇怪地看過去。
一小捧花被遞到她麵前。
就算是就地取材的花束,薛染也依然發揮了他極好的審美品味。
淺灰紫的多洛塔玫瑰做主調,搭配純白花瓣,淡綠葉片填補空隙,隻用一片輕紗束在尾端,朦朧而簡約,同他們今天的衣服也很是相襯。
而花束後,是薛染如玉的半張臉。
路玥微微發怔:“給我的?”
“賠罪禮物。”
薛染似乎也很少做這種向人道歉的舉動,一開始還很有底氣的聲音漸弱,“你要是不喜歡,就丟了。”
他說著讓路玥丟了,餘光卻一直在觀察路玥的神色。
男生的話,也會喜歡花嗎?
薛染現在格外後悔,隻看過自己的狐朋狗友撩女生。
花瓣尖端還沾著點露珠。
而路玥第二個注意到的,是薛染握著花束的食指上,多出了幾個細微的刺孔。
他膚色白,又養尊處優,稍微受點傷就很明顯。
是摘花的時候,被刺紮到了吧?
路玥收轉賬的時候輕飄飄的,收這束花時,卻覺得格外沉重。
比起價值,更沉重的是心意。
“很漂亮,謝謝。”
薛染聞言,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你要是有喜歡的花就告訴我,這束確實潦草了些。”
玫瑰花茉莉花,問你喜歡什麼花,當然是你這朵我心中的花~
……路玥強行停止了腦內的音響。
“好呀。”她微微彎起眼眸,“哥,我想去洗個手,你稍微等我會?”
火候差不多了。
在暗處看著他們的楚悅婉,應該已經受不了了吧?
……
這裡的洗漱間和衛生間是分開的。
路玥站在鏡子前,心不在焉地用水沾了沾手指。
洗漱間燈光明亮,鏡子順著四個洗手台伸展得很長,邊緣還有花朵的紋路貼紙。
而路玥右邊的鏡麵,逐漸放大一張熟悉的臉。
楚悅婉緩步走近。
她將手包放在台麵,側頭問道。
“你知道這個包的價格嗎?”
她明明是在溫婉微笑,那種鄙棄的勁頭卻從眼底流瀉出來,掩也掩不住。
“足夠像你這樣的人活半輩子。”
路玥也看過去。
“所以呢?”
楚悅婉柔聲道:“所以,我希望你明白你和我們的差距。”
如果路玥懂事些自己離開,她就省了動手的力氣。
路玥看了眼那個包。
“其實我不認識奢侈品牌子,你用這種方式和我炫富,多沒意思啊?”
她自然地朝楚悅婉攤開手。
“給我點錢,我肯定就知道你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