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揉皺的橙紅色綢緞，斜斜鋪在南環路的路牌上。
"南環路500米"的指示牌鏽跡斑斑，卻被阿嗷用狼爪扒拉得"吱呀"作響——這是他們出城的最後一道關卡了。
林晚抹了把額角的汗，背包帶在肩頭勒出紅印。
走在最後麵的陳傑突然停住腳，他的自製手槍從褲腰裡滑出半寸，在夕陽下泛著冷光："歇會兒吧，阿鳶的腳磨破了。"
阿鳶蹲在路邊，掀起褲管。
她的運動鞋前掌裂了道口子，腳背腫得像發麵饅頭，滲血的水泡正挨著破襪子的線頭，看著就讓人牙疼。
蘇棠剛要掏藥包，林晚卻按住她的手——陳傑的眼神不對，剛才他看人的目光，像餓了三天的野狗盯著肉骨頭。
"我來。"林晚蹲下身，從兜裡摸出塊酒精棉片。
阿鳶的腳剛碰到棉片就縮了縮，疼得直抽氣：”晚姐，你說出城口真有老陳說的那麼安全？"
"安不安全的，我也不知道。"蘇棠扯了扯腰間的手術刀，"不過，至少不會有變異鼠從通風口掉下來。"
雷暴突然從空中俯衝而下，翅膀帶起的風掀得林晚的劉海亂飛。
金雕的喙部啄了啄她的手背，傳遞來焦躁的情緒——有危險。
林晚的馴獸天賦微微發燙，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阿鳶，把水遞我。"林晚的聲音很輕，手指卻悄悄勾住阿嗷的項圈。
阿嗷的狼耳向後貼緊，喉嚨裡滾出低低的轟鳴，次聲波像無形的網，在五米範圍內鋪開。
陳傑突然撲過來！他的自製手槍砸向蘇棠的太陽穴，另一隻手直取蘇棠包裡的晶核。
蘇棠側身避開，手術刀擦著陳傑的耳尖劃過，在他臉上留下道血痕。
阿鳶尖叫著去拽林晚的背包帶，卻被團子一爪子拍開——噬貓的金紋尾巴掃過她的手腕，疼得她當場鬆手。
"晶核是老子的！"陳傑的臉扭曲成青紫色，他扯斷蘇棠腰間的掛繩，晶核"啪"地落在地上。
剛要伸手去搶，阿嗷的狼爪已經按住了他的腳背，獠牙順勢咬進他的手腕，"哢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混著陳傑的慘叫，在空蕩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阿嗷！鬆口！"林晚急地喊，可陳傑的舉動讓警惕的阿嗷此刻根本不願停不下來。
陳傑的手腕像破布娃娃的胳膊般垂著，鮮血濺在柏油路上，很快彙成小灘。
阿鳶嚇得癱坐在地，抱著腦袋哭：”我沒想搶！我沒想搶，是傑哥說說拿了晶核能找基地換藥救我媽！"
蘇棠蹲下身撿起晶核，重新將晶核放入口袋。
"怪不得"她喃喃自語。
她和蘇棠一路走來，獲得的晶核很多，隻是多數都儘力團子的肚皮，隻有幾顆精英級的晶核沒有讓團子直接霍霍，而是保存了下來。
精英晶核的價值是普通晶核的十倍，足夠在聚居點換間帶暖氣的房子，或者救十個垂危的病人。
陳傑的老家在東郊，巨蚊女王的出現讓整個東郊都陷落，不少人都被感染了惡性的疾病，為了能救人，大概是把所有希望都押在她和蘇棠手裡的這些晶核上了。
”晚姐，我錯了！"阿鳶爬到林晚腳邊，眼淚把臉上的灰衝成兩道白溝，"傑哥說你是馴獸師，肯定有辦法找更多晶核，我們就就"
阿嗷終於鬆口，陳傑的手腕血肉模糊，骨頭茬子紮出皮膚。
林晚摸出繃帶要給他包紮，卻被他一把推開："彆假好心！老子就是死，也不會要你們的施舍！"
他踉蹌著爬起來，用沒受傷的手拽起阿鳶就跑，其餘兩人互相看了看，隻能默默地跟了上去，幾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的陰影裡。
"他們不會回來吧？"蘇棠摸著晶核的邊緣，聲音裡帶著點自嘲，"我還以為用醫療技能，能換來點兒信任呢。"
林晚蹲下身，用指腹蹭掉阿嗷嘴邊的血漬。
狼犬的舌頭輕輕舔她的手心，是在安慰她彆難過。
雷暴從空中俯衝而下，用喙部把一枚晶核推到她腳邊，金雕的精神波動裡帶著不屑——人類果然還是得貪婪的。
"算了，不想了，走吧。“林晚把晶核收進背包最裡層，”南環路上還不知有什麼在等著我們呢。"
蘇棠踢開腳邊的碎玻璃，突然笑出聲：“你說，要是把這些晶核分給陳傑一半，他還會反水嗎？"
"應該不會吧。”
林晚歪頭想了一下，"但他還是會覺得我們手上會有更多的晶核。"
阿嗷叼起背包走在前麵，狼首左顧右盼，像台移動的警報器。
團子趴在林晚肩頭，金紋尾巴尖一翹一翹的。
雷暴在頭頂盤旋。
轉過最後一個街角時，南環路終於出現在眼前。
廢棄的卡車橫七豎八堵在路中央，車身上的"雲溪物流"字樣被鐵鏽侵蝕得隻剩半截。
林晚的目光掃過卡車底——十隻變異蜥蜴正從陰影裡鑽出來，鱗片在夕陽下泛著冷光，舌頭分叉的"嘶嘶"聲，有些刺耳。
"來得正好。“蘇棠把手術刀在指尖轉了個花，”剛生了一肚子氣沒地方出，正好拿你們出出氣！"
阿嗷的次聲波已經響起，震得蜥蜴們歪歪扭扭地撞向卡車。
雷暴的風刃劃破空氣，精準地刺穿最前麵那隻的眼睛。
團子"喵"得躍下肩頭，粉爪按在蜥蜴的頭頂，金紋順著尾巴竄到全身——它的暴食模式又啟動了。
林晚看著這一幕，突然笑了。
末世裡的背叛、貪婪、恐懼，都像這些變異蜥蜴的鱗片，雖硬卻脆。
隻要她還有阿嗷的忠誠、雷暴的守護、團子的陪伴，還有蘇棠這個永遠擋在她身前的好閨蜜，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傻笑什麼呢，走了啊！"蘇棠已經抄起鐵棍去撬擋路的卡車輪胎，"再磨蹭的，團子要把蜥蜴連晶核帶骨頭都吞下去了！"
林晚應了一聲，跟著跑過去。
阿嗷在她腳邊蹦跳，雷暴的長鳴劃破天際，團子的金紋在夕陽下閃成一片光河。